是誰在上巳節動手?(1 / 1)

兩個月的沉寂,顧矜像是被整個後宮遺忘了一般,唯有嘉妃,日日找著麻煩要她去站規矩。

“小主,這麼長時間了,麵上的傷還是不好……前幾日世子遣人送來了治傷祛疤的藥膏,奴婢瞧著是極好的東西。不如……咱們試試吧?”含煙將一盒精致的藥膏遞上,眼中滿是心疼。

顧矜接過那盒藥膏,指尖輕輕摩挲著盒蓋,神色淡淡。數據一掃,果然是上好的傷藥,連稀有度都標得清清楚楚。

她唇角微揚,笑意卻不達眼底:“哦?這浪蕩子倒是有些意思,竟還記得我。”

含煙一怔,低聲問道:“小主,這藥……您覺得不妥麼?”

“這藥,是怎麼到你手上的?”顧矜抬眼,目光如水,卻看不出情緒。

“宮外送來的東西,都要經內務府登記,然後由各宮主位娘娘分派下來……小主,您是擔心嘉妃娘娘?”含煙猶豫道。

顧矜輕笑一聲,語氣淡然:“無妨,收起來吧。”

賢妃主理六宮事務多年,內務府的任何一件物件都逃不過她的眼睛。這樣一盒藥膏能毫發無損地送到自己手中,背後究竟是誰的授意,尚且不得而知。但今日,她無意糾結這些。

“小主,今日聖上在禦花園設上巳花宴,奴婢還是如往常幫您告假吧?”青槿姑姑從門外走進來,語氣小心翼翼。

“不必。”顧矜聲音平靜,語調卻不容置疑,“今日,我要去。”

青槿眉頭微蹙,欲言又止,終究沒有再勸,低頭替顧矜梳起發髻。

銅鏡中,顧矜靜靜地看著自己。

兩個月過去,麵上的傷口非但沒有好轉,反而隱隱潰爛,泛著令人作嘔的暗紅色。她的手指在鏡麵上輕輕劃過,仿佛想要撫平那醜陋的痕跡,卻最終隻是接過一方絲帕,將臉遮住。

“走吧。”她聲音輕柔,卻透著一股冷意。

上巳節的禦花園,春日正濃,園中百花次第盛放,香氣淡遠,似有若無。

顧矜環顧四周,心中不禁輕笑——玩家們顯然早就知道這場宴會是為慶寧公主而設,蕭臨川的寵愛昭然若揭,誰也不願在此時觸黴頭,大多選擇避而不見,連上線都懶得上線。

嘉妃作為賞花宴的主辦,今日盛裝出席,滿頭珠翠,嬌色動人。

“哎喲,什麼瘟神也出門了,”嘉妃掩唇輕笑,語氣中滿是輕蔑,“今日是聖上為公主準備的花宴,有些人怎麼又出來自討沒趣?不怕又衝撞了?”她說話時故意抬高了聲音,顯然是想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顧矜聞言,隻是抬眸看了嘉妃一眼,目光清冷,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或許是她在這個遊戲中最後一次張狂的亮相吧,顧矜心中淡淡想著,目光卻越發冷淡。嘉妃的叫囂和挑釁,在她看來,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蕭臨川攜慶寧而來,遠遠望去,一對璧人。慶寧今日著一襲明黃色宮裝,金線繡牡丹盛放於裙擺,更襯得她明豔照人。她挽著蕭臨川的手臂,蓮步輕移間,眉眼帶笑,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可蕭臨川的目光,卻在這時不經意掠過人群,落在了那抹清冷的白影上。

顧矜立在那裡,一襲素白長裙隨風輕拂,輕紗覆麵也遮不住那份出塵氣質。她就這樣靜靜佇立,仿佛與周遭的喧囂都格格不入,卻又讓人移不開目光。蕭臨川眸色微動,腳步不覺放緩。

"表哥?"慶寧察覺到身邊人的異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待看清那道身影,她眼底閃過一絲銳利,卻轉瞬即逝。她撒嬌般搖了搖蕭臨川的手臂,"這些日子養在宮裡,都快悶死人了。"

蕭臨川俯身,溫熱的氣息拂過慶寧耳畔:"聽說前幾日染了風寒,這會子可好全了?"

"可不是嘛~"慶寧嗓音嬌軟,眼波流轉,"若不是為了表哥答應我的上巳節,還沒那麼快好呢。"

蕭臨川寵溺一笑:"朕何時讓你失望過?"

慶寧聞言,眉眼間儘是得意,麵上卻故作嬌羞地低下頭去。

"公主,"嘉妃行至慶寧麵前,語氣中頗有幾分討好,"這是太後娘娘特意命人從江南選來的新品種,連名字都未曾賜下。本宮想著你素來喜歡新奇的花樣,特地讓人擺在這處。"

慶寧微微頷首,麵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姐姐有心了。"她隨意瞥了一眼那花,語氣淡然,"不過花啊朵啊的,看著倒也差不多。"

嘉妃眸光微閃,唇邊笑意不減:"妹妹說笑了,這可是太後親自過目的,怎會是尋常品種?"

慶寧眉頭一挑,依舊倚在蕭臨川身邊,漫不經心道:"也是,有什麼好東西姑母總是先給我一份的,難怪已不覺新奇。倒是姐姐你費心,找些珍奇來給大家夥都玩玩。"

這一句話直接將嘉妃嗆得啞口無言,那雙勾人的媚眼中閃過幾絲難掩的尷尬。還是蕭臨川開口解圍,淡淡道:"今日花宴辦得不錯,你費心了。"

不多時,慶寧賞花累了,蕭臨川親自扶她去亭中休息。就在他輕輕扶住慶寧時,慶寧忽然皺起眉頭,低呼了一聲:“疼!”

她下意識地縮回手,低頭一看,卻發現手背上不知何時起了大片紅點,密密麻麻,從手背一路蔓延到手臂,觸目驚心。

蕭臨川見狀,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語氣中透著一絲緊張:“怎麼回事?”他握住慶寧的手,仔細查看那些紅點,眉頭越皺越緊。

慶寧也慌了,聲音帶著哭腔:“陛下,這……這是什麼?怎麼會突然這樣?”

周圍的宮人見狀,紛紛上前查看,卻無人敢輕易開口,生怕惹怒了蕭臨川。嘉妃站在一旁,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但很快又換上關切的神色,柔聲說道:“陛下,公主這紅點看著像是過敏,不知是否是方才賞花時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蕭臨川冷冷掃了她一眼,語氣不善:“賞花還能賞出病來?這禦花園裡的東西,哪個不是精心打理?若真有問題,你這管事的首當其責!”

嘉妃聞言,臉色一白,連忙跪下請罪:“陛下息怒,臣妾定會徹查此事,絕不敢有絲毫懈怠!”

蕭臨川沒有再理會她,而是轉頭吩咐隨侍的太醫:“立刻診治公主,務必查明原因!”

太醫匆匆上前診脈,又細細查看慶寧手上的紅點,麵色凝重,遲疑片刻後說道:“陛下,公主的症狀確實像是接觸了某種花粉或香料引發的過敏,但具體原因尚需進一步診斷,還請容臣稍作檢查。”

然而不過片刻,慶寧的手臂紅點越發顯眼,火辣辣的疼痛讓她眼眶含淚,整個人顯得愈發虛弱。她委屈地看向蕭臨川,聲音中帶著隱隱的哭腔:“表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好痛啊……”

蕭臨川眉頭緊鎖,眼神陰沉,顯然對太醫的遲遲未有結論感到不滿。

正欲開口催促,韓玉珩忽然上前一步,福身說道:“皇上,公主這病,發得十分厲害……臣妾鬥膽覺得,好似與令貴人的傷頗有幾分相似。”

此言一出,四下頓時一片寂靜,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站在一旁的顧矜身上。

蕭臨川的目光緩緩轉向顧矜,眼中帶著一絲探究,他沉聲道:“令貴人,你的傷勢如何了?”

顧矜聞言,微微一怔,麵露猶豫之色,但最終隻是緩緩伸手,將覆在麵上的輕紗揭下。

眾人這才看清,她麵上的傷口不僅未曾愈合,反而潰爛發紅,邊緣隱隱泛著暗色,更令人震驚的是,她的麵頰上也浮現出了幾處與慶寧手臂上相似的紅點。

太醫見狀,連忙上前查看,片刻後跪下稟道:“陛下,令貴人麵上的傷與公主手臂上的紅點,皆是因蒼耳子過敏所致。蒼耳子性烈,若體質虛寒之人接觸,便極易引發過敏,甚至加重舊疾。公主前些日子才病愈,體質虛弱,想來是碰不得這些發物。”

賢妃聞言,皺眉道:“奇怪,蒼耳子花期乃是夏初,如今不過春末,如何會在這禦花園中出現?”

蕭臨川的目光瞬間冷冽,掃向嘉妃:“嘉妃,今日的花宴是你一手置辦,你來說,這蒼耳子從何而來?”

嘉妃聞言,頓時臉色煞白,連忙跪下磕頭:“陛下明鑒,臣妾絕不敢在花宴中添置如此危險之物!臣妾也不知這蒼耳子從何而來,更不可能去尋它!”

就在此時,韓玉珩忽然上前一步,跪下說道:“陛下,前幾日嘉妃娘娘曾召臣妾去承乾宮,說聖上要為公主辦上巳花宴,請臣妾幫忙漚肥。臣妾回宮之後,便覺身體不適,手上也起了些紅點……”說著,她伸出手腕,果然露出幾處星星點點的紅印。

賢妃聽罷,眉頭緊蹙,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韓貴人是宮裡的主子,怎可去做漚肥這等汙穢之事?嘉妃,這件事你又作何解釋?”

嘉妃聞言,冷汗涔涔,急忙朝蕭臨川辯解道:“臣妾冤枉!臣妾隻是覺得韓貴人初入宮闈,不懂宮務,才想多加指點!”

太醫適時開口,沉聲道:“陛下,令貴人的麵傷早該愈合,但她似乎一直食用發物,導致傷口久久不愈,更易招致過敏。若再接觸蒼耳子這等物品,傷情隻會愈發嚴重。”

蕭臨川聽罷,目光落在顧矜身上:“令貴人,承乾宮的事情,你來說!”

顧矜跪在地上,低頭垂淚,片刻未語。青槿姑姑見狀,忽然上前一步,福身說道:“陛下,奴婢鬥膽替小主說句公道話。小主心善,麵上傷未愈,仍日日被嘉妃娘娘召去承乾宮站規矩。嘉妃娘娘說小主體弱,要多勞作,便日日教小主在承乾宮院中翻檢花肥。如今承乾宮中還有晾曬著的花肥,若陛下懷疑,大可請內務府和禦花園中的花肥比對,便知是否與蒼耳子有關。”

慶寧聽著眾人議論,怒火中燒,目光冷冷地盯著跪在地上的嘉妃。

她再也忍不住,抬手便狠狠甩了嘉妃一耳光,厲聲道:“賤人!竟敢害本公主,你該死!”

這一巴掌清脆響亮,嘉妃的臉被打得偏向一側,臉頰迅速浮現出一個鮮紅的掌印。

她緩緩抬起頭,眼中雖有隱忍的怒意,卻強行壓下:“公主,這件事尚未查明,臣妾為您操持花宴,儘心儘力,若出了事,臣妾首當其衝,如何會做出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公主如此動手,未免太過武斷。”

蕭臨川見狀,眉頭微皺,麵上也閃過一絲不滿。

賢妃也上前一步,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公主,此時事情未明,嘉妃她好歹是你的嫂嫂,你怎能對她動手?這成何體統!”

慶寧聞言,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罵道:“什麼嫂嫂?你們不過是下賤的妾室罷了!竟敢謀害本公主,這宮裡誰不知道你們一個個心懷鬼胎,恨不得除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