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上京淩霄殿。

通過甬道，就見神霄絳闕，天橋下的池水蕩起漣漪。日光漸濃，樹影交疊，神光傾灑而下落入池中，水麵波光粼粼。

來到大殿外的神祇不敢多停留，真怕任務還未完成。會被天道處罰，又或是昨日流光神女繼位成為新天帝對這些神祇的打擊不小。

一個個都縮著脖子恨不得直接當場隱形。畏首畏尾的樣子讓一旁經過的三位神祇嘲笑一番。

這三位神祇，從淩霄殿經過三位眼中不屑的眼神掃過經過的神祇，許是膽子大了嘴裡議論道。“你說這流光神女當上了天帝，往後天帝派與天道派豈不是要融合了？”

“多了兩個瘋子，恐怕往後在上京的日子更不好過。昨日就主神那個架勢，恨不得將以往出頭鳥一網打儘。”

這幾位神祇說著，抬腳踩過淩霄殿外飄落的桃花瓣，光影落下，它們從甬道進入天象閣。

“話說，怎麼都不見青璿神女回來，她不是私自下凡？天道竟然都不怪罪嗎？”一位神祇說完，對著另一位做出嘲諷的神情。

那位笑起來回道：“誰知道呢？就青璿神女那顛樣肯定是早被天道處決了。”

“往日就愛裝模作樣，仗著自己的身份囂張跋扈。連文神殿和武神殿的都不放在眼裡，南譽上神就是脾氣好才給她當牛做馬，瞻前顧後。”話落，這為笑起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又道：“真想親眼目睹青璿神女的死狀，畢竟百年前就開始使喚我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她仆人。”

“要不還是少說幾句，今日主神會臨天象閣視察。”

這位神祇有些後怕，自從見到沈千蕊的喪心病狂，再也不敢作威作福。

如今像個鵪鶉一樣，俯首帖耳。

如若是往常，他定然沒有這顧慮。可如今的上京早以變得與往常不同，神女繼位史無前例。

又憑沈千蕊性情古怪，時而溫柔時而殘暴。

另外兩位滿臉笑意，眼中露出的鄙夷快要將對方淹沒。他回道：“哈哈哈哈哈，瞧他那害怕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景黎的狗。”一位笑得誇張，看向另一位不言語的那個。

卻見那位眼神閃躲，一臉見鬼的神情。

這位笑著的神祇罵罵咧咧的轉過身，就見沈千蕊不知何時出現在天象閣外。

殿外的光落在沈千蕊身上，為她鍍了層金光。

沈千蕊眼神戲謔打量著眼前這三位，她目光陰冷，不比猛禽凶狠，但也足夠震懾。

這三位神祇見到沈千蕊的第一眼嚇得差點下跪。

“主......神，您......您...您怎麼......”說話的這位儘全力控製住表情，不讓恐懼表現出來。方才也是這位笑得最大聲，沈千蕊紅唇微啟輕笑一聲。

沈千蕊笑起來眼神中的清冷一掃而空，看著溫和柔軟。實際眼眸深處藏著狠戾，輕易看不出。

這三位神祇不知道這是沈千蕊發瘋的前兆，它們還誤以為沈千蕊並未嗔怒。

於是它們膽子大起起來，其中一位語氣討好，詢問道：“主神，您今日的視察就由我帶您去吧。”

這位滿臉都是勢在必得，畢竟它在天象閣的實力可都是比其他神祇還要強。

上京的要求是實力強大，香火鼎盛又沒有要求品行端正。

紅衣男子站在沈千蕊的身後，他走上前站在沈千蕊身側。“你們完蛋嘍。”

說完就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那三位神祇一臉懵，不知等待它們的是什麼。

“你們很閒？”沈千蕊語氣溫和，但長眼的都看出來沈千蕊麵色不善。

這三位更是懂得察言觀色，其中一位連忙跪下磕頭。道：“主神息怒，在下口出狂言望主神見諒。”

沈千蕊眼眸流轉，似秋水瀲灩。

沈千蕊將人拉起，忽的似變了個樣，眉眼間的神色如常。反而還比以往溫柔不少，她輕笑回道：“起來吧，我不怪你們。”

“但犯錯總要有懲罰，你們說對嗎？”

這三位神祇沒想到沈千蕊如此好說話齊齊點頭，生怕惹沈千蕊慍怒。

沈千蕊不知怎麼歎口氣，眼神中的溫柔霎時收斂。有的還是最初的玩味，她將方才拉起那位神祇的手，用手帕擦乾淨。

“那就懲罰你們去誅仙台受萬道雷刑，等受了萬道還能活著就繼續留在上京。”

“反之就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沈千蕊說完還看向三位顯然已經嚇傻的神祇，手帕在沈千蕊手心燃燒殆儘。

這三位想求饒，又怕沈千蕊加重處罰。

沈千蕊轉頭對著紅衣男子溫柔一笑，道：“這就交給你了，若是你執意聽命於岑月華。我也可以讓你神不知，鬼不覺死在這裡。”

“彆忘了，你們現在都得聽我的。”沈千蕊轉身就要離去，猛地她道:“對了。”

這三位連忙看向沈千蕊，期待她收回方才的懲罰。就聽沈千蕊說：“送他們去誅仙台太重了，還是將它們送去下京的懲戒殿由天道安排。”

沈千蕊說完眼神複雜的看向這三位神祇，它們以為不用受天道處罰。連忙齊聲感謝沈千蕊，“多謝主神從輕處罰，多謝主神從輕處罰。”

這三位神祇跟著紅衣男子離開，沈千蕊紅唇上揚。心中怒罵這幾位就是傻子，還以為她真的從輕處罰了。

神祇去了懲戒殿才是生不如死，比誅仙台還要煎熬。

天象閣外白霧彌漫，沈千蕊抬腳走出殿內。

走過甬道，沈千蕊停在一株桃樹下。桃花簌簌落下，沈千蕊將手攤開，手心接著落下的花瓣。

“沈千蕊，我有事問你。”蕭瑾銘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沈千蕊回身就見蕭景銘，憂心忡忡的神情。她冷漠回道：“什麼事？”

蕭瑾銘使了個眼色，沈千蕊立馬明白當下都處於天道的監視不方便直接問出口。

***

上界，上京月華殿。

沈千蕊進入殿內就用禁術封閉了入口，蕭瑾銘則是檢查起殿內有無白霧。

這白霧可是天道的分身，專門用於監視上京的一舉一動。

沈千蕊沒好氣地說道：“有事趕緊說，這裡麵呆不了多久。”

言下之意很久不出現天道該起疑。

“還未出現在七百年之前，你與那位新魔神是什麼關係？”蕭瑾銘很直白，問出一直困擾的問題。

沈千蕊沉默一瞬回道：“沒有任何關係，無非就是敵人。”沈千蕊很平靜說完，就這樣毫不猶豫的回答。

蕭瑾銘眼中的狐疑也消退不少，但他還是不死心的繼續追問：“我曾經聽聞你與那位魔神......”還未說完就被沈千蕊插上。：“並無任何關係，一切皆是謠傳。蕭瑾銘若是你要問的就是這樣的問題，我可以直接將你趕出去。”

“塵寰往事我不想多提，也不想從誰的嘴裡聽到他。”沈千蕊說的決絕，好似事情就是她口中的那樣。

“我回來確實有私心，但絕不是情愛。”

“這世間情愛堪稱淤泥，到頭來不過都是算計。”沈千蕊說完就要將蕭瑾銘趕出月華殿。

蕭瑾銘見狀問出最後的問題，他道：“等會，你是不是根本沒被天道抹去記憶？”

沈千蕊麵色陰沉，她突然佩服蕭瑾銘的觀察能力，沈千蕊緩緩吐出一句。“是又怎麼樣，管好你自己。”

說完蕭瑾銘就被丟出月華殿，沈千蕊看著大開的殿門眼神晦暗不明。

許久，沈千蕊的思緒翻滾，那些不願想起的記憶又出現在腦海。

***

雪飛雲起，千裡一色。

東殿上方飄起細細密密的雪白，聽雪閣內景黎在床上發著愣。

景黎聽到屋外傳來寒風呼嘯。

她望向屋外飛揚的白雪，她跳下床小跑著穿過甬道。景黎跑得很快險些喘不上氣，遠處皚皚白雪下露天練習場就隻有沈明赫一人揮舞著長劍。

“師兄！阿澈！”景黎站在不遠處大喊，她拚命揮著手，笑嘻嘻望向沈明赫。

聽到叫聲沈明赫將長劍收回劍鞘，跑著來到景黎身旁。他疑惑詢問道：“阿雪，你來乾什麼？”

“今日下雪，我們去後山找冰蓮煮湯怎麼樣。”景黎眼中笑意漸濃，臉上帶著未褪去的稚嫩。

就這樣抬起頭眼巴巴看向沈明赫。

沈明赫看著景黎這樣眼神，他實在想不出拒絕的話，平日裡這位小師妹就愛吃一下千奇百怪的東西。

起初沈明赫怕景黎就這樣吃死了，開始自己安排景黎的生活起居。

沒成想日子長了，這位小師妹除了他做的飯菜。其他人煮的是打死也不吃，說什麼都沒有師兄做的飯菜可口，沒辦法沈明赫隻好自己親力親為又當爹又當媽。

良久，沈明赫妥協。

“好吧，說好了這次不許都偷偷吃完！”沈明赫往常怕景黎飲養不良，往飯菜裡放了很多大補的藥材。沈明赫怕景黎適得其反提醒不能吃太多，景黎就和沒聽見似的。

景黎不僅吃得多，還愛偷偷摸摸往小廚房裡鑽。

因為不想被沈明赫逮到，就偷摸爬狗洞。

不想每次被沈明赫逮到時滿臉都是土木灰，沈明赫隻好告誡景黎要注重外表，不可如此邋遢。

沈明赫可不知景黎聽沒聽進去，他想沒聽進去就一直細心教導總會學會。

養好花的前提是，必須給這朵花很多的時間和永恒不變的愛。

這樣就算是枯萎的花，也能迎來花開。

沈明赫自認為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對自己的決定輕易不會放棄。

沈明赫看著景黎穿反的外衣，輕歎口氣。他將景黎的外衣脫下，翻麵又重新給景黎穿上。

景黎規矩的站好，不亂動。沈明赫見了忍不住笑起來。他問道：“我又不是讓你罰站，站這麼規矩做什麼？”

“這樣師兄會方便一點，我是個拖油瓶不想給師兄添麻煩。”景黎稚嫩的臉上滿是委屈，不知從哪聽來的話。

沈明赫眼眸晦暗，是要慍怒的前兆。

這是景黎剛進入天玄宗的第二年。

沈明赫將劍交給景黎抱著，自以為凶狠的回道：“你聽誰說的？你以後再亂說話我就不給你做飯吃了，餓死你算了。”

沈明赫不高興時嘴裡就沒一句好話，大多時候比這更加過分。

天玄宗剛入門的弟子裡就隻有沈明赫突破築基，後迅速進入金丹初期。

天玄宗沒少把沈明赫的事跡傳遍修真界，沈明赫這年就已經是舉世聞名的天才。

畢竟小小年紀就突破金丹未來飛升指日可待，天玄宗眾多長老都還是金丹期。

可想而知沈明赫天賦異稟。

景黎抱著長劍想了一下，反思道：“師兄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的。”

“師兄你還可以帶我去找冰蓮嗎？”景黎聲音還處於變聲期，眼神小心翼翼的看向沈明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