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念著零六六還需要替自己做事,帝玄最後還是沒有開啟懲罰模式。

但不懲罰心裡頭又氣不過,帝玄想到了一個折中的方法——將零六六送去暗衛營繼續折磨。

才待了幾日哪夠呢,怎麼著也得待夠一月不是。

上麵三樓都是一間間木門緊閉的房間,望眼看過去數不清數目。

至於五樓隻有四個房間,裝潢也比下麵明顯好一些。

攬月樓到底是京華最大的花樓,對於這種結構安排帝玄並不意外。

攬月樓的人賣藝不賣身?

總有人願意賣,不然誰來這攬月樓。

京華的人又不止這一家花樓。

帝玄冷嗤笑出聲,心中暗笑大反派陸今文竟也有幼稚的時候。

看了一眼下麵來來往往的人,帝玄邁腿走上第六樓——也就是頂樓。

那位樓主還在等她呢。

樓主,影。

要不是零六六說陸今文偷偷將自己賣進了攬月樓,帝玄並不想來這一趟。

攬月樓,京華第一花樓。

她得先把反派贖出去,堂堂太師府的公子竟然將自己賣進了花樓。

該說不說不愧是攬月樓,連這種燙手山芋也敢接手。

不知道陸今文的身份?怎麼可能。

便是陸今文藏了身份,攬月樓估計也查出來了。

想著陸今文氣憤離去的身影,帝玄本就不多的耐心一瞬降為零。

喜歡陸今文的外貌和嫌棄陸今文並不衝突。

這就跟養隻寵物一樣,心情好的時候逗逗他,心情不好索性丟一邊。

要不是她想要繼續留在這個世界,隻能幫助係統完成任務。

將自己的命係在彆人身上這種事,帝玄從未想過。

她不信任何人,否則……

也不會逃避,逃到這裡來。

但……

腦中思緒停頓,帝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頂樓隻有一間房間,帝玄很快走到門口,剛想敲門就聽到裡麵傳來一道男聲。

“進來。”

聲音慵懶沙啞,帶著被打擾的不悅。

帝玄卻莫名覺得熟悉,愣了兩秒才推門走進去。

傳說中的樓主影一身白衣,麵上覆著銀色麵具,花紋繁複,露出一截下巴。

“這位娘子,坐吧。”他指了指身側的位置。

瞧著影露出的左手,帝玄眸中閃過晦澀,關了門朝著那方向走去。

影坐在小桌旁,麵前放著兩份茶水。

杯中隻有一半的水,顯然在帝玄來之前,這個房間還有一人拜訪過。

意識到這點,站在桌前的帝玄下意識看向另一邊的偏房,在門口時便看見一麵屏風擋在那。

如今想來,那屏風應該是為了擋她的目光。

至於屏風後的東西,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榻上人的模樣。

原本看到影是個男子,帝玄對於反派會失身一事本不信,如今她不得不信。

雖看不出那人的模樣,但看身形顯然是個男子。

女尊國,男子和男子......

會是他們嗎?

"娘子在看什麼?"影取了麵具,露出清秀的麵容。

無論是眉眼還是聲音,都不是帝玄熟悉的人。

心中的憂慮被放下,黑眸逐漸被冰雪覆蓋,直至毫無波瀾。

是她將自己扔進這裡的,還能期待什麼呢。

他們應該早離開了。

走吧,都走吧。

空靈而悠長的歌聲在帝玄耳邊響起,她動作僵硬地抬頭,看到影的黑色眸子逐漸被紅色侵染。那股熟悉再次向帝玄襲去,她瞪大了雙眼。

那是……

時間停滯,房間裡傳出一聲歎息。

歎息聲中,冰雪被抽走,剩下一洗如練的黑眸,瀲灩著陽光,張揚而明亮。

下一瞬帝玄再次埋頭,時間再次慢慢流動。

帝玄並不記得發生了什麼,聞言收了目光,將腰間玉佩放在桌上,語氣平淡:“沒什麼,談個交易。”

碰——

屏風後傳來什麼重物跌落的聲音,聽到聲音影臉上浮現出好似擔憂的神情,抱歉一笑:“娘子,請等一下。”

不待帝玄應聲,他已經衝向那邊了。

在影移動屏風時,帝玄正好與榻上的人對視。

比起帝玄眸中的冰冷,那人眼中更像是冷而不自知。

麵上同樣覆著銀色麵具,映得那雙黑眸格外剔透。

像是琉璃一般。

又是麵具?

加上在一樓見到的陸今文,帝玄已經見到三人戴著麵具。

……她這是闖進麵具窩了??

“阿音,怎麼了?”影左手攀上他,抬頭看了一眼帝玄,他還沒說什麼,帝玄識趣起身,離開這個她來了不到兩分鐘的房間。

靠在走廊外的木欄上,帝玄垂眸深思。

阿音?

妙音?

帝玄記得一樓那群人口中討論的「妙音公子」,屏風的人雖然帶著麵具,但周身氣質冰冷,仿若無意闖入塵世的謫仙一般。

光是看那一雙眸子,就足夠令人驚豔,不知麵具下又是何等風光。

難怪下麵的人那般追捧,帝玄正想著,就聽到身後門被推開的吱呀聲。

影已經帶上了麵具,但麵上怎麼也掩不住哀怨,他兩手持著玉佩遞給帝玄:“陛下,請。”

動作說不上什麼恭敬,甚至給人一種不以為意的感覺。

接了玉佩,帝玄轉身向房間裡走去。

她這次來是為了談合作,對於合作夥伴多一些容忍無傷大雅。

茶水重新被人備下,熱氣彙成白色煙霧,梟梟嫋嫋的。

是誰備下的顯然不言而喻,眸中閃過思索,帝玄一徑走向先前的位置。

“不知陛下想談什麼交易?”

帝玄並不回答,劍眉低蹙,壓迫十足:“聽說攬月樓近日不少人去了其他地方。”

京華好歹是天子腳下,她這位皇帝也不是個聾子。

她在點攬月樓暗地裡的動作。

古來酒樓花樓人最是多,人一多消息也就多了。

若是有心人想做些什麼,旁的人不一定能發現。

攬月樓好大的胃口,五枚玉佩五方勢力,這是要將她的寧國翻了天不成。

除帝氏外,剩下四方說是勢力有些牽強。

不過是朝中的四派官員。

以太師陸榆為首的老臣派,右丞陸朝為代表的文臣,鎮守邊境的鎮國將軍林回舟為顯赫的武將,最後便是寒士臣子。

除了皇宮收了那信物,剩下四枚信物原封不動地被遣回。

人都將東西送到自己臣民手上了,帝玄這個皇帝無論說什麼也該來瞧一瞧。

大臣們不敢收是一回事,攬月樓敢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帝玄體內的零六六本想開口提醒,奈何他被封了口。

他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是……

躲在角落裡的零六六被強製啟動升級。

【……】

他這是不想升級嗎?明明是能量不夠!

真的謝謝……

因零六六浪費金手指,帝玄索性單方麵屏蔽,此時她並沒有察覺到異常,甚至對於零六六的安靜,很是欣賞。

做錯事的係統,就該好好反思。

手中把玩著被退回的玉佩,帝玄並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嗓音清冷:“朕倒是不知,還有什麼地方比京華繁華,這倒是要問問樓主。”白皙手指再次將玉佩放在桌上,玉佩一角殘缺了一部分。

方形玉佩底部刻著「攬月樓」的地方,「攬」字正好缺了一半,不平的地方帶著紅色。

那痕跡正對著影,他看得一清二楚。

紅色的是血。

血珠靜靜掛在上麵。

“陛下這是誤會,攬月樓絕不敢做大不逆的事。”影跪在桌前,彎了腰擲地有聲。怕帝玄不相信自己,他繼續道,“若陛下不嫌棄,攬月樓願作陛下耳目。”

血珠滴落,在桌上格外明顯。

帝玄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受傷,指間傷口流出的血淅淅瀝瀝。

腿邊的衣袍染上一朵朵荼蘼的花朵,花瓣大小不一,就連顏色也不一樣。

痛死人了……

內心哭嚎,帝玄一派平靜將手中的玉佩殘角丟在桌上。

不慌不慢從袖中取了手帕擦拭,眉眼低垂並不說話,餘光卻能看到影的動作。

他的動作算不上恭敬,抬眸瞥到桌上被年輕帝王扔出的東西,暖黃色的玉料被染得隻見紅色,影彎腰的幅度大了些,瘦削的兩肩不住顫抖。

隻想盤盤玉佩不曾想盤碎了,帝玄一時既尷尬又疑惑。

按她的力度不應該這般,難不成是因為在女尊?罷了正事要緊。

沉吟片刻帝玄揮袖藏住受傷的手,撩起眼簾看下首的人:“耳目?你倒是說說攬月樓有何資格。”慵懶隨意,帝玄支著下頜看他。

影還是不住顫抖,見到他雙眼微微紅潤,心中沒來由煩躁苦悶,帝玄沒了周旋的興致:“影樓主,朕相信你是個聰明人。”

她說了這很浪費時間,都怪六六。

“陛下放心,攬月樓一定會讓您滿意的。”影站起身,上前將手中泛黃的紙條遞給帝玄。

是陸今文的賣身契,時間是昭和六年,也就是陸今文剛回京華的時間。

一回京就將自己賣了,意識到這點,帝玄挑了挑眉,按下心中的同情:“後麵有人來接應你們。”

同情?她同情反派,那誰來同情她呢?她這個被反派滅了國的可憐君主,笑話。

帝玄這話顯然是接受攬月樓的投誠,影點頭道:“好,那陛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