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1 / 1)

周圍一片寂靜,隻有烏鴉啼叫的聲音,非常詭異。

陽暉告訴他們,他們離京城近了,隻要再穿過一個峽穀就能到了。

莊雨眠掀開車簾向遠處看去,前麵漆黑一片,隻有中間隱隱約約有一道光線反射過來,兩邊都是懸崖峭壁,人在其中顯得非常渺小。

莊雨眠問道:“這峽穀怎麼如此暗。”

陽暉解釋道:“莊姑娘,這峽穀又深又長又窄,被稱為‘深淵一線天’,有了它,京城仿佛有了天然的屏障,敵人是打不進去的。”

莊雨眠抬頭又看了一眼兩邊的峭壁,隻覺得烏壓壓的一片,壓在人的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繼續坐回了馬車裡,裴頌安在閉目養神。

這一路上她都在觀察裴頌安的臉色,紅潤而又光澤,完全不像一個病人。

她有些奇怪,但想到他是練武之人,便又覺得是正常的了。

裴頌安察覺到莊雨眠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讓他忽視不得。

他睜開了雙眼,看到了一雙充滿擔憂的眸子,他不禁問道:“怎麼呢?”

“沒什麼,總覺得有點不對勁。”莊雨眠搖了搖頭。

裴頌安也掀開車簾向外望去,前方是一列又一列的騎兵,他們正按部就班地向前走去。

深淵一線天就像一頭野獸一樣,正在蠢蠢欲動,想要咬人。

兩邊的懸崖特彆地安靜,靜得有點不尋常。

往常夜晚時分都是能聽到鳥獸的叫聲,現如今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停。”裴頌安也發現了異常,直接讓眾人停止往前走。

陽暉調轉馬頭向裴頌安騎過來:“將軍,過了這深淵一線天,我們馬上就到京城了。要不要一鼓作氣直接走完?”

裴頌安並沒有采納陽暉的建議,而是說道:“今天天色太晚了。原地休息一段時間,等明早天亮了再出發。”

“是。”陽暉立刻將命令傳下去了。

眾人原地休息,裴頌安對莊雨眠說道:“最近趕路,你好久沒有休息好了,還有一段時間天才亮,你抓緊時間睡一會。”

她點點頭,她也懷疑最近沒睡好,所以才如此焦慮。她靠在馬車上閉目淺眠,本來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的,然閉上眼睛沒多久,她就睡著了。

裴頌安也不知道為啥,看到莊雨眠因為他的事情焦慮得睡不好就有些心疼,現在看到她終於睡著了,也就稍微放心了。

他想起之前掀開車簾看到的詭異場景,就覺得不對勁。便下了馬車,陽暉一見他下了馬車就迎了上來。

“將軍,你怎麼出來了,這裡有我守著,你還是去馬車裡休息吧。”

裴頌安沒有搭理陽暉說的話,而是看著深淵一線天兩邊的峭壁,無法攀登,無法躲避,若是有人從上麵丟石頭下來,那麼下麵走過的人,絕對躲避不了。

裴頌安問道:“陽暉,你覺得若是有人在這裡埋伏我們會怎麼樣呢?”

“死無葬身之地。”陽暉臉色一變,“將軍,你是說有人會在這裡埋伏我們?”

“嗯,你沒注意到今晚特彆安靜嗎?連鳥獸啼叫的聲音都沒有了。”

“將軍,那我們怎麼辦?要是確定不了這裡有人埋伏,那我們就一直不走嗎?”陽暉對裴頌安的話深信不疑,要是他們一直不走,和被困在這裡有什麼區彆?

裴頌安沒有出聲音,過了好一會兒,他說道:“有一個辦法,可以將對方逼出來。”

“什麼辦法?”

裴頌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待會你就知道了。”

莊雨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做了一個夢,夢中混亂不堪,她像是陷入了漩渦之中,久久掙脫不開,直到耳邊傳來一聲聲巨響,她才從夢中驚醒過來。

裴頌安早已不在馬車裡,她急急地掀開馬車,發現大家都沒有睡,全部圍在深淵一線天的入口處。

“砰砰砰”的聲音,好像是巨石掉落山穀的響聲,震耳欲聾,不絕如縷。

而他們的最前麵就是深淵一線天,震耳欲聾的聲音就是從裡麵傳出來的。

莊雨眠不禁感到一陣後怕,若是他們今天沒有停下來休息,那麼他們是不是就被砸成肉餅了?

驚天動地的聲音響了好久,才消失了。峽穀又恢複了平靜,靜到隻聽到風的聲音。

陽暉的聲音傳來:“將軍,果然有人在此設下了埋伏。”

這一路,他們走得穩穩當當。沒有任何襲擊,裴頌安原本以為他們放棄了。

沒想到他們是在這裡等著他了,深淵一線天,若不是他們警覺一些,那麼今天肯定要在這裡送命了。

莊雨眠不知不覺走到裴頌安的身邊,她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裴頌安注意到了,他皺著眉說道:“是不是不舒服?”

莊雨眠搖搖頭,她問道:“我沒事。有人要來殺你嗎?”

“放心,已經解決了。”

這時,有一匹馬從深淵一線天裡跑出來,它渾身是血,身上腿上到處都是傷,血肉模糊,慘不忍睹,令人不忍直視。

裴頌安急忙捂住莊雨眠的眼睛,但已經遲了,莊雨眠全都看到了,她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更白了。

不過她還是讓裴頌安將手拿下來了:“以後這樣的事會更過,不可能每次你都恰巧在場,放開吧。”

裴頌安鬆開手,莊雨眠看得更加清楚了,馬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地方,連腳都一瘸一拐的,它還沒走到裴頌安的麵前,就倒了下去。

莊雨眠難受極了,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一條生命從她眼前流逝。

裴頌安走到馬的麵前,馬哀哀地叫了兩聲,就倒下了。

裴頌安輕輕地撫摸著馬的毛發,濕濕的,上麵浸染了它的血,他的手不知不覺地握緊了,青筋儘顯,眸似寒潭,仿若能將人直接凍住。

莊雨眠上前去握住裴頌安的手,輕聲道:“將它好好安葬吧。”

馬也是他們戰場上互相信任的夥伴,裴頌安很珍惜這些夥伴,他一點兒都不想戰馬有任何的損失。

“好。”裴頌安啞著嗓子說道。

寒風蕭瑟,打了勝仗的勇士們在回家的途中卻遭到了埋伏,這是一件非常讓人傷心的事。然而所有人都清楚,事情還沒有結束,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這些埋伏的敵人還沒有走遠。

“所有人都隱藏起來。陽暉,你帶一半的人馬到對麵去。”裴頌安迅速作安排。

其他的將士迅速躲避到峽穀的兩側,這樣從裡麵出來的人就不會發現他們。

馬車目標太大,裴頌安已經讓人將它駕遠一點。

裴頌安本想讓莊雨眠也躲遠一點,可是莊雨眠死活都不願意,她要和裴頌安一起,她並不想離開裴頌安,一個人等待,一個人擔心。

裴頌安拗不過她,隻好同意了,然後他將一把匕首遞給了莊雨眠。

那匕首通體泛著銀光,匕首的劍柄處還雕刻著花紋,甚是好看。

“那你將它收著,遇到突發情況可以救自己。”

莊雨眠拿著那把匕首,接了過來。

這一幕剛好被陽暉看到了,他看著那把匕首,驚訝至極,剛想說什麼,就被裴頌安一個眼神警告了。

他隻好識趣地低下了頭,帶著士兵向對麵走過去。此時,敵人埋伏的巨石全部推完,還沒來得及下來,是他們轉移路線最安全的時候。

莊雨眠將匕首握在自己的手中,叮囑道:“那你一定要小心你自己的傷。”

裴頌安極快地“嗯”了一聲。

所有人都隱藏好了,等待著未知的到來。

峽穀,懸崖之上,一群蒙麵的黑衣人正趴在崖邊,看著下麵的情況,隻是峽穀幽深,天色較黑,並不能看到下麵的情況。

懸崖左邊,為首的黑衣人負手而立,露出來的眼睛陰狠至極。

“大人,那麼多的巨石推了下去,料他們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那可不一定,任何事隻要碰到裴頌安總會有意外發生,我一定要下去看一眼才放心。”

一群人就跟著為首的黑衣人下了懸崖。

粗略估計,能有一千人。

黑衣人下了懸崖,往峽穀走了過去,地麵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楚,根本就不知道有沒有人葬身於峽穀之中。

突然,為首的黑衣人停了下來,他直言道:“裴頌安一向狡詐,如此輕鬆就能打敗他,著實可疑。”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人,隨手指了一個黑衣人,他的身形相對其他黑衣人有些瘦小,說道:“你去前方查探一下,看看是否有詐。”

“是。”

峽穀幽深,那黑衣人慢慢地向前走去,寒風從入口處竄進來,陰森森的。

裴頌安聽到峽穀裡麵傳來聲響,聽著聲音感覺隻有一個人。

他沉思了一下,隨意地指派了一個人,那人叫王猛,他留著胡子,眼神銳利,上陣殺敵的時候最是凶猛,很符合他的名字。

裴頌安用手示意,讓他小心地解決對麵的黑衣人。

王猛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走了峽穀,他慢慢地向著黑衣人的方向走去。

莊雨眠看著他們的行動,心中不由擔心起來。

黑衣人走進了幽長的峽穀,走了半天也沒有看到屍體,隻有一絲絲的血腥味。

他心中疑惑,但又怕被責罰,便又往前繼續查看,還是沒有一個屍體,他終於發現這一切是有問題的了。

可是對麵忽然出現了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將他解決了。

他睜大了眼睛,隻看到對方銳利的眼神。

而另一邊的黑衣人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人回來稟報,已經忍不住了。

為首的黑衣人眼睛眯起,決定親自去探查一番。

峽穀很長,儘頭處有一處非常微弱的光芒。

黑衣人看到光芒離他們越來越近,地上卻沒有一個人。

看上去裴頌安沒有任何的損失,打還是不打,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

月光灑了下來,裴頌安正坐在峽穀的外麵,臉色蒼白,衣服上私有血跡。

再結合地上的血跡,黑衣人心中大喜,看來裴頌安又受了傷,加上他此前受的傷還沒有好,正式解決他最好的時機。

黑衣人興奮之極,大喊道:“兄弟們衝!今天要取下裴頌安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