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不知不覺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雖說已經到了早春,可是天氣依舊很冷。
寧國平的身體已經徹底沒有問題了,隻是商戶們答應的物資還沒有到齊,等他們的東西一到,寧國平就可以出發了。
這日,有一封急報從邊境之處飛快地向京城傳來,傳達戰報的人中途換了好幾匹馬,才在兩天之內到達了京城。
“報,邊關大捷。”
永勝帝聽到這個消息,激動地從殿裡出來迎接信使。
“皇上,裴將軍帶領騎兵奇襲蒼狼國,大勝,河盛河榮兩州附近的十個小縣城已經被收複,這十個小縣城分彆是盛縣,容縣……”
永勝帝聽到這個消息,口中連連說道:“好好好。”
隨後,他又問道:“這十個小縣城是不是位於榮盛通道之間。”
“是的,皇上。將軍說還有三分之二的通道他一定會儘快收複。”
永勝帝聽到這個消息,更是喜笑顏開:“朕就知道裴頌安永遠都不會讓朕失望。”
榮盛通道是河盛河榮兩州通往北邊的唯一通道,之前這條通道一直被蒼狼國的人占領,導致河盛河榮兩州的百姓經常被蒼狼國人侵犯,實在是苦不堪言,若是裴頌安收複了這條通道,那麼以後蒼狼國人就絕對不可能再有機會打進永泰國。
將軍府,裴管家正在向莊雨眠彙報商戶們給的物品情況,就聽到有人來報:“莊縣主,將軍有信傳來了。”
莊雨眠一聽,眼睛都亮了起來,她道:“快拿來。”
裴頌安走了一個多月,隻有前十天的時候來過一封信,其他時間都沒有信到來,莊雨眠雖然一直忙著南北貿易之事,但是她心中一直在想著裴頌安,如今看到裴頌安有信過來,便急切地拆開讀起來。
莊雨眠看信的速度極快,裴頌安說的言簡意賅,他收複了三分之一的榮盛通道,一切平安,讓她不要擔心。當然還有一些想她和關心她的話,就被莊雨眠自動忽略了。
看到他一切安好,莊雨眠也比較開心,她不由自主地將信讀了兩遍。
直到送信的人問她有沒有信要給裴頌安帶過去,她才驚醒過來,假裝咳嗽了一聲:“沒有。將軍一切安好就行。”
“好的,那小的告退。”
莊雨眠看著信使一步一步地走出視線,內心糾結萬分,直到信使快不見時,又叫住了信使:“等等,我還是寫一封信,告訴他將軍府一切安好,免得他擔心。”
那信使退回來,說道:“好。”
裴管家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眼睛笑得眯起來。
莊雨眠假裝沒看到裴管家的視線,她迅速地寫好了一封信,就將信交給了信使。
信使走了之後,莊雨眠看著裴管家一臉欣慰的表情,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便向裴管家說道:“裴叔,你剛剛說有幾個商戶毀約了是嗎?”
談到正事,裴管家嚴肅起來:“這幾個商戶平日裡和盧尚書走得很近,老奴懷疑肯定是盧尚書暗中使了什麼手段?”
莊雨眠沉思片刻:“裴叔,你找人去調查一下,再找幾個人去尚書府門口盯一下,若是有什麼特殊情況,及時告訴我。”
“好的。”
尚書府,燭光微弱,房間昏暗,一名小廝正將手中的紙條交給盧尚書:“大人,他們說事情辦成了,那幾個商戶都是膽小之輩。我派人去威脅一番,他們就答應不再將物品給莊雨眠了。”
盧尚書微微點頭:“辦得很好。”
“大人,今天聽人說裴頌安收複了三分之一的榮盛通道,這功勞可大了,想必皇上對他會更寵信了。”
“哼,那又如何,說不定哪天死在了戰場上?”盧尚書的聲音詭異,聽著讓人心底發毛。
他永遠忘不了他大兒子慘死在他麵前的場景。
“公子這幾日怎麼樣?”盧尚書問道。
“公子這幾日都很乖巧,大人放心。”
盧尚書冷哼一聲:“你也彆提他隱瞞了,他什麼樣我能不清楚嗎?你叮囑他做事小心一點,有突發狀況的,及時來稟報我。”
小廝恭敬地說道:“好的。”
盧尚書對他的兒子極其寵溺,不管盧公子做了什麼事情,都是他對,所以府裡的人不敢怠慢一絲一毫。
“姑娘,調查結果出來了,這幾人的確與盧尚書接觸過。”
莊雨眠皺眉,按理說,盧尚書是掌管國家經濟的,有如此提高國家經濟的法子,他為什麼不用,甚至還阻止呢?
“裴叔,這盧尚書為什麼千方百計地想要阻止我們啊?國家經濟好了,於他才有利啊。”
“這……”裴叔似有難言之隱。
莊雨眠道:“裴叔,這不可以說嗎?”
“倒也不是,本想讓公子自己告訴你的。哎,這也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盧尚書這人頗有才華,二十歲就高中狀元,隻是他一心撲在事業上,成婚生子比較遲,他兒子在他三十歲的時候才出生。”
莊雨眠想起上次說的那個盧公子:“可是那個盧公子看著年齡不對啊?”
“因為現在的盧公子是他的小兒子,他的大兒子在十年前就死了。”
裴管家的眼中仿佛浮現出了十年前的事,他幽幽地說道:“盧尚書才華橫溢,可是他交兒子卻是極其放縱,加上盧尚書當時官員亨通,一直坐到了宰相。他兒子更是無法無天,當年小公子的父親和母親剛剛去世,雖然沒有人敢在公子麵前說什麼,可是私下裡嚼舌根的人可不少,這盧尚書的大兒子不知道從哪聽來的話,說小公子克父克母,注定這輩子就是孤寡一人,還不如趕緊死了算了。公子雖然生氣,但也忍住了。隻是這盧尚書的大兒子愈發放肆了,竟然說公子的父親軟弱無能,才導致國家戰爭失敗,才會死在戰場。公子哪裡忍得了,侯爺本就因抗敵死得淒慘,竟然還要忍受這樣的侮辱,他直接就和對方打起來了。”
“後來呢?”莊雨眠問道。
“這件事鬨得很大,先皇都被驚動了。當時兩人身上都掛著傷,小公子的神情倔強又委屈,先皇實在心疼。盧尚書的兒子侮辱忠臣良將,實在是沒有教養。隻不過盧尚書心疼兒子,所以出來求情,先皇免了他的丞相職位,貶為戶部尚書,而盧尚書的兒子,先皇還沒想好怎麼懲罰。盧尚書自己把兒子送到了莊子上閉門思過以躲過皇帝的責罰。沒想到那天下大雨,馬車打滑,直接衝下了懸崖,等盧尚書將人找到的時候,他兒子已經死了。”
“這件事就被記在了公子頭上。此後,再也不敢有人敢和公子說話。”
莊雨眠越聽心中越難過,這些事史書上從來都沒有寫過,沒有想到裴頌安小時候的遭遇如此淒慘。
她緩了一會,才調整好自己的心情。
至於盧尚書,看來他也不想裴頌安好過,怪不得當時史上一直說裴頌安的軍餉每次都是在最後時刻才到達,史學家們曾經都猜測一是因為裴頌安的行軍路線太過飄忽不定,第二則是當時的經濟的確不好,現在看來,是有人故意不想裴頌安立功回來。
那麼裴頌安最後一次戰場遇襲是不是也和盧尚書有關係,若是有,那麼他隱藏的也太深了吧。
好在她發展貿易這件事讓盧尚書露出了狐狸尾巴,不然她還真發現不了。
莊雨眠轉身,朝向裴管家:“裴叔,那幾個商戶答應給我們的是什麼的?”
“主要是絲織品。”
其實邊境的人們用不到絲織品,隻是這些東西她有另外的打算。她對裴管家說:“裴叔,你找人去收購一些絲織品,不要讓他們知道是將軍府收購的。”
“好的,老奴立馬去辦。”
裴管家走了之後,莊雨眠又讓人去將寧國平找過來了。
“你的身體好了嗎?”莊雨眠笑著問道。
“好了,謝謝小姐關心。”
“我讓人收購了很多的東西,你有看到那些貨物嗎?”
“我看到了。”寧國平的眉毛一直皺著,過了一會他問道:“小姐,其實我不明白,像瓷器,絲織品和茶葉這些貨物邊境的百姓用不了,根本就不會買,為什麼我們要收購那麼多呢?”
“你挺仔細的。”莊雨眠不由讚歎道,她接著說道:“榮盛通道另一邊都是胡狄人,除了最大的政權蒼狼國,還有一部分小的國家,之前有戰報傳來,裴將軍已經收複了三分之一的榮盛通道,等你們帶著貨物趕到西北的時候,裴將軍想必能將收複全部的榮盛通道了。”
寧國平腦子轉得很快:“小姐的意思是想和那邊的國家通商?”
“每個國家都有貴族,而貴族的錢才是最好賺的。隻是這條路不僅艱難而且危險,隨時都有可能失去生命——”
“小姐,我願意去冒這個險。”寧國平無畏地說道。
莊雨眠於心不忍:“你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
“小姐,你不要再說了,若不是您救我,我這條命早就沒有了,隻是希望小姐能夠安排人照顧我的母親。”
“你是你不說,我也會安排人將你的母親接過來。”
“好的,那我就先謝過小姐了。”
“一定要回來。”莊雨眠關心道。
“好的。”寧國平眼神堅毅,還帶著一絲興奮。
莊雨眠歎了一口氣,她本來想緩一緩再去和那些小國家通商的,隻是今日發現盧尚書與裴頌安的過節後,她心中擔憂不減反增,隻有不斷地增加籌碼,才能最大程度地改變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