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雨眠逛街的興致頓時消減了不少,她囑咐寧國平一句遇到困難去將軍府找她,便走了。
莊雨眠一走,裴頌安立馬跟著她走,當然,還有一個李樂悠。
裴頌安有心想解釋,但是莊雨眠的速度很快,根本不給他說的機會。
而李樂悠卻仿佛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異樣的氛圍,還在裴頌安麵前說個不停。
“裴哥哥,你不知道皇宮裡麵可無聊了,一點都不有趣。”
“皇兄每天忙著上朝,處理國事,沒空陪我玩,母後身體不好也不能陪我,要不是我時不時地溜出宮來,我都要悶死了。”
裴頌安見莊雨眠不等他,心中本就憋悶,見李樂悠一直在唧唧喳喳的,便冷著臉說道:“你要是再說話,我就立馬把你送到宮裡去。”
李樂悠聞言,立馬閉嘴。
今天早上,裴管家看著裴頌安和莊雨眠出去,心中甚是歡喜。他早早地吩咐廚房準備晚膳,等他們晚上回來再共享一餐,然而才到下午,他就看到莊雨眠急匆匆地回來了。
她看上去有些不高興。
裴管家心中歎氣,難道自家公子將這次的逛街搞砸了嗎?
接著他看到了緊跟著而來的裴頌安以及樂悠公主。
裴管家的額頭上的皺紋頓時就夾起來了,這小祖宗怎麼出宮來了。
他趕緊跑過去:“小公主,您怎麼出宮來呢?”
李樂悠鼓著腮幫子說道:“裴叔,你不歡迎我嗎?”
“當然歡迎,隻是你出宮了,皇上肯定擔憂您,您還是快點回宮去吧。”
李樂悠道:“不,我好不容易才溜出宮來,才不要現在回去了。”
裴頌安:“裴叔,安排人送公主回宮。”
李樂悠:“我不。”
裴頌安不說話,冷冷地看著她。
李樂悠囂張的氣焰頓時沒了,她委委屈屈地說道:“裴哥哥,我知道,你喜歡上那位姑娘了,所以嫌我礙事了,才急著送我回宮是不是?!”
裴叔的動作很快,已經將馬車趕出來了。
裴頌安根本不回答李樂悠的問題,直接對她說:“樂悠,上馬車!”
裴頌安的語氣嚴肅認真,李樂悠心中一肚子氣,但怕裴頌安告訴皇兄,隻得上車,上車之前,嘴裡還嘟嘟囔囔地罵道:“裴頌安,你是個大混蛋!”
裴頌安的耳力極好,額頭青筋直冒:“你信不信,我讓皇上以後再也不讓你出宮。”
李樂悠趕緊閉嘴。
將軍府有一個很大的後院,院子裡種滿了花草樹木,院中還有一片湖和一個亭子。
此時正式冬季,百花早已凋謝,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木,莊雨眠正坐在亭子中央,湖麵有風吹來。
裴頌安輕輕地走到莊雨眠的身後:“怎麼不到屋子裡去,湖麵很冷。”
“你的鬥篷這麼厚實,怎麼可能會冷了?”說完,莊雨眠就懊惱地皺起了眉頭。
裴頌安笑道:“那你喜歡嗎?”
裴頌安平時的笑要麼是嘲諷,要麼是冷笑。這次的笑和以往不一樣,像春日的湖水,融化了一整個春光。
莊雨眠不自在地看向湖麵,問道:“公主回去了嗎?”
“你怎麼知道她是公主?”
“我又不是傻子,聽到你們的對話,當然知道她是公主了。”
裴頌安坐在了莊雨眠的身邊,解釋道:“她叫李樂悠,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她出生的時候,先皇很高興,可惜當時蒼狼國屢次侵犯我國邊境,先皇雖寵公主,卻沒有這個時間。直到臨死的時候,他也覺得沒有儘到父親的責任,對這個公主有虧欠,便囑托我們好好照顧她。”
莊雨眠了然地“嗯”了一聲。
其實今天知道她是公主的時候,莊雨眠便猜到她是李樂悠了,不過史上關於她的記載不多,所以莊雨眠了解的也不多。
她想起史書上曾說裴頌安在父母雙亡之後,不僅受過倪大將軍的照拂,還受過先皇的照顧。
其實一開始先皇就想將裴頌安接到宮裡去的,隻是裴頌安性子倔強,並不肯去。還是後來先皇聽到裴頌安在外受到欺負,強逼著他進宮的。
算起來,他和李家兩兄妹是一起長大的。
她看著李樂悠和他撒嬌打鬨,本有些不是滋味,隻是想到他的童年,又有些心疼。
她問道:“你小時候在皇宮裡過得好嗎?”
裴頌安有些意外,人人都豔羨他住在皇宮,可以和皇子公主一起長大,隻有她,問得是他過得好不好?
裴頌安:“還不錯,先皇是我的舅舅,很疼我。”
那麼皇子公主有沒有讓你受委屈了?
裴頌安沒說,莊雨眠也沒有問,隻是先皇對他再好,皇宮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
莊雨眠趴在亭子的欄杆上,看著風把湖麵吹起一道又一道的皺紋。
“那你呢?今天逛街開心嗎?”
裴頌安冷不丁地問道。
莊雨眠隻道:“今日的茶水挺好喝的。”
下次可以一起去喝,也可以不一起去喝。
裴頌安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心中已有數,莊雨眠對他不是一點情感都沒有,隻是她的心中有顧慮,所以並不打算接受他。
不過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他一定能夠找到症結所在,也一定能夠撫平她心中的擔憂。
裴頌安和永勝帝都想要滅掉蒼狼國,隻是天冷,西北地區天氣更冷,再加上裴頌安時不時帶著將士們翻閱一座座高山,山上氣溫更低,將士們不一定能夠適應,所以裴頌安和永勝帝準備年後再戰。
年關將至,家家戶戶都要祭祀祖先,皇家更是如此。
永勝帝登基以來,每次都親自去皇陵祭拜。
而這一次,永勝帝讓裴頌安在隊伍前麵領隊,能跟著皇帝去祭祖的,都是深受皇帝重用的大臣,是一種無上的榮耀。
其次,也是在告知天下人裴頌安的功績。
當他們的隊伍在人群中走過的時候,所有的百姓都在深呼。
有些老百姓並不認識裴頌安,那些知道的人就會給他們科普。
“騎在馬上的那個人是我們永泰朝的戰神,出征兩次都取得了勝利,殺死了無數的敵人。”
“知道嗎?裴將軍在這次的戰爭中還俘獲了蒼狼國的右將軍,真是厲害。”
“這有什麼?我告訴你們裴將軍才十八歲!就已經憑借戰功被封為定遠侯了。”
“十八歲的定遠侯,這是史無前例的事。我記得倪大將軍五十幾了吧,不也沒有被封侯。”
倪忠實戴著帷帽站在人群中間,他本想看完就走的,不想卻聽到百姓討論他和裴頌安。
“倪將軍怎麼能和裴將軍比呢,裴將軍年紀輕輕就獲得如此成就,未來肯定更不可限量。”
那人看了看左右的人,忽然小聲地說:“告訴你們一個秘密,聽說倪將軍這次打仗的時候竟然迷路了。”
“怎麼可能?倪大將軍這些年一直鎮守邊關,與蒼狼國人對線那麼多次,怎麼可能迷路呢?”
“守城的能力又不代表進攻的能力,這事千真萬確,你們不信拉倒。”
倪忠實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皇陵,在京城的西邊,占地麵積極大,裴頌安跟著永勝帝一起踏入到皇陵,祭拜先祖們。
除了正常的祭拜,永勝帝還鄭重地說道:“請各位列祖列宗放心,我一定會完成先祖們的遺願,踏平蒼狼國,洗刷之前的恥辱。等那一天到來,我會再來祭拜。”
裴頌安聽永勝帝說完,跟著他一起祭拜先帝們。
祭拜儀式複雜,他跟著流程走完,已經是傍晚了,等他將永勝帝護送到皇宮,再回將軍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他迎著月光,騎著馬回自己的府邸。
快到府邸時,隻見門口一片烏泱泱,黑漆漆的。
臨近了才看到是一群百姓,有老的,有年輕的,更有年幼的……他們看到裴頌安,眼冒金光,好似裴頌安是一道絕佳的美食。
其中有兩三個小孩子看到裴頌安直接說道:“裴將軍,你真厲害,我以後要像你一樣做一個保家衛國的大將軍。”
裴頌安下馬,摸了摸那幾個小孩的頭,說道:“好,那你們可要努力練功夫哦。”
那幾個孩子連忙點頭。
而其他的老百姓則感謝道:“裴將軍,我們都是從邊境逃到這裡的人,聽到你打贏了蒼狼國,我們真是太高興了,希望以後還能有機會回到故土。”
那些人說著說著就動容起來,開始流淚。
裴頌安:“大家請放心,我一定會殲滅蒼狼國,讓你們有機會回到你們的故土。
那些老百姓聽了紛紛感謝他。
裴頌安見時間差不多了,就讓他們都會去休息。
而這些老百姓竟然帶著自己種的瓜果蔬菜,全部都給裴頌安,裴頌安拒絕也沒有用,他們直接放在了門口。
等到老百姓都走了,裴頌安才準備進府,卻看到遠處有一個人影,定睛一看,原來是倪忠實。
裴頌安道:“倪叔,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有睡覺。”
“哦,剛剛在家裡聽到外麵一陣吵鬨聲,便出來看一看。”
倪忠實的府邸和裴頌安的府邸在一條街上,隻是兩家中間隔了好幾家,夜深人靜,外麵的聲音會更加明顯,裴頌安便也沒有懷疑。
他隻是說道:“倪叔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有這麼多的百姓在門口,吵到您了。”
“怎麼會呢?這麼多人喜歡你,讚揚你,倪叔替你高興。”
裴頌安沒有出聲,他回家的途中要經過倪府,那裡冷冷清清的。
他記得以前,倪忠實不在邊境時,便和皇上一起去祭拜,街上、宅子前都有百姓在等著他,恭賀他。
他不再細想,而是說道:“謝謝倪叔。”
倪忠實又說道:“隻是,頌安,你還是要小心點。夜晚看不清楚人,也不知道這些人之中有沒有混入刺客?更不知道他們按沒按好心。”
裴頌安記得倪忠實以前是最愛護百姓的,也是很信任百姓的。他沉默了很久,才道:“好,倪叔費心了。”
“倪叔,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睡覺吧。”
“我睡不著,走一圈再回去,你先進去吧。”
裴頌安向倪忠實告辭,就進府了。
倪忠實一直看著裴頌安,直到裴頌安關門了,還在盯著他消失的方向,仿佛要把門盯出個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