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1 / 1)

“公子,老奴閱人無數,這人是好是壞,老奴一眼就看出來了,莊姑娘心思單純,唯一的心思就是你了。”

裴頌安低低地反問了一句:“是嗎?她真有那麼喜歡我嗎?”

裴管家沒聽清楚,問道:“公子,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

這日,天朗氣清,是鎮國大將軍來巡視訓練場的日子,莊雨眠從一早就在擔心會不會有幺蛾子的事情發生。

她睡不著覺,乾脆起來去院子裡閒逛,其實院子裡沒有什麼東西,但這樣可以緩解她的心情。

裴頌安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莊雨眠在院子裡晃悠,看到他出來之後,莊雨眠就停留在原地,既不走動也不說話。

他本想直接掠過她,但想起裴叔昨晚說的話,便停了下來:“莊姑娘,今日這麼早,是睡不著覺嗎?”

“心中有事,自然睡不著。”

這一刻,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她滿臉擔憂地望著他。

而裴頌安亦望著她,那眼神中有探究,不解,最後都化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莊姑娘,要一起去看一下將士們按了馬鞍之後的戰鬥力嗎?”

“今天鎮國大將軍也在,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馬鞍是因為姑娘的提議才製造出來的,莊姑娘去有何不可呢?”

莊雨眠嘴角微微上揚,裴頌安對她似乎沒有一開始那麼防備了,而且她去了,鎮國大將軍搞事,她還可以提醒裴頌安。

裴頌安穿著銀色的戰甲走在前麵,戰甲後麵的白色披風被風吹起,英姿颯爽。

莊雨眠跟在裴頌安的後麵,見裴頌安上了馬,而旁邊還有一匹馬,她開始猜測,這是給她安排的嗎?她有些為難,她並不會騎馬啊!之前幾次都是裴頌安帶她的。

裴頌安:“怎麼不上馬?”

莊雨眠尷尬地笑笑:“我現在就上。”

這匹馬是棕色的,馬的眸子很溫潤,然而她的內心還是很害怕,她慢慢地走到馬的前麵,勉強伸出手去拿韁繩,馬見莊雨眠伸出了手,伸出頭想去靠近莊雨眠。

莊雨眠看到馬頭向她的手靠來,以為馬要咬她,立馬縮回了手,也退後了一步。

裴頌安忽然笑出聲來:“莊姑娘這麼怕馬嗎?”

“它要來咬我,我當然怕啊!”

裴頌安:“這匹馬已經被馴服過了,它是想靠近你。”

莊雨眠還在想著之前的那一幕,並沒有說話。

這時,裴頌安騎著馬走到她麵前,她仰頭,看到少年清爽乾淨的麵容,心又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他伸出寬大的手,極有力量感,而他的手指修長,又很有美感。

“你要帶我一起去嗎?”莊雨眠不知為啥問了這一句。

裴頌安極有耐心:“你會騎馬嗎?”

莊雨眠搖了搖頭。

裴頌安勾了一下手指:“上來。”

莊雨眠將手放進了裴頌安的手掌中,寬大有力,一下子包裹了她整個手掌。

他一用力,莊雨眠就坐在了裴頌安的身前。

按道理裡來說,有了前幾次的經驗,莊雨眠應該很習慣坐在裴頌安的麵前了,但他騎著馬,風在耳邊輕輕地吹動,周圍景色不斷地向後掠去,隻留下影子。

莊雨眠放鬆下來,這段時間緊繃的事情都被她拋之腦後,她不禁哼起了歌。

裴頌安問道:“這麼開心嗎?”

“對啊,裴將軍,難道你不覺得騎著馬奔馳,是一件非常自由愜意的事嗎?”

裴頌安歎了口氣:“是啊。若是邊境的百姓都能過上這樣的日子,那才是最好的!”

“一定會的,裴將軍你是永泰朝的戰神,你一定會將涼蒼狼國的人趕出邊境,讓他們永遠不敢侵犯永泰朝。”

裴頌安聽了這句話,內心也不禁澎湃起來:“借你吉言,我一定會成功。”

“當然。”

駿馬急速地奔馳著,兩人在馬上隨意地聊天,又熱鬨又愉快。

快到寧山縣城門口時,裴頌安道:“過兩天有空教你騎馬吧。”

“好啊,謝謝裴將軍。”隻要能和裴頌安在一起,做什麼都可以。

放鬆的時光很短暫,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她跟著裴頌安下馬,好多人的眼光都朝這邊看過來。

陽暉和鄭中早就到了。

他們過來拱手行禮:“將軍,莊姑娘。”

自從那日鄭中試過馬鞍的作用後,對莊雨眠是愈發地尊敬了,絲毫不敢懈怠。

“倪大將軍什麼時候到?”

陽暉道:“快到了,將軍少安毋躁。”

裴頌安點頭默認,隨後就去軍中訓練軍隊了。

快到中午時分,倪忠實才姍姍來遲,他騎著馬,帶了兩個士兵就過來了。

裴頌安去迎接:“倪大將軍,您來了。”

“頌安,一段時間不見,和我都這麼生分了啊。”

裴頌安忙道:“沒有。”

“那你該叫我什麼?”

“倪叔叔。”

倪忠實爽朗一笑:“這才對嗎?”

史書上並沒有詳細地記載裴頌安和倪忠實的關係,也沒有任何資料顯示他們倆之間的關係很親密。

莊雨眠還是通過這段時間的旁敲側擊才發現倪忠實是裴頌安很尊敬的一個長輩。

小時候,裴頌安父母雙亡,先皇雖然是裴頌安的舅舅,但是忙起來也顧及不到裴頌安。

裴頌安又比較活潑愛動,足跡遍布整個京城,經常捉弄王孫貴族家的孩子。那些貴族子弟無法反擊回去,便罵他是克星,克死了他的爹娘,罵他的爹爹是永泰朝的恥辱,竟然輸給了蒼狼國。

裴頌安能接受彆人罵他,但是絕不能接受彆人罵他的爹爹。

他和那些人據理力爭,雙方爭吵激烈,隻是裴頌安畢竟“勢單力薄”,吵不過他們,惱羞成怒之際,準備動手。

恰巧倪忠實從旁路過,將那些人教訓了一頓,才避免了一場惡戰。

倪忠實蹲下來,和裴頌安說道:“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的,要懂得愛護自己。”

裴頌安難得收斂起了性子,沮喪地問道:“倪叔叔,我真的是克星嗎?我的父親是永泰國的恥辱嗎?”

“當然不是,你的父親是永泰國最勇敢的將軍,他為了抵抗蒼狼國,不惜犧牲了自己,是我們永泰國的驕傲,也是你的驕傲。”

裴頌安和倪忠實就這樣結下了緣分,此後多年,倪忠實算是裴頌安人生道路上的一個導師,也是他極為尊敬的一個人。

當時知道他們這段關係之後,莊雨眠嚇得魂都沒了,她一個陌生人在裴頌安麵前說倪忠實要害她,不把她殺了,已經是裴頌安夠仁慈的了。

莊雨眠偷偷看了倪忠實一眼,雖然年過半百,但是倪忠實的精神十分飽滿,他留著胡子,眼神溫和,看上去像是一個儒將。

莊雨眠也不禁懷疑,這樣的人真的會和敵國勾結嗎?

可是她不敢用裴頌安的命來賭,隻能步步謹慎。

倪忠實也注意到了莊雨眠,他看著裴頌安問道:“這位姑娘是?”

“莊雨眠莊姑娘。”

倪忠實摸了摸胡子:“聽說莊姑娘是個奇才,發明了馬鐙是嗎?”

裴頌安:“對的,莊姑娘雖是女子,但無論是心胸氣度還是才華都不輸男兒。”

倪忠實點了點頭,就讓裴頌安帶著他去巡視整個訓練場了,倪忠實轉了大半圈,發現有一小部分人騎的馬的下麵有一個鐵質的小東西,他從來沒有見過,他指著那個方向問道:“頌安,那些人腳下踩的就是馬鞍嗎?”

“是的。彆看它小,作用可大了。它能讓士兵們更好地維持身體的平衡,提高戰鬥力。”

倪忠實半信半疑:“真有這麼大的作用了嗎?”

“是的,倪叔叔要不要試試?”

“我就不用了。頌安,這馬鞍能提高將士們的作戰能力,是值得提倡,但這畢竟是初次使用,作用到底怎麼樣?還未可知,因而提高自己本身的戰鬥力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一直依靠馬鞍,哪一天它突然失靈了,到時候會造成更大的損失,也會造成很多不可挽回的後果。”

長風呼嘯,裴頌安和倪忠實正在激情地討論馬鐙,莊雨眠有心想插嘴,馬鐙使用了很長時間,是曆史上騎兵不可缺少的東西之一,絕對不會有危險的。

忽然,倪忠言喊她:“莊姑娘,我和裴將軍聊得口乾舌燥,你可以去幫我倒一杯水嗎?”

“好的。”

莊雨眠乾脆地答應了,其實她不想答應的,她害怕她走後倪忠實會說些什麼,但是她又沒有理由留下。

倪忠實問裴頌安:“頌安,這位女子是從哪裡來的?”

“她是我從戰場上救下來的,父母都去世了。”

倪忠實歎了一口氣:“身處亂世,每個人都活得不容易,但是她來曆不明,身份不詳,不知道會不會是蒼狼國的奸細,總之你要小心。”

裴頌安:“倪叔叔放心,我會把握好分寸的。”

“頌安,叔叔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甚至自信能解決一切突發情況,隻是戰場上一瞬間的變化,都會造成極大的改變,也會讓你陷入危險之中,你最好還是將此女子送走。”

裴頌安:“倪叔叔,我會有考慮的。”

莊雨眠端了一壺茶過來,他倆已經說完了。倪忠實拿起茶杯,慢慢地飲完一杯,便又繼續去巡查將士們練兵。

臨走的時候,他深深地看了莊雨眠一眼。

莊雨眠總覺得這個眼神很奇怪,但是她有說不上來奇怪在哪裡,隻能將這個事情暫時拋之腦後。

她向裴頌安的方向看去,他正看著騎兵的方向陷入沉思,臉上浮起一抹沉重的色彩。

她倒了一杯水遞給了裴頌安:“將軍和倪將軍聊完,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裴頌安端起茶杯,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莊姑娘,你覺得倪將軍對你的印象如何?”

莊雨眠頓時警鈴大作,他們議論了什麼?裴頌安的臉色看不出任何的變化,她該怎麼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