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1 / 1)

鄭中看了一眼馬鐙,又看了裴頌安一眼,看到裴頌安點頭,一臉無畏地走到那匹馬前,好似去執行什麼危險的任務一樣。

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周圍起風了,軍旗飄揚起來,溫度不知不覺下降了,莊雨眠不禁裹緊了衣服。

鄭中走到馬前,莊雨眠提醒道:“可以踩著馬鐙上馬。”

裴頌安道:“聽她的。”

鄭中上馬的動作一頓,他看著那小小的馬鐙,內心不禁懷疑,這東西能行嗎?

不過裴將軍的話,他不願違背。他試探性地把腳放上去,還挺穩的,接著他借助馬鐙的力量騎到了馬上。

當他將另一隻腳放到馬鐙上時,一股淡淡的喜悅湧入心田,這兩個馬鐙還真是神奇,他仿佛踩在了平地上一樣,支撐力更強了,他也更穩了。

他勒緊韁繩,繞著整個騎兵隊伍騎了一圈,越騎越能發現馬鐙的好處。

鄭中一改之前懷疑的態度,他特彆興奮:“將軍將軍,這馬鐙太好使了,有了它,我的戰鬥力會得到很大的提高!哈哈哈……”

他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天空,其他的將士們聽了鄭中的話,也有點躍躍欲試。

鄭中騎完兩圈,便下馬來到了裴頌安和莊雨眠的前麵,他拱手向莊雨眠道歉:“莊姑娘,是我有眼無珠,竟沒有看出馬鐙有這麼大的作用,剛剛多有得罪,還請您寬恕。”

莊雨眠搖搖頭,表示她並不計較。為國征戰的將士,都懷著一顆赤子之心,現如今他又道歉了,莊雨眠覺得自己沒有計較的必要。

鄭中為人耿直固執,在軍中隻服從裴頌安一人,現今竟主動向莊雨眠賠禮道歉,可見馬鐙真的大有好處。

其他的將領紛紛好奇起來,他們向裴頌安請命:“將軍,還有沒有馬鐙呢?我們也想試試。”

“還沒有,今天隻有一對。”裴頌安說道。

“啊,隻有一對啊,那麼其他的做了嗎?什麼時候才能好了?”眾將士頓時急了。

“放心,出發征戰前一定能好!”裴頌安承諾道。

一旦太陽下山,溫度下降的就越來越快了,莊雨眠覺得自己比之前更冷了,她不禁抱住了雙臂。

裴頌安本不想管的,隻是想到她是為了馬鐙才待了這麼久,便把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莊雨眠詫異地看向他:“你不冷嗎?”

“本將不冷。”

莊雨眠低下了頭,也許是有了披風,有一股暖流在身體裡四散開來。

即使他在懷疑她,也還是注意到她冷了。

騎兵團的訓練到此結束,裴頌安讓眾人好好休息,便帶著莊雨眠直奔鐵匠鋪。

鐵匠鋪的周圍烏漆嘛黑,沒有一點燈光,裴頌安下馬敲門。

敲門聲急促響亮,然而過了許久,也沒有人開門。

莊雨眠道:“應該是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再來找吧。我們回去計劃一下做多少馬鐙,需要多少鐵匠。”

裴頌安聽從了她的意見,起身上馬,向將軍府奔去。

裴頌安今日回去的時間比往日都晚了些,裴管家早就在府外等了。

遠遠地,他望見裴頌安騎著馬帶莊雨眠回來,擔憂的心立即放下了,臉上笑眯眯的。

莊雨眠一看管家的表情,就知道管家誤會了,隻是裴頌安在麵前,她又不好多說什麼,隻得躲避管家的眼神,防止尷尬。

這幾日,裴頌安都住在寧山縣的臨時將軍府,裴管家也找了一些仆人來照顧裴頌安的飲食起居。

他們一回來,管家便安排人把菜肴端進了飯桌上。

裴頌安想著馬鐙的事,匆匆吃了幾口便作罷了。莊雨眠見裴頌安如此著急,也不好意思坐下來細嚼慢咽了,快速地吃完,跟著裴頌安去他的書房了。

裴管家看到莊雨眠去書房,驚訝了一下,隨後又開心地笑起來了。

書房的燭光昏暗,裴頌安拿好紙筆,對莊雨眠說道:“莊姑娘,麻煩你將馬鐙的圖形再畫幾幅出來,我們一共三千個騎兵,至少需要六千個馬鐙。光靠一個鐵匠來打馬鐙,肯定是來不及的。”

裴頌安的行動力真的快,光從他這一段話,莊雨眠就知道他已經想好了的計劃。

她也不是拖遝的人,立刻坐到書桌前,鋪好紙,拿起筆就開始畫起來了。

燭火晃晃悠悠,照得紙昏黃而又暗淡,然而莊雨眠沒有任何感覺,她聚精會神地用毛筆畫著手下的馬鐙圖。

此刻,她慶幸自己學過毛筆字,不然沒法控製毛筆來畫圖了。

裴頌安一心想著馬鐙,他專注地看著莊雨眠的手下的馬鐙圖慢慢成形,不知不覺,就看到了莊雨眠的手,白皙纖細,讓人忍不住一直盯著她瞧。裴頌安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默默地轉移了視線。

莊雨眠畫好了一份,放到一旁等墨水乾,又接著畫第二幅。

畫好的馬鐙圖離裴頌安很近,他看著馬鐙圖,不禁問道:“你以前騎過馬嗎?”

“沒有啊。”莊雨眠以為裴頌安在和她聊家常,毫無防備地說道。

“那你怎麼想起馬鐙這麼個神奇的東西呢?”裴頌安裝作無意地問道。

莊雨眠手一頓,後背嚇出了一身冷汗,手中的筆又繼續畫起來,內心一陣嗚呼:裴頌安的警惕性太強了,她又大意了。

她腦中急速運轉:“我幼時在邊境長大,每每看到蒼狼國的人騎著馬來侵擾我們時,非常的氣憤,想著若我會騎馬就好了,那我也可以去把他們趕跑了。

有一次,我趁著爹娘外出的時候,偷偷跑了出去,看到一匹馬,興奮極了,但我死活爬不上去。有一個路過的長者看著我哈哈大笑,我氣急了找他理論,他為了哄我,便告訴我上馬的辦法。可是我等了半天,他也沒說怎麼上馬?隻給了我幾張圖,我隻當他是騙子,也沒當回事。今天突然想起這件事,便試了下,沒想到還真可以。”

“莊姑娘知道這位長者現在在哪嗎?”

“時間太久遠了,我都忘記了,而且他當初根本沒告訴我他住在哪。”

裴頌安聽完,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莊雨眠心中如雨點擊打窗戶般劈裡啪啦的,就在她腦中繃著的弦快斷了時,裴頌安忽然笑道:“莊姑娘忘記的真巧。”

莊雨眠勉強笑笑,裝作沒聽到裴頌安的言外之意。

這段對話之後,她加快了手中的速度,趕緊把馬鐙圖畫完。

和裴頌安待在一個屋子裡太可怕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露出了馬腳。

她畫完畫就出了書房,夜色漆黑,她站在門外緩和一下自己緊張的心情。

身後突然冒出了一個聲音:“莊姑娘,您怎麼出來了?”

莊雨眠嚇了一跳,她轉過身,看到是管家,拍了拍胸口說道:“裴叔,你走路怎麼無聲無息的,嚇死人了。”

裴管家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莊姑娘。”

莊雨眠擺擺手,表示沒事。

裴管家繼續說道:“莊姑娘,看到你們如此,老奴真是高興啊!”

“裴叔,我們真不是你想的那樣,隻是工作需要。”莊雨眠急忙解釋,她現在還沒有取得裴頌安的信任,頻繁多次地靠近裴頌安,哪天栽在裴頌安的手裡都不知道。

“莊姑娘,我懂。我不會說出去的。”裴管家看透一切的樣子。

莊雨眠無力解釋,便不白費力氣了。

她離開了書房,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翌日,天剛破曉,莊雨眠就被叫醒了,她現在是最了解馬鐙的人,帶上她,可以防止意外情況發生。

太陽沒有出來,寧山縣的早上極其寒冷,風吹在身上,冰冷刺骨。

莊雨眠的衣服較少,無法禦寒,她站在將軍府門口,冷得雞皮疙瘩直冒。

這時,一件厚實的披風從天而降,披在了她的臉上。她從臉上將披風拿下來,看到裴頌安騎著馬站在她的麵前。

“披上以後再上馬!”

莊雨眠趕緊將披風披在了身上,擋住了外麵的風,而她整個人也都暖和了起來。

裴頌安暖起來是真的暖,可惜他現在不信任她。

莊雨眠在心中感歎了兩句,便借助裴頌安的力量上了馬!

“駕。”一聲令下,馬兒奔跑起來,莊雨眠將自己的頭埋在了披風裡,免得被風吹破了臉頰。

鐵匠鋪隱沒在黑暗中,走進了才發現原來是老板沒有點蠟燭。

鐵匠鋪的生意並不是很好,老板平時的生活很節儉,破曉時分寧願借著一點微弱的光乾活,也不願意點蠟燭。

裴頌安和莊雨眠到店裡的時候,老板正在打盹,裴頌安將老板搖醒,問道:“老板,請問你一天能做多少個馬鐙。”

鐵匠鋪老板瞬間驚醒:“原來是裴將軍啊,我速度很快,一天能做五十個。”

裴頌安皺眉,他們一個月後就要到寧山的南邊打仗,最遲也要提前半個月出發,所以鐵匠鋪老板一個人做馬鐙,肯定是來不及的。

裴頌安問道:“你還知道哪裡有鐵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