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鐙(1 / 1)

莊雨眠並沒有將管家的話放在心上,史書上曾記載裴頌安一生以殲滅蒼狼為己任,蒼狼未滅,誓不成家。

所以她也不敢有妄想,能見到他,她已經很滿足了。

管家走後,莊雨眠打開門,一眼望去,裡麵有一張雕花的木床以及一個八仙桌。

她找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這兩天的事情如走馬觀燈似的在她腦海中播放。

她穿越到了古代的永泰朝,成了敵國的俘虜,差點就死了。她摸了摸她的心臟,還在跳動,這一刻,她的心才徹底放鬆下來,她還活著。

不得不說,活著的感覺真好。

莊雨眠就這麼放鬆地待了幾天。期間,不斷地有將士進來和裴頌安討論軍事。

莊雨眠想找時間見裴頌安一麵都沒有機會。

這日,莊雨眠剛出門就碰到了從裴頌安書房裡的出來的幾名將士,那些人見到她,拱手行禮。

其中一人,體型強壯,三角眼,眉眼之間有一股戾氣。他看著莊雨眠誇讚道:“聽說那日被抓的百姓勇敢逃跑的事情是姑娘策劃的,還真是女中豪傑,令人刮目相看。”

莊雨眠客氣道:“哪裡,隻是投機取巧罷了,不值一提。”

“姑娘妄自菲薄了,裴將軍說要不是你,我們還不一定找到敵軍,也不一定能將所有的人都救下來。”

莊雨眠他們逃跑,發出了很大的響聲,才讓裴頌安有機會找到他們。

他句句誇獎,但語氣間似有一股嘲諷,但這些將士都是跟著裴頌安出生入死的。所以莊雨眠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待將士們都走了之後,莊雨眠恰巧看到了管家:“裴叔,最近有這麼多將士來府裡,是準備征戰蒼狼國嗎?”

這幾日,裴管家和莊雨眠也越來越熟了,立刻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這是將軍第二次征戰蒼狼國,凡事都需要保密的,你也不要胡亂猜測。”

莊雨眠嚴肅地點點頭,忽然想起剛剛那個將士,便問道:“剛剛那位體格最強壯的人是誰?”

“姑娘是說雷超雷校慰嗎?他是鎮國大將軍的下屬。”

雷超,鎮國大將軍!

莊雨眠心中一驚,她從初中就迷戀史上的裴頌安,曾將所有描寫裴頌安的資料翻出來看了一遍又一遍,對於他所經曆的事早就熟記於心了。

雖然史書上並沒有寫裴頌安死亡的原因,但曆史學家都猜測裴頌安會死在戰場上,是因為永泰朝的一個將領雷超投降,將裴頌安行軍的路線告訴給了蒼狼國,才導致他戰死沙場。

而雷超是鎮國大將軍的下屬,這點史書上竟然一個字都沒有提過?實在是可疑,難道史書被人篡改過了嗎?

那麼鎮國大將軍是不是也背叛了國家?不然,一個小小的校尉,怎麼知道裴頌安的行軍路線呢?

若是這樣,那麼裴頌安有危險,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從這次戰爭勾結了敵國。

她急忙問道:“裴叔,將軍現在在何處?”

“書房。”

莊雨眠問到之後,便立即朝書房奔去,也不顧管家在後麵喊他。

時值十一月,寧山縣位於中原的西北方向,更是蕭瑟寒冷。

隻是莊雨眠心急,又加上跑了一陣,待站定在書房門前時,莊雨眠的額頭已經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她剛準備推門,門卻自動從裡麵開了。

莊雨眠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撞進裴頌安的眼睛裡。一刹那,就像一縷柔美的月光撞進了豔陽裡。

兩人定定地看了好久,莊雨眠才想起正事,立刻開口:“裴將軍,鎮國大將軍要害你,你不能隻帶三千騎兵去偷襲。”

裴頌安的眼神忽然如冬日的雪,但轉瞬又變成了春日的暖陽,他笑著說道:“何出此言?再說莊姑娘怎麼知道我要帶多少騎兵的?”

莊雨眠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她知曉裴頌安全部的事跡,但是他自己並不知道,而且上次征戰中,裴頌安還救了鎮國大將軍。何況,裴頌安沒上戰場之前,都是鎮國大將軍在守衛邊境,很受百姓敬仰。

更不用說,裴頌安

她來曆不明,說的話無憑無據,而且她竟然知道他們具體要帶多少兵,實在是非常可疑。

一時擔憂竟然大意了。

莊雨眠背後冷汗直冒,裴頌安雖然在笑,可是他的笑始終不到眼底。

她的腦子瘋狂轉動,勉勉強強說出了一個理由:“最近憂傷過度,昨日竟在夢中見到了父母,他們感激您收留了我,說您第二次征戰蒼狼國會被害死。我本不信的,但是看到將士們出入您的書房,便一時腦熱相信了。”

“是嗎?那你怎麼知道我要帶多少騎兵?”裴頌安反問道。

“啊,我那是胡亂猜測,我看您上次帶了那麼多將士去救我們,看上去像是三千人,便隨口說的。”莊雨眠在拚命地亂扯。

“哦,真的嗎?”

“當然!我發誓我沒有亂說話。”她睜大眼睛,手舉過頭頂,努力證明自己的清白。

“噗嗤”一聲,裴頌安忽然笑出聲來,“我又沒懷疑你,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莊雨眠尷尬地笑著,心中腹誹:曆史上不是說裴頌安本性純粹嗎?為啥會這麼腹黑,差點就丟了小命了。

隻是她以後要小心了,她不是後世那個十九歲,才念大二的曆史係學生。而是一個被裴頌安救回來的來曆不明的女子,稍有不慎,便可能被裴頌安直接殺死。

莊雨眠趕緊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回憶了一下,在這次的征戰中,永勝帝命裴頌安和鎮國大將軍兵分兩路去攻擊蒼狼國的軍隊。

裴頌安繞過寧山,迂回前往蒼狼國軍隊的後麵攻擊,而鎮國大將軍帶著軍隊從正麵主攻,結果卻因迷路而延誤軍情。

而裴頌安卻像開了bug一樣,以三千人擊敗蒼狼國一萬人的軍人,可謂用兵如神。

隻是這一戰他也受了重傷,留下了病根,以至於在最後一戰中,舊傷複發,才不敵蒼狼國人,戰死沙場。

所以她一定要避免裴頌安在這次戰場中受傷,其次是試探出鎮國大將軍到底有沒有逆反的心思。

莊雨眠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想炸了,也沒想出什麼絕好的主意來。

將軍府裡空蕩蕩的,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樣。

她隨意找了一方台階坐了下來,右手撐著腦袋,有氣無力的。

而這一幕,恰巧被來尋裴頌安的管家看到了。

之前莊雨眠去找裴頌安的時候,裴管家還是挺高興的。他家的公子從小就不近女色,長公主去世的時候,曾經交代過他好好地照顧公子,可是公子十八歲了,不願娶妻,也不願找通房,京城裡都開始流傳公子斷袖的荒唐言論,真是急死他了。

好不容易他願意帶回來一個女孩,好不容易這個女孩願意主動去接近他,沒想到還是碰了壁。

他默默地走到莊雨眠旁邊,站了一會兒,安慰道:“若是傷心的話,不妨哭出來。”

“啊……”莊雨眠有點懵,管家說這句話難道是因為聽裴頌安說她父母雙亡了嗎?

她訥訥地道:“我沒事的。”

“莊姑娘您不用強撐著。將軍從小就念著報效祖國,心思不在兒女情長上,但是莊姑娘,您是公子唯一帶回來的女孩,我相信公子對您還是有感覺的。隻要您不放棄,就一定會有機會的。”

莊雨眠看著管家一臉的愁容以及他說的這段話,總算是明白了管家的意思,她急忙解釋道:“裴叔,我和你們家將軍不是你想的那樣……”

然而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管家一句話憋了回去了:“老奴懂,莊姑娘,老奴會幫您的。

“現今將軍在寧山縣外麵的訓練場練兵,你要去瞧瞧嗎?”

莊雨眠未說完的話,就這麼咽在了肚子裡。自從她見到裴頌安的真人後,她對裴頌安的心思就有些複雜,而是她發現裴頌安真實的性格和史書描繪的有點不一樣,她那點心思早就嚇沒了。

隻是她還不想看著裴頌安死。

而管家可以幫她多見幾次裴頌安,也許她能從這裡找到幫助裴頌安的機會,所以她也就任管家誤會了。

“裴將軍在練兵,我們可以去看嗎?”

“我帶您在外麵遠遠看一眼就行了。”

寧山縣的外麵是一片大的荒漠,平時根本沒人過來,而此時裴頌安正帶著一群人在練騎術。

荒漠上,一群士兵騎著馬在來回奔騰,他們速度很快,此外,他們有的手中拿著弓箭,有的手中拿著長槍,練習作戰的方式。

隻是,莊雨眠看著他們騎馬的方式,總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

裴頌安正在專心地訓練士兵,卻看到管家帶著莊雨眠來了。

她穿著一套素色的曲裾長裙,外麵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短襖,身材纖細,頭發輕輕地挽到身後。而她的皮膚白皙,鼻梁挺翹,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樣迷人,是少有的美人。

他移開視線,騎著馬向他們奔去。

莊雨眠也看到了裴頌安向他們奔來,隻見他雙腿緊緊夾住馬肚,雙手緊緊抓住韁繩,騎術精湛,瀟灑自如,隻會令人敬佩。

而其他的士兵則不是如此了,在裴頌安的襯托下,他們則顯得不是那麼平穩。隻要馬匹忽然大轉彎,將士們仿佛就要掉下來一樣。

莊雨眠終於想到她為什麼覺得他們騎馬奇怪了,因為他們沒有馬鐙。

沒有馬鐙,他們就需要更多的精力去保持身體的平衡,馬上作戰的力量也會被削弱,如果有了馬鐙,他們的力量肯定會得到很大的提升,那麼裴頌安在這次的戰鬥勝率會更大,是不是就不用受傷了。

莊雨眠越想越合理,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裴頌安剛到莊雨眠的麵前,就看到莊雨眠眼睛亮晶晶地,她笑著對他說:“裴將軍,我想到提高騎兵戰鬥力的方法了。”

裴頌安心中一震,原本想讓他們離開的話也變成了:“什麼方法?”

“有沒有鐵匠鋪?”

“要鐵匠鋪有什麼用?”

莊雨眠並沒有告訴他答案,而是繼續問道:“有沒有嗎?”

“有。”

“帶我去。”

裴頌安也不是溫吞之人,直接將莊雨眠帶到馬上,這次裴頌安將莊雨眠帶到了他的胸前。

頓時,莊雨眠大氣都不敢出,她的身後是裴頌安的胸膛,強壯有力,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而隨著馬的奔騰,他的氣息若有若無地噴灑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臉不禁熱了起來。

裴頌安騎著馬,揚起一陣風沙,就這麼消失的沒有影子了。

管家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欣慰地點點頭,還是他看得清楚,兩個年輕人都對彼此有意。

寧山縣的街道破舊不堪,鋪子也是極少的,裴頌安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鐵匠鋪。

然而裴頌安並沒有放棄,他兜兜轉轉了幾圈才找到一個鐵匠鋪。

鐵匠鋪的生意冷清,裡麵沒有一個人,他們去了以後,老板隻是看了他們一眼,神情淡淡。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鐵匠鋪,結果卻是這個樣子,莊雨眠心中有些擔憂。

“老板,你的打鐵技術怎麼樣?”

鐵匠鋪老板是個暴脾氣:“我打鐵技術不用你懷疑,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直接走。”

“不好意思啊。我隻是要給裴將軍做一個東西,心裡著急,才冒犯了您。”

鐵匠鋪老板一聽是給裴頌安打鐵,整個人的眼睛都亮了,再看到莊雨眠的後麵站著一個少年,便問道:“難道您就是裴將軍嗎?”

“對呀,他就是。”莊雨眠立刻替他回答道。

“裴將軍,您要做什麼,我立馬給您做出來。”他殷勤地問道。

莊雨眠發現了,在寧山縣,裴頌安這三個字比什麼都管用。

裴頌安說道:“你問這位姑娘。”

“好。”

鐵匠鋪老板嘴上答應了,但是心裡還有些存疑,一個姑娘需要打什麼。

莊雨眠也不和他廢話,直接問道:“有紙筆嗎?”

鐵匠鋪老板搖了搖頭。

莊雨眠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她打量了一下鋪子,什麼都沒有,於是她找了一根細鐵棍,直接在地上畫起來了。

莊雨眠畫畫的時候極其認真專注,就像一幅畫,幽美恬靜,裴頌安的目光不禁被她吸引了。

莊雨眠一會就畫好了,她向老板解釋了一通,問道:“能做出來嗎?”

“當然能,我現在就給你做一對出來。”

裴頌安看著地上的畫,還是沒想明白它能有什麼用,問道:“這個東西就能提高騎兵戰鬥力嗎?”

莊雨眠道:“做出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