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翊沉聲喊來了莫文，莫文也見過蘭語嬌，而且很熟悉。

莫文看著這具屍首，眼中的驚訝之色不比李雲翊少。

“謝瑜，跟我走。”李雲翊在莫文這裡得到了同樣的答案，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讓你查的乞丐那邊進展如何？”李雲翊問的急。

“原先江州城邊有處破廟，江州城內的乞丐們大多都在那裡過夜。隻是近幾日附近的人說沒再見到乞丐，也沒聽到什麼動靜。”謝瑜說的時候也覺得此事疑點重重。

“那就是乞丐還有其他的容身處？”李雲翊認為絕非如此簡單。

“江州城街市上也隻有幾個乞丐，也問過周圍的人並無其他異常。”謝瑜很是奇怪，這蘭家的滅門案，難道和乞丐有關聯？

“我們上街去走走。”李雲翊沉下臉，和謝瑜一起來到了江州城最繁華的街市。

人多的地方才能討到錢財和吃食，這是乞丐的安身之本。

江州城雖繁華，但自然是比不上燕京的，幾條街市就已到了城邊。

倆人在街市轉了半天，就隻發現了幾個乞丐，不是年齡對不上，就是相貌相差甚遠。

李雲翊也不想就這麼沒有目的的走來走去，便來到了江州城最大的酒樓悅香樓，休息片刻。

“店家，將你們這裡賣的最好的菜給我們上些來。”謝瑜走的也有些餓了。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片刻。”這酒樓的夥計倒是挺熱情。

不多時，熱氣騰騰菜肴就擺了好幾盤，謝瑜也餓了，大快朵頤起來。

李雲翊搖了搖頭，這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兒時玩伴真是各有各的特點，謝瑜最大的特點就是愛吃，好吃。

“客官，這是我家掌櫃送給二位的桂花千層酥，還請客官嘗嘗看。”夥計端上來一盤看上去鬆酥軟糯的糕點。

這千層酥乃江南特色，是一層糯米粉夾一層蜜糖豬油製成，表麵再撒些乾桂花。既鬆且酥，又有桂花的香氣，顏色金黃，看著就很可口。

李雲翊小時候曾在寧安宮吃過，時隔這麼多年，才再一次見到了這糕點。

謝瑜忍不住伸手夾了一塊送入嘴中，不由得點頭，果然好吃。

“如此可口的糕點，你們掌櫃的可真是大方。”謝瑜邊吃還不忘誇讚一番。

夥計微微一笑，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見謝瑜吃的正歡，李雲翊也嘗了一塊，確實很不錯，比安寧宮裡相差無幾。

“這糕點真好吃，離開江州時我要多帶上一些。”謝瑜愛吃，到哪裡都喜搜羅當地的美食。

“怎麼每桌都有這糕點？”謝瑜望向周圍的食客，有些疑惑不解，拉住夥計問到。

“客官有些不知。江南蘭家從前最愛我們酒樓的糕點。尤其是這桂花千層酥，據說是蘭家小姐們的最愛。隻可惜。。。。。。”夥計說罷，長歎了口氣。

“我家掌櫃為了給蘭家祈福，隻要來酒樓的食客每桌都送一份這桂花千層酥。”夥計接著說。

李雲翊聞言，又伸手拿了塊，在眼前仔細端詳著，夥計說的沒錯，蘭語嬌最喜這口。

“唉，這蘭家沒了，乞丐都出來偷東西了。”一位食客邊走邊說著，他們話打斷了李雲翊的沉思。

“是啊，以前都是蘭家養著江州城裡的乞丐，能乾活的給活乾，不能乾活的就施二飯。可現在蘭家沒了，乞丐們都沒飯吃了。估計報了官，這乞丐得進大獄了。”另一位食客惋惜地應著。

李雲翊和謝瑜對視了一眼，謝瑜忙起身湊了過去，“還煩請這位兄台告知那偷食的乞丐在何處？”

“怎麼，你們是府衙之人？”看謝瑜氣度不凡，又如此上心偷東西之事，那必是他分內的差事，謝瑜也並沒有矢口否認。

既然是官家之人，也省得掌櫃跑府衙了，食客便指了指後院。

李雲翊和謝瑜急忙朝後院趕去，不能讓掌櫃把乞丐送去府衙。

後院裡，幾個夥計圍著個半大不小的乞丐拳打腳踢。

小乞丐蜷縮著身子，用手捂著胸口，硬挺著一聲不吭。

“嘿，還是個硬骨頭。這麼有骨氣怎麼還來偷東西，讓你再偷。。。。。。”叫罵的夥計又一腳踢在了小乞丐的肚子上，小乞丐疼得抽搐著身子，可依然一聲不吭。

“讓你骨頭硬，還敢來偷。”店裡的夥計不依不饒地拳腳都招呼到小乞丐身上。

李雲翊和謝瑜趕到時，小乞丐已被打的鼻青臉腫，有些看不清原來的長相了。

謝瑜上前幾腳將圍在小乞丐身邊的夥計踢翻在地，“你們欺負弱小，成何體統。”

“他是賊人，偷我們的糕點，這已是第二次了。不打服他，他下次還會來偷的。”動手打人的夥計振振有詞道。

“既然是賊人，那送去府衙即可，私自毆打，你們還有理了。”謝瑜氣勢更是咄咄逼人。

打人的夥計一聽，壞事了，這怕不是府衙的人，若硬要追究起來，掌櫃也得吃不了兜著走的。

“叫你們掌櫃出來。”李雲翊語氣陰沉。

夥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去驚動掌櫃。

掌櫃叮囑是讓他們放了這小乞丐，隻是這些夥計們見不得掌櫃的心軟，氣不過，便擅自做主打了他。

“此事與我們掌櫃無關，第一次這乞丐來偷的時候，掌櫃就放了他，他還敢來。”有膽子大的夥計嘴硬逞能。

“你們幾個能擔下這肆意打人的責罰麼？要不都去府衙說說清楚。”謝瑜怒氣衝衝地看著這群不知死活的夥計。

小乞丐也從地上爬了起來，身子抖得像風吹過的落葉般，可見傷得不輕。李雲翊知道這不是她。

“客官還請息怒，不知這些夥計行了何事惹怒了二位。”酒樓的掌櫃聞聲趕來了。

“既然是酒樓掌事人，自己的夥計私自動手打人，是不是也要請掌櫃去府衙一趟？”謝瑜看著小乞丐渾身的傷，這分明就是要往死裡打。

酒樓掌櫃轉過頭看了眼身後的夥計，又瞧了瞧身旁渾身是傷的小乞丐，心裡便已知一二了。

“還請二位客官移步上房，我們慢慢說清此事。”掌櫃是見過世麵的人，此二人絕不可得罪。

“不必了，就在這裡了結此事。這乞丐偷食物固然不對在先，可就為了口吃的把人往死裡打，你這送糕點積福德怕也是圖個名聲罷了。”謝瑜的語氣十分不悅。

謝瑜想起剛才自己還對掌櫃的高看一眼，現在看來也隻是個沽名釣譽的生意人罷了。

“這位客官定是有誤會，前幾日這小乞丐就來偷過一次，我放過了他。今日又來，夥計們恐不教訓一番會引來更多的乞丐偷食，也是情有可原。”掌櫃解釋道。

“我是覺得不必如此，隻是剛才在上房忙碌，忽略了此處，不曾想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他的傷我負責治療，偷食之事也不再追究，還請二位放過我這些夥計。”掌櫃提出了結此事的權宜之計。

這樣做倒是很和李雲翊的心意，不能送小乞丐去府衙，免得打草驚蛇。

“既然掌櫃通情達理，那也不必深究，這小乞丐的傷也無須掌櫃費心，還望掌櫃日後真能有積德造福之心。”李雲翊也就隨即給了掌櫃個台階下。

掌櫃一聽這是放過自己了，忙攜著眾夥計向二位施禮行謝。

“你怎麼樣？能自己走麼？”謝瑜問小乞丐。

小乞丐點點頭，可手一直捂著胸口處。

李雲翊和謝瑜帶著小乞丐離開了悅香樓。

“你胸口疼麼？為何一直用手捂著？”謝瑜看著小乞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眼睛腫得眯成了一條縫，得找個郎中給瞧瞧。

小乞丐搖搖頭，謝瑜以為他不會說話。

李雲翊一把撥開小乞丐的手，將他護在懷中的油紙包掏了出來。小乞丐急了，大聲叫喊道：“還給我。”伸腿就踢了李雲翊一腳。

原來是會說話的，膽子可真大，還敢踢人。

謝瑜忙拽住小乞丐的後脖領子，將他提了起來。“你這好賴不分的小乞丐，不是我們方才救了你，怕是你已被那幫人打死了。”謝瑜盯著小乞丐滿是青腫的臉打趣地說道。

李雲翊卻讓謝瑜將人放下來，打開了油紙包，露出裡麵四塊不太完整的桂花千層酥。

原來小乞丐不是胸口疼，而是為了護住這糕點。李雲翊皺了皺眉，難道這糕點就好吃到這個程度了。

“偷到手了，為何不吃掉，還要藏於身上？說了，就還於你。”李雲翊不解。

“舍不得吃。”小乞丐惱怒地看著李雲翊。

“說實話。”李雲翊知道小乞丐在撒謊，手指微微使勁。

小乞丐明白李雲翊再使勁下去，千層酥就會碎成渣。他不服氣地喊道：“我要帶回去給弟弟吃。”

謝瑜聞言，眉毛一挑，沒想到這倔強的小乞丐還挺會照顧人。

“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把東西還我。”小乞丐眼睛瞪的大大地盯著李雲翊。李雲翊將手中的油紙包還給了小乞丐，小乞丐立刻拔腿就跑。

謝瑜伸手想要攔住，李雲翊卻搖了搖頭，任由小乞丐跑遠消失在街巷處。

“讓人跟著他，看看他們住在哪裡。”李雲翊看著小乞丐消失的方向說道，謝瑜點點頭。

“嵩山可有消息？”李雲翊又問。

“還沒有消息傳來。”謝瑜也覺得奇怪，這嵩山書院到底是個什麼銅牆鐵壁的地方，絲毫沒有消息透出來。

“怎麼，雲公子有何發現？”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李雲翊在外麵一律被稱呼為雲公子。

“蘭語嬌也喜這千層酥。”李雲翊又想起了那個圓團子的模樣。

謝瑜聽得的有些糊塗，怎麼這個時候想起那丫頭了。

他猛地想起蘭家門口擺放的破碗，難道是。。。。。。

“那我們要不要先把這個小乞丐找出來。”謝瑜小聲說道，難掩話語中的興奮。

李雲翊什麼也沒說，隻是搖了搖頭。

“莫文那也不能說，那他查到了該如何交代?”謝瑜沒想到李雲翊連莫文都防著。

“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相信他，如果他靠自己的能力查到了，那便是他的本事。”雖然這句話李雲翊說的有些拗口，可謝瑜還是聽明白了。他是懂李雲翊的。

“我們被盯上了。”謝瑜小聲提醒李雲翊，不由得警惕起來。

“看樣子，晉王跟我們玩起了聲東擊西的把戲。”這一點李雲翊早都料到了，他晉王怎可能乖乖地在水上漂著。

“公子，不如將計就計。”謝瑜目露狡黠。

“你這些年在外曆練的可以，果然沙場能出將才。”李雲翊讚賞道。

“派人去把剛那悅香樓買下來，全換成自己的人。”既然已入甕，那就得裝出個入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