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宮弟子1(1 / 1)

三棄師門 酒間花錢 4392 字 4個月前

一個黑漆漆的東西閃入店中!來不及躲藏的眾人驚慌失措,持起兵器戒備。誰知飛進來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隻黑箱子。

眾人擁過去,又散開,又擁過去。

那箱子上有一根黑麻繩,老大拎著麻繩把箱子提起來。提到一半,箱子哢嚓一聲,木板銜接散開。屋外閃電劃過,慘白的光線下,人群看清箱中物!那黑麻繩根本不是繩子,而是頭發編成的辮子,連著辮子的,是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有人認出那顆頭,叫道:“沈莊主!!!是沈莊主啊!!!”

“沈策!你給老子出來!”

“躲在暗處裝神弄鬼!算什麼本事!”

“殺了我們二十五人還不夠!連你親舅舅也不放過!”

二十五人?

李溋恍然大悟:“原來是誇張手法,咦?二十五人?好怪,少二十五人他們不該還剩二十三人麼?現在的確是二十四人,為何屍體多一具,人也多一個?難道……”

心中有個猜測,李溋尋了一圈,忽見一道紅光投在眾人身上,紅光極微弱,眾人隻顧叫罵,沒有留意。隻有李溋看見了,順著紅光的來源,他發現有個人離眾人較遠,那人也穿黑色仙道袍,身形高挑,手裡拿著一柄長型兵器。這把兵器已經出鞘,根本無需辨認,那通體紅色的劍,是沈策的名劍紅光劍!

她混在人群?!

李溋明白了,這裡是一個徘徊陣,沈策是起點也是終點,所以她第一個消失,第一個複活。

紅光劍的主人十分警覺,立刻發現了李溋。那雙絹布包裹的眼睛,透著警告的意味。她束起一指,告誡李溋不要出聲。

對方不打算動自己,李溋卻一定要動她,邪祟齊聚,破陣更待何時!

他再次召劍,劍訣一出,卻沒有任何反應,李溋心生不解,忽然一聲突兀的瓷片開裂聲在寂空中傳來。金州北的注意力都在人頭上,沒有聽見這個聲音,但李溋聽見了,黑袍沈策,也聽見了。

二人警惕,開裂聲後,又是一聲劍嘯!一道冰藍色劍光憑空起,砍瓜切菜般橫斬金州北!二十三人連叫喊都來不及,瞬間消失!接著第二道、第三道,無數道劍光襲來,不過片刻,大堂唯餘沈李二人!沈策橫劍格擋,然而劍光勢如破竹,唰一聲!劈碎了紅光劍,劈散了沈策!

殺完地縛靈,劍陣勢頭分毫不減,朝李溋而來。李溋向後一避,堪堪避開!然而更多劍嘯響起。第一波劍陣儘,第二波接踵而至!

這些劍陣要把他當邪祟斬了!

李溋邊躲邊念劍訣,今日怎麼也招不來劍,情急之下,他抖了抖手腕,珠玉碰撞聲之後,一串青藍色的手持被他握在手中。

“還好,你總是在!”

他一臂抬起,五指張開,青藍珠從手腕脫出浮在掌前,旋轉起來!這一轉之下,劍陣的速度突然頓住,如同時間停擺一般。

然後李溋也一同停擺了,斑斕的劍光照在他臉上,眼前是組成劍陣的其中一把劍。

他無比熟悉的一把劍。

幼年被父母拋棄,千山萬水中,他坐的船遇到邪祟,生死存亡之際,是這把劍救了他。

後來,這把劍護了他一世。

這是玄鶴劍,師尊的劍。

他想撫摸劍影,然而劍陣隻是頓了頓,隨後,以很快的速度齊齊斬來!這下再不能抵擋,李溋驚道:“怎麼可能!”

青藍珠被斬斷,珠玉落地,又如水滴般彈起,在澄光下拉出長長的投影。李溋倒在地上,他被劍陣割出無數傷口,痛得撕心裂肺!滿是鮮血的手,隻來得及抓住一顆珠子。他被磚石淹沒,不斷下墜,被層層濃霧包裹。意識的最後,幾道陽光透過茂密樹冠,稀稀落落,照了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模模糊糊間,聽見了幾聲喜悅的歡呼。

“成了!師兄!我們是不是成了?!”

李溋瞬間驚醒,他半坐起來,被萬劍刺中的痛苦留在腦海裡,於他而言,格外痛苦。第一件事不是看傷勢,而是手忙腳亂取出那串手持。青藍珠流光溢彩,完好無損串在一起,連穗子都整整齊齊。

他這才放心,冰涼的珠子貼在皮膚上,直到溫熱,疼痛的餘波才被擊退。李溋長長舒了口氣,摸摸身上,並沒有傷口。他納悶得想,是做夢,還是神識被拉進徘徊陣的領域?

此時,外麵的聲音又說。

“引路盤沒有亮,邪祟已除,考核完成了!”

“太好了!”

“好快啊!”

這些人說話的狀態很年輕,李溋緩過神後繼續偷看,隻見大堂中,沈策等人已經不見了,地上連血跡也沒有,乾乾淨淨。

八個少年提著燈籠站在一起,燈籠光明亮,燈籠上畫著鶴圍雲紋圖。

李溋不禁一愣,那四間天字房,住的是他們?

靛青月白袍,衣襟繡鶴紋。頭戴白玉冠,兩條飄然發帶,從頭頂開始掛到脖子兩邊。背上背的劍,更是名匠名鐵打造的名器。

和李溋這個簡陋的外門弟子不同,這是標準的內門弟子裝扮。

這群人少年老成,端、裝、傲。尤其被圍在中間那位,眾人對他恭恭敬敬,是他們口中的師兄。

“不過一日就解決了邪祟,其他弟子恐怕連邪祟的麵都沒碰到。師兄,這次的考核,咱們組能得第一!”

這裡居然是玉匣宮考核之地?可是怎麼會考這種題目?

玉匣宮經常安排考試,如今是深秋,那應該是年末除祟考核。內門弟子隨機組隊,考場周圍有長老仙尊守著,為監督,也為保障弟子安全。考核結束後,由所用時間、邪祟清除完成度,等等因素來評定甲乙,

李溋靠著櫃台,他的的確確看到了玄鶴劍陣,這些人是哪一階的弟子?怎麼會使用這樣的劍陣?

還以為師尊在這裡,他不免失落。

不過既然是考試,自己就不能插手了。半天沒吃東西,李溋餓了,他從懷裡摸了個餅來啃,一邊聽外麵的玉匣宮弟子們說話。

“這麼快完成考核,就算大師姐、大師兄在這裡也做不到!”

“都是沾啟明師兄的光,要不然,咱們選不到這麼近的考核地!”

“師祖離山半年,仙駕將回。她看到這個成績也會高興的!”

“師兄是穹頂弟子,師祖親傳,自然事事優待!”

穹頂弟子,師祖親傳?

李溋聞言,餅也不吃了,從縫隙中看那位師祖的親傳弟子。

徐啟明道:“師尊不喜張揚,就此打住。”

他要是真不讓張揚,誇第一句的時候就該阻止。提及師尊,徐啟明收斂笑意道:“再仔細查一查,若有錯漏,師尊可不會聽你們解釋,到時候功勞沒有,反而要罰!”

其他弟子不知嚴重,依然說笑,直到徐啟明嚴厲道:“還不快去!”

李溋腹誹道:“劍陣劈散金州北,也劈散沈策。看似消除邪祟,然而此舉恰好與我方才的行為不是一樣麼?怎麼可能結束?”

他又想:“他是師尊的新徒弟,劍陣是師尊教給他的麼?”

想到這裡,忽然聽人叫店小二,這家客棧哪有活人?新師弟居然如此廢物。不過,他說師尊會檢查?也就是說,等這裡結束,就能見到師尊?!

念及此,李溋撈起店小二的抹布,甩在肩膀上,起身道:“來了!客官要什麼?”

櫃台後冒出個人,師兄弟嚇一跳。二人見了李溋,不禁一愣。心道破林子、破客棧,居然有這麼周正的店小二。

站著的那個道:“白天那個店小二呢?”

李溋甩甩抹布:“他上白班,我上夜班。”

“有什麼好茶、好菜麼?”

“沒有。”

客棧上的菜發黴發酸,他們也敢吃。李溋笑著解釋:“廚子也上白班,這會兒沒人做菜。咱們店裡的廚子脾氣可差了!半夜把他吵醒,他會在菜裡吐唾沫!”

二人聞言,食欲全無:“那茶怎麼也沒有?”

李溋道:“二位來得不巧,茶葉剛剛見底。客官,我們客棧有酒水,你們要喝酒嗎?”

徐啟明道:“你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讓我們喝酒?”

李溋:“諸位是?”

徐啟明嗤笑一聲說:“看看你這打扮,居然不知道玉匣宮?”

說他的打扮,指的是他衣服上那一抹靛青色。玉匣宮聞名於世,裝扮也被世人效仿,很多人穿。

“原來是玉匣宮的少俠!”李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那我去燒壺熱水?哎呀可惜了好機會。偷偷跟二位說,店主平時賣的都兌水,好酒藏著自己喝!”

他說完就去燒水,才走到後頭,身後就有人追過來。李溋麵色冷淡,回頭時熱情洋溢。來人把他推到角落,壓低聲音道:“真有好酒?”

李溋:“那當然!”

那人道:“是素酒嗎?”

李溋道:“這酒是用上好的黍米……”

那人抬手製止,重複道:“小兄弟,是,素酒吧?”

李溋微微眯起眼睛,一副了然的模樣。玉匣宮門規嚴格,在門內自不敢犯禁,越壓抑越放縱,天王老子出了玉匣宮,也忍不住犯酒癮!

他笑道:“客官您說的對,是素酒!”

那人道:“可不能兌水哦。”

李溋讓他放心,心道:“等著吧!”

找到酒窖,挨個打開罐子聞,這些酒全都變質沒法喝。好不容易見某一罐上,寫著燒刀子三個字。

他壞心思上頭。外麵那幾位,在玉匣宮是尊貴的內門弟子,在門外也是世家公子。改製千年,千年後得益的依然是王公貴族。

不過貴公子有貴公子的好處,他們哪裡喝過這種便宜的燒酒。當然,為了避免他們喝過,李溋混了點彆的酒進去。又找出店內最精致的酒壺,用熱水溫著送出去。

“來客官,蠶豆瓜子管夠!”

那弟子為徐啟明解下劍,道:“師兄,咱們完成得快,不著急放信號符。您侍奉師祖不容易,山下小店沒什麼好的,我看這素酒倒是不錯,喝幾口無妨。”

徐啟明道:“虛舟,要是沒有你,我這一路帶這麼幾個蠢貨,不累死也氣死!”

虛舟為他斟酒:“師兄彆生氣,那幾個孩子還小。”

徐啟明道:“我也比你小,你是不是也把我當孩子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