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官爺,我不與人共侍一夫,你這輩子隻能有我一個女人,可好?”
“自然!我爹也隻有我娘一個。”
“我嫁你。”簡瑤滿意點頭,將臉頰埋在周倩懷裡。
周倩迫不及待,當即騎馬到最近的驛站給家裡去信,讓家裡定好婚期。
簡瑤送彆周倩之後,坐在火堆旁烤火。
蘭香雪擠到她身側坐下:“真嫁啊?”
“嗯,他是好人,你知道的。”
“那四公子..”
“姐姐,彆再提了,若我夫君聽到該生氣了。”
蘭香雪吐吐舌頭,起身挪到悍匪趙明虎身側。
簡瑤意味深長看一眼蘭香雪和趙明虎二人,這二人愈發黏糊了。二人牽著手走遠了些,在親昵的咬耳朵。
兩個年輕的押差隻笑而不語。
殊不知蘭香雪正在溫聲軟語勸悍匪,等晚些再行動,若現在逃跑,簡瑤的男人就得蹲大牢。
原來這二人早就準備逃跑。
趙明虎自然不可能婦人之仁,當夜就趁機打暈押差和簡瑤,帶著瘦馬蘭香雪遁逃。
等簡瑤蘇醒之時,周倩臉都嚇白了。
“哎,完了,一下子逃跑兩個犯人,我恐怕要蹲大牢了。”
簡瑤揉著刺痛的後脖子,不知是該為那對亡命天涯的鴛鴦祝福還是咒罵。
站在犯人的角度,她必定要祝福二人逃脫,但她現在是押差周倩的未婚妻。
周倩若蹲大牢,她也得受累。
“夫君,咱家若在寧古塔有人脈可用,你可立即先去疏通疏通,若能用錢打點,從輕發落也好。”
“彆怕,若你蹲大牢,我等你出獄再完婚可好?”
“我們立即啟程連夜趕往寧古塔。”
“瑤兒,我都聽你的!你不必擔心我!”周倩將她放在馬車內,一行人披星戴月趕路。
第二日晌午就抵達了寧古塔。
遠遠的就瞧見城門口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竟然是二叔曾經的小妾張氏。
“夫君,我瞧見我家小二嬸了。”
周倩也瞧見了,於是勒馬停在張氏麵前,他甚至客客氣氣行了晚輩禮。
張氏詫異,將目光落在馬車後,卻並未看到二爺和孩子們的身影。
“張姑娘,您為何會在寧古塔?”
“怎麼沒見到簡二爺一家?”張氏語氣染著恐懼的哭腔,他和孩子們該不會死了吧…
“您彆擔心,二叔父子一家沐皇恩蒙大赦,兩日前已然回江寧府。”
“啊,太好了嗚嗚嗚嗚...”張氏喜極而泣。
“您還沒說您為何在此?”簡瑤記得張氏拿了放妾書就與她表哥相偕離去。
張氏娘家在姑蘇,表哥似乎是海寧人士,應該並無親戚在寧古塔。
“我..我沒與表哥在一起,表哥將我送到寧古塔就先回去了,我五日前就到此地,日日都在城門口等著你們。”
“二嬸,您快些去追,二叔一行人應該還在前麵兩個關隘交割。”
“好好好,瑤兒,為何你沒被赦免?”
“二嬸放心,我雖沒被赦免歸家,但已罪減一等,從營妓變為官妓。”
“這..哎..”張氏忍不住落淚,趕忙將隨身攜帶的銀子塞了好些給這孩子。
簡瑤與張氏話彆之後,就準備隨周倩去點卯。
“阿倩~”一道清婉的聲音傳來。
簡瑤轉身,就瞧見一個風姿綽約裝束妖嬈嫵媚的半老徐娘,扭著腰肢款款走來。
那女子著一身張揚的火紅月華裙,杏眼桃腮芙蓉麵,一雙妙目顧盼生輝,手裡撚著一杆碧玉做的旱煙袋,舉手投足間,皆是嫵媚風情。
此時那女子倏然用一雙妙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不知為何,雖然她依舊笑眼盈盈,但簡瑤明顯感覺到對方的笑意並未達眼底。
“姨母,這位就是簡瑤,你千萬要幫我好好照顧她。”
“簡瑤,我已經交割好了,現在開始你就跟著我當差,隨我來吧。”
“姨母,我爹娘到了嗎?我與簡瑤的良辰吉日可定好?”
“到了到了,你先去交差,我先把人領回去,你早些回來。”
周倩滿心歡喜點點頭,轉身焦急離開。
“淡月,微雲,把她先送到樓裡,讓溫媽媽親自調.教。”
“媽媽,她住在幾樓?”一名長相清秀的少女問。
“三樓,我隔壁那間屋子收拾出來。”
少女驚訝張了張嘴:“是。”
“有勞..姨母。”
簡瑤本想喚老鴇,想了想,還是親昵的喚了聲姨母。
她等了一會,對方卻沒有回應,似乎正在審視她。
“去吧。”冷湘芙嘬了一口旱煙。
小倩這孩子素來眼高於頂,沒想到一回來就帶來這麼個禍水。
如此姿容卓絕的美人,就連她都自愧不如。
這樣的女子,小倩壓根夠不著,若要強求,隻能落得玉石俱焚的下場。
來寧古塔的新妓都要大張旗鼓遊街示眾,她這幅絕色,怕是要名動全城,這樣的女子,隻能淪為權貴的玩物,壓根不適合過日子。
冷氏看著遠去的馬車,頭疼扶額,轉頭就去告訴長姐夫妻二人,這女子,周家不能沾。
簡瑤來到一座裝潢雅致的花樓。
這個時辰樓裡的姑娘們恰好陸續起來洗漱打扮,準備日落後接客。
“姑娘們,拜祖師爺了~”
有人吆喝了一句,各樓層翩躚走下許多或清麗或妖媚的女子,全都各有姿色,竟尋不到一個姿色平庸之輩。
三十多個妓子儀態各異,嫋嫋婷婷站在一樓花廳中。
“姑娘們,這位是今兒新來的姐妹,冷媽媽還未賜花名,你們暫時喚...”
“六號,叫我六號!”簡瑤焦急打斷,她實在不想讓自己的名字成為一個妓子的名字。
四周圍傳來妓子們竊竊私語的嬉笑聲,簡瑤被龜奴兒領到隊伍最後站定,跟著眾人一塊給祖師爺敬香。
古代青樓約莫起源於春秋時期,而輔佐齊桓公成為春秋五霸之首的齊國名相管仲,創立了曆史上第一個青樓,故而稱為青樓祖師爺。
名臣管仲若知道自己被青樓女子視為祖師爺,該會氣的詐屍。
待拜過祖師爺之後,一個三十多歲的緋衣女子款款走到她麵前。
“嘖嘖,冷媽媽還真是眼神毒辣,竟搶來這般尤物,我是溫媽媽,來,跟我走,我帶你熟悉熟悉家裡。”
聽到家裡,簡瑤嘴角扯出苦澀笑容,福身後,跟在溫媽媽身後。
溫媽媽先領她去沐浴,待簡瑤不著寸縷之後,開始仔細打量她的身子,忍不住驚歎。
“明年乞巧節花魁定是我們紅袖招的,你還是完璧身嗎?”
溫媽媽激動的抓住她的手,待看到手腕上一顆殷紅的守宮砂,頓時喜出望外。
“好好好,太好了。”
溫媽媽親自替她沐浴,待沐浴之後,又讓她光著躺在軟榻上,讓她岔開腿。
簡瑤尷尬閉眼。
“嘖嘖,你還真是天生入青樓的好苗子,連下邊都是極品春水型啊。”
簡瑤聽不懂對方這句話什麼意思,也不想懂,在青樓裡得到媽媽的誇讚詞,準不是什麼正經詞。
可溫媽媽似乎很想說教,還饒有興致給她科普。
“傻丫頭,羞什麼,你那生的好,能讓男人飄飄欲仙。”
簡瑤:“......”
此時溫媽媽遞過來一條墜著顆花生米大小金玲的紅綢繩。
“來,拿好你的遮羞布。”
簡瑤懵然:“媽媽這是何意?”
“青樓有青樓的規矩,我們正經青樓女子腰間都會係上一根紅繩,那些私娼窯姐兒隻配在腳踝上係紅繩。”
“雖說我們身在青樓,但魂魄還是乾淨的,這紅繩還是月老兒的紅繩,說不定哪天就被月老牽紅線,遇到良人從良了。”
“這紅繩除非贖身才能摘,否則即便你伺候恩客的時候,也摘不得,這是你身上最後一件遮羞布,哦你是罪奴充做官妓,不得贖身。”
簡瑤的眸子暗淡下去,苦澀一笑,任由溫媽媽將紅繩綁在她腰肢上,打了死結。
“今日我才發現這腰間紅繩也能這般絕豔。”溫媽媽忍不住慨歎。
世家官眷就是不一般,膚如凝脂,紅與白交織,隻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與紅繩糾纏,就足以讓人看的眼睛發亮。
“好孩子,今後你跟著媽媽好好練,媽媽定將畢生所學傾囊相助,待媽媽老去,你記得媽媽的好,要給媽媽養老送終可好?”
簡瑤點頭:“好。”
溫媽媽見那丫頭點頭,喜不自禁,趕忙親昵牽住她的手:“好孩子,今後我就是你乾娘如何?”
簡瑤想笑,心口卻苦澀的笑不出來:“乾娘,求您照拂女兒。”
諷刺的是清朝是古代唯一曾明確頒布過禁娼令的,卻也是娼妓文化最為鼎盛的朝代。
溫媽媽點頭:“好孩子,今兒開始乾娘要嚴格教導你,當了花魁,你就能自己選入眼的恩客伺候,不必千人騎萬人枕。”
“即便是入了青樓,也要當最紅的翹楚。”
簡瑤抿唇,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溫媽媽這是準備將她培養成雞頭。
但花魁能自己選入眼的恩客,著實打動她。
嫁給周倩顯然不可能了,周倩姨母冷氏前後區彆的態度已然說明一切。
冷氏瞧不上她。
她必須儘快另謀出路。
溫媽媽又帶來好些讓人匪夷所思的奇葩之物,簡瑤欲哭無淚。
“女兒,你快看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