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太沒骨氣(1 / 1)

“公子既然無法忍,那我們去就便是了。”重樓話雖不多,可劍法卻是出了名的狠。

徐行舟和重樓倆人走進了樹林,發現在樹林中有幾個彪形大漢正押送著一些乞丐,每個人都綁著手,被串在一長條粗麻繩上,在一群破衣爛衫中有個乾乾淨淨的瘦弱男子尤為搶眼。

徐行舟不解。

有的人走不動了,大漢上去就踹一腳,手裡的鞭子也隨即抽打在那人身上,讓他快些走。

最中間有個瘦弱的男子,見有人挨打,剛合攏的嘴又大張著,發出刺耳的哭叫聲。

見他這番怪異的行為舉止,徐行舟似乎有些明了他為何會出現在這一群人當中了。

大漢時不時的上前踹他一腳,抽他一鞭子,可那男子仍舊嚎啕大哭不止。

徐行舟還從未見過如此沒骨氣的男子,被抓了可以反抗幾下,倒不至於毫無血性的大哭不止。

可是奇怪,那瘦弱男子雖是常見的男子打扮,可衣物料子看上去都是上乘的,隔著些距離徐行舟都能看出來。

這幾個彪形大漢怕是眼拙沒見過。

“公子,這些恐是人牙子,押送的大多數都是些乞丐和無家可歸之人,要被賣去黑窯做苦力。”重樓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

“真是可惡的勾當,這些人本就手無縛雞之力,去那黑窯哪還有命活?”徐行舟眼眸沉了下去,冷聲說道。

“你可有把握除掉?”徐行舟動了殺機。

重樓打量了幾眼那幾個大漢道:“除掉那自是不在話下。可是公子,交給江州府衙處理是不是更為妥帖,也不必沾這般醃臢事。”

“江州府衙要是有能耐,怎會有此等事發生?先把那些人救下。”徐行舟眼睛始終盯著那個依舊在嚎啕大哭的瘦弱男子,他身上被抽了幾鞭子,血已將衣衫浸透。

估計是被他哭鬨的折騰煩了,又一個大漢上前就將他踢倒在地,然後拽著他從繩串上解了下來。

不好,這大漢估摸著失去了耐性,那人要遭殃,徐行舟心中一驚。

徐行舟朝重樓遞了個眼色,倆人便悄悄跟在大漢身後,看看要把這瘦弱男子帶去何處。

誰知這瘦弱男子一路掙紮,又哭又叫又踢又打,但凡能使上的勁都使了出來。

大漢看四周已見不到人影,便將瘦弱男子一把扔在了地上,抽出身上帶著的短刃道:“你若不哭,老子還能留你的命。一個男人整日哭哭唧唧,遲早要惹上官兵,壞我的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沒骨氣。”

說罷,大漢一手拿住短刃,一手揪著瘦弱男子的頭發,就要去抹他的脖子。

這一刀下去必死無疑。

徐行舟目含怒色地看了眼重樓,這種心狠手辣的人牙子留不得。重樓飛身上去一劍,直刺大漢胸口。

徐行舟則踏步上前捂住了瘦弱男子的眼睛,這人再受驚嚇恐會更哭鬨不止。

一股熱血順劍而下,滴落在了瘦弱男子的臉上,也濺了些在徐行舟的衣衫上,如點點紅梅盛開。

大漢一聲未吭就轟然倒地,沒了氣息。

徐行舟幾步便將瘦弱男子帶離了樹林,來到了馬車旁。

徐行舟鬆開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極美的眼睛,如星辰般璀璨。

徐行舟恍然間有些怔愣,這眼睛和那圓團子的有些相像。

徐行舟覺得自己一定是離江州城近了,被那圓團子的家事擾了心緒,蘭家已被滅門,不可能是她。

徐行舟正色道:“你走吧,這裡不能久留,小心又有人來抓你。”

誰知,這瘦弱男子不僅沒走,反手就抱住了徐行舟的手臂邊搖晃邊哼求道:“我肚子餓,給我飯吃。”

徐行舟用力甩了幾下手臂,瘦弱男子簡直如狗皮膏藥一般粘在他身上任他如何使勁也甩不下來。

嘴裡還一直不停地念叨著:“肚子餓,千層酥好吃,我肚子餓。”

徐行舟這才發現此人和圓團子確實是有相似之處,心智不全。想起圓團子的淒慘遭遇,他也不忍心再驅趕這個瘦弱的男子。

也罷,就帶上他一起進江州城吧,興許能找到他的家人。

徐行舟猶豫了片刻,輕聲哄道:“上車吧,我帶你去吃飯。”

瘦弱男子一聽有飯吃,便手腳並用的往馬車上爬,徐行舟見狀順手扶了一把瘦弱男子,入手竟是綿軟如雲朵般。

徐行舟瞪大了眼,這男子怕真是家中嬌生慣養的貴子,現下丟了恐正在翻天覆地般尋著。

徐行舟想的沒錯,李雲翊帶著侍從暗衛已把江州城外近郊翻了個遍,都沒找到白圓。

“主子,我們在路邊發現了掉落的糕點塊。”說罷,將手中的糕點塊拿給李雲翊,果不其然是千層酥。

這丫頭還真是個十足的吃貨,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吃。李雲翊是又急又氣。

他沉聲吩咐道:“既然糕點塊能掉在路邊,就說明他們是步行。繼續追,肯定走不遠。”冰冷的聲音,讓周遭的人即使在這酷熱難耐的夏日也感到一股不寒而栗的氣息。

馬蹄飛奔,揚起的塵土四散飄蕩在空氣中,林中的鳥兒也被驚得紛紛振翅高飛。

白圓上了馬車,馬車仍停在原地半天沒動,“怎麼還不走呢?肚子餓。”聲音嬌俏又軟和,聽的徐行舟渾身一顫,擼起袖子一看,起了不少雞皮疙瘩。

春桃見主子帶上來一位瘦弱男子,便幫他清理乾淨臉上的汙漬,不由得心中驚訝道,這天下竟還有這般好看的男子,尤其是那雙眼睛,剪水秋眸,皎潔如月。

自他上車後,春桃的眼睛時不時就偷瞄幾眼。

“我說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好好說話啊?”徐行舟看著春桃滿麵嬌羞的模樣,都有些後悔救了這個瘦弱男子。

“我有好好說話啊,就是肚子餓啊?”白圓一臉無辜地看著徐行舟,徐行舟看著這天真的眼神還真是拿他一點法子都沒有,搖搖頭,故意和他拉開了些距離。

春桃眼中盈盈的光漸漸暗淡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陣陣憐惜,原來這男子有些癡傻。

重樓回來了,劍已歸鞘,看樣子是都辦妥了。

“人已解救下來都放了,那幾個人牙子也捆在樹上,就等著他們回去報了府衙來抓人,其餘也都清理乾淨了。”徐行舟知道重樓說的清理乾淨指的是什麼。

他點點頭道:“還是你辦事妥帖利索,快些走吧,過會這人估計又要餓的大哭不已了。”

徐行舟說罷,掏了掏耳朵,他第一次如此害怕有人這般哭鬨,不禁想起了多年前隨身帶著花球的李雲翊,現下仿若能理解當年的他了。

徐行舟隨即訕訕一笑,怎麼好端端地卻想起那個催命鬼。

重樓趕著馬車飛快地行駛在官道上,車裡本就備有吃食,春桃拿出來讓瘦弱男子先墊墊肚子,省得他一會又驚了主子。

“這個不好吃,不如千層酥好吃。”瘦弱男子拿著咬了一口桂圓糕挑剔道。

“不好吃,等下帶你去吃好吃的,先吃幾口。”徐行舟耐著性子哄著,仿佛眼前之人就是那小時候的圓團子。

馬車前行了沒多會,突然間停了下來,“前方何人,為何要擋住去路?”隻聽車外重樓大喊一聲。

不一會兒就用人上前欲拉開馬車的門,被重樓一把攔住。

重樓起身跳下車,立於車前,擋住來人的視線沉聲道:“何人如此大膽,竟然不出示任何文書就敢搜查。”

重樓跟著徐行舟這些年也是經曆過各種風風雨雨,還沒見過如此蠻不講理的人。

看這些人都身著黑衣黑袍,目露凶光,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來人一聽索要文書,便知這車上坐的人定是與官府有交集,故也不再繼續虛張聲勢。

便冷聲問道:“多有得罪,我們在尋人,不知可否見過此人。”說罷,便張出一張畫像。

重樓定睛一看,這畫上畫的人不就是現下正坐在車裡的瘦弱男子麼?

重樓謹慎,也不知這些人與瘦弱男子的關係,冒然就交出去,萬一有個閃失豈不是白費力氣。

轉頭便朝車內道:“公子,他們是在尋人,有畫像。”

“拿進來。”徐行舟也不想惹麻煩,畢竟這不是在燕京城。

重樓接過畫像轉身從半掩的車門中遞了進去。

半晌,畫像從門縫中被塞了出來,隻聽見車裡傳出聲音道:“沒見過此人,還請讓路。”不帶絲毫遲疑且斬釘截鐵。

先前張開畫像的黑衣人一愣,看樣子車裡坐的人比他們想象中更為強勢,便拱手施禮致歉,隨後一騎絕塵而去。

重樓看了眼虛掩著的車門,公子既然已做了決定,那便儘快趕路吧,早日進江州城為妥。

馬車行駛出較遠的距離,春桃才放了捂住瘦弱男子的嘴,怕他出聲亂了主子的用意。

徐行舟路上一直盯著瘦弱的男子,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費周章的尋他?

“主子,我們在前方草叢中發現幾個人。”暗衛正在向走小路尋人的李雲翊稟報著。

李雲翊聞言心中一驚,說不定白圓就在其中,雙腿用力夾著馬肚子,身下的赤色駿馬四蹄疾風般向前跑去。

來到草叢中,李雲翊一個個查看,依然沒有白圓的身影,仔細問過才知他們是被人牙子抓住要送去黑窯的乞丐。

半路被不知名的人救了,將他們放了,他們這是要回江州城去報官。

“你們就這些人,還有沒有其他人?”李雲翊仍是不甘心。

“有,人都走散了,那些人牙子也被綁在前麵的樹林裡。”其中一個乞丐說著,用手指了指方向。

“將他們送去江州府衙,護著他們報官,這江州知府。。。。。。”說罷,李雲翊翻身上馬,等找到人後再算一並清算。

樹林中被綁著的人牙子嘴中塞滿麻繩,一個個像是被堵了嘴的葫蘆般奮力扭動著身軀,可綁的實在是太結實了,沒有一個人能逃脫了。

一陣馬蹄聲四起,不一會樹林就被黑衣人圍的水泄不通,刀劍與樹影重疊,寒光乍現。

本就被熱蔫了的人牙子哪見過如此陣勢,有膽小的已是一泡熱尿澆濕了褲子。

人牙子被解了繩,撤了堵嘴,脖頸上架著刀全都跪在地上瑟瑟抖個不停。

“你們綁的人中,可有此人?。”李雲翊將白圓的畫像高舉在手中。

人牙子麵麵相覷地看著畫像,都低下頭,看這樣子那應該是見過了的。

李雲翊隨即揪住一個人牙子的衣襟命他抬頭道:“如實招來。”

這個人牙子也不清楚狀況,更何況畫像上的這個人被老大帶走後就一直沒見回來過,他不想惹禍上身,便遲疑地搖了搖頭。

隻見一道寒光閃過,這個人牙子已屍首分離,倒在了血泊之中。

其他人牙子一看,頓時嚇的魂飛魄散。

其中一個膽子小的帶著哭腔喊道:“繞了我們吧,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才乾了這行當,那人被老大帶走後就再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