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王父王母(1 / 1)

然而,那倆夫妻斷不能就這般輕易放過,他們的罪惡行徑必須受到應有的懲處。

可是,瞧瞧自己當下這細弱的胳膊和腿兒,對付這兩人根本就是異想天開,全然無法達成。

不過沈璃想到了一個主意。

沈璃深知自身處境之艱難,她明晰自己的歸宿,要麼殞命於複仇途中,成為又一個淒慘的犧牲品;

要麼在複仇成功後,遭那些隱匿於黑暗中的勢力所害。

然而,即便這般,她亦未有半分退縮之念。

趁著那兩夫妻仍在交談的空當,沈璃輕手輕腳地偷拿兩顆雞蛋煮進玉米麵糊之中。

隨後,她又將一些剩菜放入鍋裡熱了熱,升騰的熱氣在廚房中彌漫開來。

在把飯菜端上鍋之前,她先偷吃了兩個雞蛋和一大碗玉米麵糊。

那雞蛋的鮮嫩與玉米麵糊的香甜瞬間於口中散開,令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滿足。

飯桌上,果如她所料,並無沈璃用餐的契機。她隻得默默地蹲在一旁,謹小慎微地喂食尚在繈褓中的五妹妹。

待大人們酒足飯飽、心滿意足地放下碗筷離桌之後,方才有她和三妹四妹的份。

此時,飯菜已然所剩無幾,她們隻能默默地吃著那些殘羹剩飯,卻也不敢有絲毫怨言。

飯吃到中途,原本靜謐的氛圍被沈璃突如其來的舉動打破。

隻見沈璃突然“撲通”一聲跪下,緊緊抱住王爹的腿,聲淚俱下地哭了起來。

她的喉嚨仍在作痛,隻能用著極其沙啞艱澀的話語,每一個字都需用儘全身的力氣,一字一字艱難地說道:

“爹,我對不起你們,我早就知曉你們要把我賣到京城妓院,那男人說讓我今天晚上偷偷跑出家門,我害怕才自殺的……”

兩夫妻聽聞之後,瞬間怒不可遏,臉色漲得通紅。

他們用力拍打著桌板,那巨大的聲響在屋內回蕩,怒衝衝地表示要給劉獨眼一點教訓。

王父雙眼一轉,眼中掠過一絲狡黠,很快便想出了一個鬼點子——仙人跳。

他們讓沈璃佯裝偷跑出去,引誘劉獨眼進屋,而他們兩夫妻則躲在門後,伺機上前將他困住。

深夜,萬籟無聲,寒意侵人。

沈璃身著單薄的衣衫,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被人驅往村口等候。

夜色漸濃,如濃墨一般的黑暗籠罩著大地。

村口處,果然來了一個趕著牛車的獨眼男人。此人身材高大魁偉,趕著的馬車被一層黑布環繞。

沈璃戰戰兢兢地走上前搭話,聲音顫抖,帶著難以遮掩的恐懼。

她一邊搭話,一邊小心翼翼地將人往家裡引。

快走到門口時,沈璃突然跪下哭訴:

“勇士,我良心實在難安,我爹娘想要仙人跳敲詐您的錢,您快走吧,我被打已然習慣了。我爹娘心狠,已經靠這種伎倆騙了許多過路人,搶占了這些人的珠寶首飾……”

劉獨眼聽了沈璃的話,眉頭緊蹙,將信將疑。

他這種從事人口販賣的,本來就是偷偷摸摸不見天日的營生,即便被敲詐了也不敢去報官,隻能吃個啞巴虧。

他本打算轉身離去,不做這家的生意了。可聽到沈璃話後麵提及的珠寶首飾後,心中的貪欲又被勾了起來,瞬間改了主意。

他們這種人本就是在刀尖上舐血過活的,平日裡什麼危險未曾經曆過?還懼怕這兩個賤民夫妻嗎?

如此一想,劉獨眼眼中掠過一抹戾色,毫不猶豫地將懷中暗藏的匕首拔出,那匕首在微弱的月光下閃爍著寒芒。

與此同時,他一直備好的麻藥也被緊緊攥在手中。依著沈璃的指引,劉獨眼動作敏捷地從後牆翻了進去。

一翻進去,果真就瞧見前門後麵影影綽綽地守著兩個人,那兩人鬼鬼祟祟的身影於黑暗中顯得分外可疑。

劉獨眼見此,不禁輕笑一聲,心中暗自譏嘲:自己闖蕩江湖這麼多年,什麼驚濤駭浪沒見過,這兩個小嘍囉還想對付他?簡直是異想天開!

他屏氣斂息,拿著備好的麻藥,貓著腰,準備從後麵偷襲那兩人。

誰曾想,這時後牆旁邊院子裡的狗突然狂吠起來。

那狗叫聲尖利而急促,瞬間打破了夜晚的靜謐。不僅吵醒了後牆旁邊院子裡的人,那此起彼伏的咒罵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分明,還將劉獨眼和王父王母驚了一跳。

三人在慌亂中往後望的同時,目光竟然對視。

王父的精神已然癲狂,他雙目怒睜,滿臉猙獰,手持那把鋒利的菜刀,全身肌肉緊繃,準備發起致命一擊。

“動手!”王父壓低聲音怒喝一聲,那聲音仿佛從牙縫中擠出。兩夫妻聞聽,毫不猶豫地齊刷刷朝著劉獨眼衝了過去。

然而,劉獨眼的動作迅疾如豹,直取王父的咽喉。王父反應不及,在這千鈞一發之刻,隻來得及舉起手中的菜刀倉促抵擋。

但他的力量顯然無法與劉獨眼相較,瞬間就被劉獨眼的匕首壓製,手中的菜刀也顫抖起來。

王母見此情景,神色驚惶,即刻從腰間抽出兩根鐵棍,毫不遲疑地投身戰局。

夫妻二人聯手,攻勢洶湧,鐵棍揮動,風聲呼呼,試圖壓製劉獨眼。然而,劉獨眼闖蕩江湖數十載,曆經無數生死拚殺,經驗老到。

戰鬥持續了須臾,王家夫妻漸感力不從心。他們的呼吸愈發急促,額頭汗珠簌簌滾落,仿佛力氣被某種神秘力量陡然抽離一般。

終於,在一次激烈的交手中,王父為求自保,竟然將王母推出去擋刀。

劉獨眼的匕首毫不猶豫地紮進了王母的胸膛,王母的眼中瞬間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她的身軀緩緩倒下,鮮血如泉湧般汩汩流出,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王父見妻子倒下,身旁亦無任何可阻擋之物,恐懼瞬間充斥了他的內心。

他大聲呼喊救命,不顧一切地衝向外麵,妄圖尋求一線生機。

劉獨眼此時已然殺得眼紅,他身形一閃,反手一刺,將匕首精準無誤地刺入了王父的喉嚨。

王父身體僵直,如同風中殘燭,最終倒在了王母身旁。

戰鬥終結了,然而那激烈的吵鬨聲已然將村子裡的人都驚醒了。劉獨眼深知自己不能在此久留,否則後果難料。

他依照沈璃所言,匆匆來到王家廚房,在柴火堆下麵費力地探尋著。

終於,他找到了一個包裹,拿在手中果覺沉甸甸的,包裹著一些不知何物的東西。

劉獨眼將包裹一股腦兒地塞在自己懷中,不敢有半分耽擱,趁著夜色翻牆而逃。

沈璃在聽到三人打鬥的聲響後,心猛地一揪,毫不猶豫地朝著村口的馬車奔去。

她的腳步急促且慌亂,心中唯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趕快逃離這個可怖之地。

在晚餐時分,沈璃便悄然在王家父母的飯菜中投放了令人麻痹的草藥。

這還是於地府同鬼魂閒談時習得的,那些鬼魂向她講述了各類稀奇古怪的知識與技巧,未曾料到在這關鍵時刻竟能派上用場。

方才自己出門之際,她就把無辜妹妹們的房間門鎖牢了,這也是為保障她們的安全。想到她們應無危險,她這才安心地往外奔。

原本,沈璃打算將牛車裡麵被拐賣的婦女兒童釋放,而後自己趕著牛車獨自前往京城。

然而,轉念一想,自己既無路引又無身份證明,去京城的途中諸多道城門檢查,自己一道也通不過。

即便僥幸通過,在無數次的巡邏搜查下也定會被擒獲。

畢竟,在這個等級森然、製度嚴苛的社會,沒有合法的身份舉步維艱。

而且這人販子往往與地方官員相互勾結,有假的身份證明和路引供他們從事這種不道德的營生。

他們狼狽為奸,為了利益無所不用其極,令無辜的百姓遭受苦難。

這一趟去往京城的免費牛車,對於身無分文、孤苦伶仃的沈璃而言,無疑是當下最佳的選擇了。

在這般孤立無助的境況下,哪怕明知這免費的牛車最後或許會將自己賣到妓院之中,沈璃也認為這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

在打定主意之後,沈璃懷中的生死簿上驀然出現了兩行字:

周國,雲州,屯家村,三十周歲,王富貴死,死因他殺。

周國,雲州,屯家村,胚胎八個月,姓名未詳死,死因母體受傷難產。

“你在看什麼?”這一聲怒吼恰似一道驚雷在沈璃耳畔驟然炸響。

還未等她回過神來,她身後突然冒出劉獨眼那陰森可怖的聲音。

沈璃並未急著應答,迅速用衣袖遮掩著將自己的生死簿折進懷中。

緊接著,她又將火折子對準自己的頸部,緩緩轉過身,聲音帶著幾縷顫抖:

“我爹他們說了些什麼?我若回去,他們此次定會打死我的。”

沈璃刻意將自己頸部的勒痕展露給劉獨眼瞧,那勒痕曆經一天,此刻已變得深紫,令人驚心。

再搭配上她那沙啞的嗓音和滿含暗示的話語,致使劉獨眼不由地相信沈璃脖子上的勒痕乃是那兩夫妻所致。

不過,更令劉獨眼在意的是沈璃的容貌。

雖說因長期營養不良,她的皮膚蠟黃,毫無光澤,頭發亦粗糙得仿若枯草,可仔細端詳,仍能瞧出她五官的清秀。

在劉獨眼看來,隻要好好調養些許時日,她也算順眼。

這幾日再將她的傷養好,估摸售賣的話能得一貫白銀。

想到此處,劉獨眼的眼中掠過一絲貪欲,心中已然開始籌謀著如何從這筆買賣中謀取最大的利益。

打定主意後,劉獨眼趕忙胡亂尋了個話搪塞了沈璃,催促她趕快上牛車,臉上擠出看似和善的笑容,嘴裡說著甜言蜜語,哄騙她說免費帶她去京城投靠親戚。

沈璃望著眼前這人,心中冷笑一聲,她太知曉劉獨眼打的何種主意了。

不過,她也早有自身的盤算,屆時誰賣誰還猶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