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成功搭上(1 / 1)

前世,沈璃始終能夠聽聞沈歸荑與係統的交談之聲,她深知他們皆非此世之人,亦明白沈歸荑倘若未能完成任務抑或中途殞命,便都會回歸其原本所在的世界,屆時係統會另行安排他人重新開始。

他們擁有無數次開啟的契機,而沈璃僅有一次。

但沈歸荑若完成任務,便可選擇繼續留下或者離開,沈璃必須助力她達成任務留於此世。

而後沈璃必須讓沈歸荑明白她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至於係統,對於沈璃這位古代之人而言,未知科技猶如異鬼一般,但是一個能力低微的異鬼。

它僅能將這個世界原本的軌跡線編撰成一本書哄騙沈歸荑,但凡出現些許問題,它便佯裝死寂。

沈璃毫無懼意於它,隻因她深切知曉,對待未知之物,最為妥帖的應對之法便是英勇無畏地直麵它。

未來,於那地府之內尚有長達兩百年之久的歲月,沈璃已然篤定決心,不管怎樣都定要將這仿若鬼魅般詭秘難測的“異鬼”給揪出。

沈璃竭力調整著自身的呼吸,強抑著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徐徐平複了神色。

她萬分艱難地掌控著自己的軀體,把臉深深地埋入冰冷的地麵,佯裝因疼痛而昏厥過去。

沈歸荑邁著輕盈的步伐,徐徐蹲下身來,將身著的狐皮輕柔地披在沈璃身上。

接著,沈歸荑伸出纖細的指頭,輕輕撥開了沈璃臉上淩亂的發絲。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觸碰到沈璃麵容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愣住了。

她的眼神裡滿是驚愕、疑惑與不解。

雖然她未曾將內心的念頭宣之於口,但是沈璃卻明明白白地知曉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沈璃深知,她此刻正在困惑為何趴在路邊的會是一名女子。

前世同樣是在今日這個相同的時刻,沈歸荑的內心活動極為繁密,她始終在心中暗暗地數著日子,那頻繁之程度,就連沈璃都難以忘懷。

她的口中還不住地嘟囔著,宣稱這是一個莫大的機遇。

果然,在前世的今日,她於路旁順利救了一個被追殺得氣息奄奄的小男孩。

這個小男孩的身份非同小可,乃是當今貴妃唯一的親弟弟。

需知,當今陛下重病臥床,膝下僅有一位女兒安樂公主。

而陛下登上皇位多年,後宮之中唯有貴妃懷有身孕。

倘若貴妃誕下的是兒子,那定然將會成為未來的天子。

雖然沈璃和沈歸荑都明晰地知曉,最後貴妃並未生下孩子,登上皇位的是當今天子的親弟弟晉王。

但是憑借著救了貴妃弟弟這一功績,沈歸荑在回到京城後的一係列籌謀中,還是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沈璃起初也曾存有這樣的想法,意欲搶先沈歸荑一步去搭救那被追殺的貴妃弟弟。

然而,抵達了地方,最終卻未見到那小男孩的絲毫蹤跡,隻碰到了幾個身負重傷、倉皇逃竄的殺手。

沈璃滿心疑竇,眉頭緊蹙,也不知究竟是何處出了差錯,致使事情的發展偏離了她原本的預想。

不過,沈璃絕非輕易認輸之人,短暫的迷茫過後,她迅速抖擻精神,決定隻能另尋他法。

既然已經無法利用貴妃的親弟弟,那麼就改變策略,直接利用沈歸荑。

現今,沈歸荑滿心驚愕,她著實未曾料到,原本應躺在那裡靜待她施救的貴妃弟弟,竟變成了一個不知從何方冒出來的野丫頭。

然而,此前她已然將那些關懷救人的美言儘皆說在前頭,此刻又怎能置之不理。

沈歸荑起初打算讓身旁的丫鬟拿些錢財與食物,將這個野丫頭給打發走罷了。

可是,旁邊的丫鬟猛地發出了驚恐的呼喊,原來這野丫頭那已然被砸得血肉模糊的腿,暴露於眾人眼前。

這一聲驚呼非同小可,馬車上原本安坐的沈璃母親楊敏治亦被驚動,匆忙下來查看情形。

楊敏治向來稍通些許醫術,她趨前,神情專注且凝重,仔細查看了一番沈璃的腿,而後緩緩言道:

“傷得甚是嚴重,這腿看樣子已無法行走。現今正值寒冬時節,斷不能將這個小姑娘棄於此地不顧,否則她恐有性命之虞。正巧天色將晚,我記得前方數公裡處有個寺廟,咱們正好也要去那裡,就尋個郎中為她悉心診治吧。章陵,你動作輕緩些,把她抱上咱們的車。”

楊敏治言罷又迅速拉住尚欲在附近四處探尋的沈歸荑。

緊接著,她毫不猶豫地將自身的大氅脫下,動作輕柔地披在沈歸荑身上。

隨後,她握住沈歸荑那冰冷的雙手,滿臉疼惜地說道:

“你真要把我心疼壞呀,將自己的大氅脫下給陌生人蓋上,瞧把你凍成了這般模樣,娘親為你暖暖。”

楊敏治一邊說著,一邊將沈歸荑的雙手緊緊捂在自己的掌心,試圖傳遞更多的溫熱。

聽著眼前這極度溫馨的場景,沈璃的內心猶如被澎湃的波濤瘋狂衝擊著。

那一句句飽含關切與疼愛的話語,那一個個充滿溫情的動作,仿佛化作了尖銳的利箭,直直地射向她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種溫暖,卻又深知這溫暖與自己似乎隔著一層無法逾越的屏障。

好在她當下的狀態是昏厥狀態,不用強行睜開眼虐自己。

否則,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令人既羨慕又心痛的場景。

她害怕自己眼中流露出的渴望和失落會被他人察覺,害怕自己的脆弱在這一刻無所遁形。

她實則於內心深處無數次地意欲開口表明自身的身份,高聲地告知所有人,她方為真正的沈璃,而眼前這個占據她身體的,乃是令人膽寒的異鬼。

然而,她斷不能如此行事,隻因閻王爺的判令之上已然寫得清晰無誤、明明白白,倘若將真實身份與來曆告知於他人,那判令將會即刻收回,所有的一切皆將化作泡影。

念及此處,沈璃感到極度的絕望。

沈璃被安置在了她們馬車的外部,隻得與趕車的馬夫以及章陵共處一處。

不過身旁還特意配置了一個丫鬟越溪來照料她。

提及這丫鬟越溪和章陵,沈璃可謂是熟稔至極。

章陵乃是沈璃父親沈昂下屬之子,當初其父親為護沈昂英勇殉職,沈昂心懷感恩與惻隱,收留了章陵,並將他納為自己的門徒。

在沈璃和母親被迫趕赴蜀都的艱困之際,章陵決然自願相隨,不遺餘力地守護她們。

可以說,章陵堪稱與沈璃一同成長的青梅竹馬,二人自幼相伴,情誼篤厚。

而丫鬟越溪,沈璃對她則更為熟悉。

往昔,越溪一直都是沈璃最為信賴的貼身丫鬟,沈璃的諸般事務皆由她悉心料理,主仆之間親密無隙。

然而,自沈歸荑奪舍之後,因心中懼怕自身的秘密被越溪察覺,便蓄意支使越溪去從事各類雜務,令她飽嘗委屈。

這兩人前世的結局,沈璃始終深深地銘記於心。

章陵後來投身沙場從戎,本欲奮勇殺敵、建立功勳,卻因想要為沈璃的弟弟複仇,最終慘死於亂刃之下。

越溪的命運更是淒慘,她後來被沈歸荑許配給了三皇子府裡管家的瘸腿兒子,於那充斥著痛苦與折磨的婚姻中,最終被家暴殞命。

待沈家的三輛馬車晃晃悠悠、慢條斯理地抵達寺廟之際,夜幕已然深沉,天色已然甚晚。

其中緣由,主要在於沈歸荑在路上仍舊未曾放棄尋覓貴妃的親弟弟。

她巧以馬車行駛過快易牽扯沈璃傷口這一托辭,指使馬夫趕車的速度極為緩慢,滿心期許能夠有所發現。

隻可惜,她注定要大失所望了。

昨晚的沈璃尚躺在寺廟外臨時搭建的棚子裡,飽受著寒冷與疼痛的煎熬,而今日,她已躺在寺廟的下廂房裡,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楊敏治不但心地良善,好意地請了郎中前來協助醫治,為沈璃的傷口仔細地上好了藥,並且還吩咐越溪給沈璃好好地洗了一個熱水澡,給她換上了丫鬟們的衣裳。

沈璃在拿石頭砸向自己腳的那一瞬,其實心中便甚為清楚,她所麵臨的僅有兩個結局。

其一,是在這荒郊野外被寒冷和傷痛褫奪生命,最終凍死在這無人問津之所;

其二,則是幸運地被心善的母親帶回去救治,從而獲取新生的契機。

好在,母親的善良與仁慈賦予了她第二次生命。

沈璃今晚被安排與丫鬟越溪擠於一處就寢。

然而,睡到夜半中途,忽聞這裡白天淩晨發生了命案,沈歸荑心生懼意,遂派人匆忙喚越溪去為她守夜。

於是廂房裡便僅餘沈璃一人。

沈璃趁此靜謐之時,將吳淼留給自己的血書謹小慎微地拿了出來,正欲仔細觀看之際。

突然,外麵傳來兩人嘈雜激烈的交談聲:

“你知道嗎?男廂房的翼州富縣縣令死了,據說他本就身虛體弱,但執意要上京城告禦狀,瞧瞧,這不因激動而直接丟了性命?”

“此等關鍵時刻,難道不是他殺?”另一人滿心狐疑地提出質疑。

“當不是,這可是安樂公主親自帶人詳加查探的,這富縣縣令身上既無中毒的跡象,亦不存在任何外傷,就連經驗老到的仵作也堅定地表示是其自身心臟梗塞猝發而亡。”那人篤定地、言辭確鑿地解釋著。

沈璃聽聞這些紛繁蕪雜、真偽難分的信息,眉頭緊蹙,神色愈發凝重,忙拿出生死簿一瞧,隻見上麵早已赫然浮現一行字:

周國,翼州,富縣,三十周歲,孫天誌死,死因他殺。

沈璃記得這案子,上一世匆匆便被判定為意外死亡,未曾想這背後的真相竟是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