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稀罕(1 / 1)

花瓣落儘,遍地菊白。

其餘幾人發現自己能動彈了,紛紛跑上前,唯獨白英空停留在原地。

白英空看著前麵的六人,心情五味雜陳,靳江浛是自己的師弟,他怎麼可能是魔?

白菊花妖肯定在騙他。

這時,黎繞月與裴汔走到了他的身邊。

“你們兩個是妖?為何裝作青山宗的弟子騙我?”

兩人沒有說話,白英空也沒有在他們眼中看到絲毫的愧疚,隻有無所謂。

他們騙了自己,他們不應該愧疚嗎?

“罷了,要怪就隻能怪我修為低下,沒有看出你們的真實身份。”白英空自顧自地說著。

一旁的兩人對上視線,裴汔直接上手掐住白英空的後脖頸,一把將他掐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黎繞月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

她施法清除掉了白英空知曉幾人身份的記憶,順便把歐陽父女的記憶也消掉了。

歲憶諳也蘇醒了,得知了來龍去脈,可她就是想不起來自己去了哪兒。

城主府正廳———

七人入座,氣氛格外和諧,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真是對不住了,我師弟性子頑劣,我替他向歐陽小姐賠罪。”

白英空的記憶停留在靳江浛拿劍指向歐陽淺的時候,然後歲憶諳就回來了,白菊花妖自始至終都沒出現過。

歐陽曉隻是笑笑:“無事,說到底,還是我女兒不顧你們意願將你們帶來的。”

白英空問:“這沒什麼,城主,遊南城怎麼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城中有妖?”

“妖?什麼妖?”

歐陽曉先是疑惑,然後恍然大悟道。

“喔,一個月前,城中的百姓毫無征兆地暴斃而亡,他們死後,屍體裡就長出了一朵朵白菊,極其詭異,我一直在尋找凶手,可一點兒線索都查不到。”

“凶手……是妖嗎?”歐陽曉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白英空道:“剛剛我們在街道上遇到了一股妖風,妖風過後就出現了許多屍體,而屍體上開著白菊花。”

華嶼山裝作疑惑道:“難道是白菊花妖?”

“大多數的花妖都生性柔和,白菊花妖怎會在城中大開殺戒?”黎繞月說。

“抓過來問問不就好了。”靳江浛依舊是一副死拽的模樣,似乎剛才被白菊花妖打傷的人不是他。

歐陽曉一聽,慌忙起身,他拱手問道:“既然是妖,那諸位可會抓妖?”

白英空也跟著站起身,他正氣凜然道:“城主放心,斬妖除魔乃仙門職責所在,我們定會抓到那隻妖,不會讓它禍亂遊南城。”

“我替遊南城的百姓謝過諸位。”

一行七人在準備應對白菊花妖的武器。

歲憶諳正在客房中畫著符紙,靳江浛換完衣袍後在一旁擦劍。

門沒關,白英空敲了幾下門板。

“江浛,你跟我過來一下。”白英空說罷,就朝外麵走去。

靳江浛沒動作,歲憶諳催促道:“快去。”

靳江浛收起劍,不情不願走了出去。

兩人走到偏僻處,靳江浛問:“什麼事?”

白英空歎息:“江浛,你是淩仙宗的弟子,就算你在宗門裡怎麼用劍都可以,但在外麵,你不能將劍指向百姓。”

白英空真的未曾想過靳江浛會將劍指向一個尋常百姓,他自以為清楚靳江浛的性子,到頭來卻發現自己錯了。

他沒有儘到一個大師兄該有的指責。

“然後呢?”

靳江浛滿不在乎。

為了防止自己被氣死,白英空選擇性忽略掉他的態度。

“違背宗門法規,是要罰刑鞭五十,然後逐出宗門的。”

“誰稀罕。”

白英空不可能對靳江浛的舉動視若無睹,此事必須上報宗門,但自己是他的師兄,他做錯了事,也是自己管教不力。

“鬼石十有八九就在城中,你帶著歲姑娘去尋找鬼石,倘若找到了,那就是功大於過,宗門也不會處罰於你。”

白英空拿出羅盤,鄭重地交到靳江浛手中。

“不需要。”

靳江浛隨意地將羅盤丟了回去,鬼石就在他身上,他都不需要找。

白英空怒其不爭,他真想轉身就走,可終究還是不忍心,他再次將羅盤塞到靳江浛懷中。

“我們去抓妖,你去找鬼石,還有保護好歲姑娘,也彆傷人。”說完後,白英空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沒等靳江浛反應。

“真煩人。”

靳江浛嘟囔道。

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會打擾到他與歲憶諳過二人世界了。

靳江浛回到房中,他靠在桌沿,沒等歲憶諳開口問,他就說出了白英空跟他講的話。

歲憶諳聽後,歎了長長的一口氣,身子都癱了下來。

倘若白英空得知一切,得知他辛辛苦苦尋的鬼石就在靳江浛身上,得知靳江浛就是魔。

真不敢想象他會作何反應,歲憶諳感覺他不會生氣,說不生氣又太假了,白英空是個人,遭遇欺騙怎麼可能不生氣。

“好吧,看來我們注定無功而返了。”歲憶諳將剛符籙上的朱砂墨吹乾,然後通通收到布袋子裡。

靳江浛站在歲憶諳右側,他一手撐在桌麵上,一手搭在椅背沿上,彎下腰湊到她耳旁。

“你不打算將我帶到白英空麵前?”

靳江浛側頭,視線緊緊盯著歲憶諳,語氣沉沉,問得極為認真。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耳朵上,歲憶諳身子一僵,不自覺紅了耳,她往左邊挪了挪,繼續手上的動作。

“你這是什麼廢話?就算我帶你過去了,你也不會心甘情願被他抓走。”

靳江浛忽地笑了,他很開心。

靳江浛攬過歲憶諳的肩將人拉近自己,唇瓣貼上了她的耳廓,聲音沙啞。

“你還真了解我。”

說完,靳江浛還用鼻尖輕輕蹭了一下歲憶諳的臉頰。

蹭完後,靳江浛迅速遠離了歲憶諳,站直身子,垂眸細細打量著她的神情。

歲憶諳用手捂著被蹭的地方,淺棕色的眸子正瞪著他,雙頰泛起粉雲,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靳江浛朝門口走去,心情很好地說:“接下來我們隻能去抓妖了。”

“我先把你給抓了!”

歲憶諳一張定身符就甩了出去,靳江浛側身,指尖運轉魔力夾著符籙。

“這張定身符就當你送我的了。”靳江浛將符籙收好。

歲憶諳從椅子上站起,她氣憤地追上去,靳江浛轉身就跑。

“你給我站住!”

另一邊,華嶼山與柳微晴一路,他們已經出發了。

白英空與黎繞月,裴汔一路。

白英空匆匆趕到兩人麵前,說著抱歉。

黎繞月嘴上說著沒事,可心中卻起了疑心,她試探性地問:“靳道友與歲姑娘一同去抓妖?”

“他們去尋找鬼石了。”白英空臉色不太好,滿臉愁容。

提到鬼石,黎繞月心跳加速,她看了眼裴汔。

裴汔說:“沒有法器,他應該找不到鬼石吧。”

白英空絲毫沒有察覺到兩人的異常,他歎道:“法器我給他了,希望他能找到吧。”

【怎麼辦?】裴汔傳音給黎繞月,之前跟著白英空,隻是因為他身上還有尋找鬼石的法器而已。

【等。】

三人走遠了些,來到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白英空四處觀察。

黎繞月漸漸落了步子,她隨便朝一棟廢棄的房子衝去。

“彆跑!”

白英空腦子還沒做出反應,腿就跟了上去。

白英空闖入一間無人居住的屋子裡,周圍昏暗無比,黎繞月與裴汔不知所蹤。

“黎姑娘?裴兄?”

“你們在嗎?”

白英空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他拔劍出鞘,寒光一閃而過。

破空聲從身後傳來,白英空轉身揮出一劍。

叮!

兵器碰撞聲響起,有什麼東西被釘在了牆上。

白英空定睛一看,是鴛鴦鉞,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裴汔的武器,隻是還沒來得及思索些什麼,一把骨笛出現在眼前,他舉劍抵住。

“妖氣…………”

他能感受到妖氣。

白英空腳步晃蕩,哐當一下,他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可惜光線太過暗淡,他隻能憑著感覺,將腳邊的東西踢向對方。

對方閃身躲開,那東西正好砸向了窗戶。

本就搖搖欲墜的木窗被砸爛,陽光照進,白英空看清了對麵的人。

“你們是妖………你們想殺我?”白英空不可置信。

黎繞月並未回答,她再次揮笛。

白英空大驚,他翻身躲過,屋裡沒有光線,難以看清,一隻腳剛踏出門,左肩就被人扣住。

白英空右手挽劍,削向那隻手,那隻手迅速收回。

視線終於開朗,白英空站在院子中央,屋中緩緩走出兩人。

兩人二話不說衝向白英空,白英空隻能硬著頭皮迎戰。

論修為,白英空才二十三四歲,在同輩中雖是翹楚,但肯定抵不過兩隻百年蛇妖,更何況是一打二。

沒過幾招,白英空便被打倒在地,胸腔一陣劇痛,他大口大口地咳著血,似是要把肺都刻出來。

“為什麼?”白英空固執地問著。

黎繞月垂眸看著狼狽不堪的白英空,腦子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心中居然有些不忍。

裴汔正要解決掉白英空時,黎繞月出手攔下。

麵對裴汔不解的眼神,她隻道:“走吧,去找歲憶諳。”

下一刻,黎繞月消失在原地。

裴汔上前氣憤地踹了一腳白英空,一點兒都沒有顧及平日的相處,反正都是裝的,並不重要。

白英空虛弱地說不出話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離去。

正當白英空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吱呀一聲,院門被人推開。

“白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