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不出去與你何乾!”
阿鳶一下子就怒了,她推開李蕨,沒推動,她放棄推他,質問道:“昨夜,是不是你攔著我的?”
李蕨點頭承認。
“昨夜都是真的…………你攔我做什麼,我阿姐呢?她為何會入棺?”
回應她的是李蕨的沉默,她吼道:“說話啊!”
“徐宸死了,村長想要為他配陰婚,本來想選你,但你阿姐替了你,所以入棺殉葬的是她。”
李蕨的話如晴天霹靂一般,阿鳶一時竟忘了呼吸。
徐宸死了,阿姐殉葬…………
喜不喜歡都已經不重要了,她隻知道阿姐是因為自己才嫁給宸大哥的。
李蕨繼續道:“倘若你上去了,你和你阿姐都會死。”
“那就一起死啊!”
話落,一道閃電劃破天空,雷聲響起,天空頓時烏雲密布,像是要下雨的征兆。
阿鳶想也沒想,轉身來到後院,她拿起專門劈柴的斧子,氣勢洶洶地朝外麵走去。
“你去哪?!”
“殺了他們!”
李蕨都被她驚到了,他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然能把殺人說得那麼輕鬆。
“等一下,村長雖然已經對外公開了徐宸死訊,但對外也說阿紙為情殉葬,你若是隻想複仇,這麼做是沒用的。”
是啊,這樣衝出去,可能一個人也殺不了。
村民們隻會以為她在發瘋,沒人會理解她,他們都會站在村長那邊。
她扔下斧頭,問:“阿姐在哪兒?”
“已經埋了,埋在村東頭的山上。”
阿鳶朝村東頭跑去,路上下起了綿綿細雨。
村東頭山上,雜草叢生。
阿鳶跟著李蕨來到兩人墳前,她看著墓碑上刻著的字。
徐言愛子徐宸之墓
“阿姐呢?為什麼上麵隻刻有宸大哥的字樣?”
“阿紙殉葬,上麵自然沒有她的字。”
雨越下越大,雨水淋透了土地,淋濕了她的衣衫,卻淋不滅她那顆想複仇的心。
他們要挾阿紙,利用阿紙,最後卻阿紙這兩個字都不願意刻。
“好了,我們走吧。”李蕨本想將阿鳶帶走,阿鳶卻彆開他的手,徑直朝墳包走去。
“你乾什麼?”
李蕨真是看不明白阿鳶的舉動。
“既然碑上沒有刻阿姐的名字,那這就不是她的墳,我要帶她回家。”
李蕨想把事情簡單化,他說:“我現在刻好吧。”
“刻了我也要帶她回家!”
阿鳶跪在墳邊刨著土,準確來說是泥,混著雨水的泥。
李蕨無奈,他得回去了,出來太久村長會察覺的,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阿鳶,轉身離去。
暴雨傾盆而下,雷聲大作,阿鳶臉上淚水混著雨水,她什麼都看不清,隻是一味地刨著,指尖裡滿是泥土。
“阿姐,我來了。”
“你彆怕,我來救你了。”
良久,阿鳶終於將整個棺材板挖了出來。可是她發現,棺材被釘子釘死,她放聲大哭著,心中滿是無助和委屈。
阿鳶哭了一會兒,便跌跌撞撞起身,她尋了塊尖銳的石頭砸棺,一下又一下,棺材板終於裂開,雨也終於停下。
她直接上手掰,任由著細小的木刺刺入掌心,她掰開一小塊棺材板,發現有鮮血順著棺材板滑落,她一看,板子的背麵滿是血淋淋的抓痕。
終於,阿紙的麵容出現在阿鳶麵前,她見到阿姐了,身旁還躺著徐宸。
最親近的家人與昔日的戀人一同出現在自己麵前,阿鳶隻覺得天都塌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也隻能先阿姐離開這個不屬於她的墳墓。
阿紙臉色慘白,指尖上滿是乾涸的鮮血。
阿鳶將阿紙扶起,將阿紙抱在懷裡嚎啕大哭,她想讓阿姐像以前一樣安慰她,給她擦眼淚,可是她也隻能想想了。
“阿姐!阿姐你醒醒啊!”
“阿姐!”
淒慘的哭聲回蕩在林間,阿鳶一直哭到雙眼刺痛,眼裡再也沒有淚水流下。
“阿姐,我帶你回家。”
阿鳶將阿紙拖出棺材,背著她想朝山下走去,可腳步一頓,朝另一條小路下山。
她要從村東走到村西,不能直接走大道,想要避開村民,隻能繞路。
阿鳶緩慢地走著,生怕顛到了背上的阿紙,倔強的臉,紅著雙眼,眼裡滿是恨意。
阿姐,我會幫你報仇的,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還有宸大哥,那幾個書生也得死!
阿鳶走著走著,雨又下了,泥濘的土味混合著野草的氣味,真是難聞。
在離開的路上,阿鳶遇到了一個黑袍人,她看不清黑袍人的麵容。
黑袍人說能幫她複仇,取了她的血畫出奪魂咒。
徐宸棺材被撬,阿紙的屍體不翼而飛。
村長很是憤怒,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阿鳶,他來到村西,走進屋子。
阿鳶神情呆滯地坐在門口,雙眼無神,嘴裡喊著。
“阿姐……阿姐……”
來往的村民都被嚇了一跳,都在可憐她。
“她一直都是這副樣子嗎?”
李蕨回道:“是,自從得知她阿姐死後,她就一直坐在門口,像是在等她阿姐回來。”
“唉………”
村長見阿鳶這副模樣,心裡愧疚萬分,原本對她的疑慮也打消了,他轉身離去。
隻是他沒看見,在他轉身後,阿鳶正惡狠狠地盯著他,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因為大雨,山路滑,那幾個書生到現在還沒出發,村長倒是急得要命,時刻操心著他們,全然忘了他們殺了自己的兒子。
雨夜,阿鳶持傘敲響了李蕨的家門。
“你怎麼來我這兒了?”
李蕨連忙將她拉進屋子裡,關上門一轉身,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蕨的樣子倒是不慌不忙,他淡定地看著矮自己一頭的姑娘。
“李蕨,你為什麼沒告發我?”
“什麼?”
李蕨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她問的問題。
“你隻是挖了個墳而已,沒什麼好告發的。”
“那你願意幫我嗎?”
阿鳶來找他,也隻是因為李蕨的眼神讓他感到熟悉,像是…………像是見到了阿姐和宸大哥,她大抵是瘋了。
不過沒關係,若是李蕨開口的第一句是不答應,那李蕨的這條命,就拿來當做是她複仇的開端。
畢竟,以後的她可是要殺很多人的,而李蕨是見過她挖棺的人,留不得。
此話一出,李蕨突然覺得,如果不答應的話自己必死無疑,不過,他本就想答應。
“我願意。”
阿鳶聽著他那堅定的語氣,有些差異,她問:“為什麼?”
李蕨笑道:“你就當我……心善吧。”
“可以把你的刀移開了嗎?”
阿鳶也同樣笑了笑,眼睛明亮,“當然。”
隨後,她把刀移開。
“你知道我讓你幫我什麼嗎?”
李蕨:“不就是殺人嗎?先殺誰?”
“推徐宸落水的孫荀?在一旁看熱鬨且見死不救的四個書生?提出配陰婚的相師?還是讓你阿姐殉葬的村長,又或者是媒婆?”
這麼多人,都是殺害阿姐與宸大哥的凶手。
阿鳶語氣狠戾,口中緩緩吐出兩字。
“都殺。”
包括你,攔著我救阿姐的李蕨。
李蕨沒意識到自己也被拉入死人行列,他聽後暗道,胃口真大。
很快,第一個死的人是媒婆,她當中縫了自己的眼睛和嘴。
第二個死的人是還沒進京的書生,他溺斃在河中。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都是那幾個書生,他們同樣溺斃在河裡。
“怎麼辦呀,村裡最近怎麼死了那麼多人?”
“我聽說,是徐宸的鬼魂回來複仇了!”
白日,阿鳶依舊坐在家門前,嘴裡喊著。
“阿姐,阿姐………”
黑夜,阿鳶穿著黑衣,肆意殺戮。
孫荀親手將徐宸推入河中,其他人站在河邊隻知道看笑話,他們更是幫凶。
現在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死了,孫荀心慌得很,他躲在房裡根本不敢出來,吃食也隻能送到房裡。
李蕨趁孫荀他娘不在廚房時,翻窗調換了他的湯。
孫荀順利喝下了那碗有咒的湯。
沒多久,他的意識就迷迷糊糊,眼前更是出現了早已死去的徐宸。
徐宸渾身濕透,那雙冰冷的手更是摸上了自己的臉,一直質問他為什麼,孫荀嚇得拚命大叫。
孫荀他娘以為是徐宸的鬼魂來了,求天求地的,還求到村長那兒去了,讓村長幫忙想想辦法。
這時,一直沒離村的相師又開口了。
“令郎怕是因為阿紙離他而去,所以惱怒萬分,現如今隻能找人再嫁一次了。”
村長想到了阿鳶,阿鳶喜歡徐宸,肯定願嫁。
村裡發生那麼多怪事,肯定和阿鳶脫不了關係,可他有愧於阿鳶,便沒有去找她,但是為了村子的安寧,他隻能讓阿鳶嫁了。
一旁的李蕨皺起眉頭,他已經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李蕨來到阿鳶家,阿鳶正在燒符。
他焦急道:“阿鳶,村長想讓你嫁給徐宸,為他殉葬。”
她道:“是嗎?還有好多人沒死。”
李蕨看上去比阿鳶還急。
“怎麼辦?”
阿鳶隨口道:“嫁啊,我當然得嫁,大婚前能殺多少殺多少,殺不了就大婚當日殺。”
宸大哥是生是死都已經不重要了,她做夢都想嫁給宸大哥。
“今晚大婚。”
“這麼快…………”阿鳶隻覺得留給她的時間還是太少了。
李蕨看著早已瘋魔的阿鳶,心中不忍,語氣裡帶著些許哀求:“阿鳶,要不算了,我帶你離開村子。”
阿鳶抬眼看向他,眸中冰冷,高聲道:“你什麼意思?你怕了?”
“我不怕,我隻是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