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嫁人了(1 / 1)

相師笑了笑:“村長可假借衝喜名義,成親後,再公開令郎死訊,然後再傳那女子自願為情殉葬。”

相師本來在鎮上好好地擺著攤,馬上就要成一單生意時,就被李蕨攪糊了,他可不能白來一趟。

床上那死人看起來挺年輕的,長相算得上英俊,這村裡肯定會有姑娘喜歡他,而且他爹還是村長,指定有錢。

到時候還能以每年都需定魂的理由,再狠狠他敲一筆。

村長沉思良久,他不想讓徐宸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但他也不想用死人來配陰婚。

這時,村長想到了阿鳶,他知道阿鳶與徐宸兩情相悅,興許讓阿鳶殉葬,他還能開心些。

希望徐宸不要怪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追究那些凶手。

“我記得村西的阿鳶與我兒兩情相悅,也不知曉她願不願意?”

此話一出,窗外的阿紙目瞪口呆,村長竟然把注意打到了阿鳶身上。

“衝喜衝喜,騙她說令郎死後,為其守孝一年,一年後,就簽了和離書,各不相乾。”

村長還沒回話,阿紙的憤怒衝昏了頭腦,她直接繞到前門,衝了進去。

“村長,您怎麼做不太好吧?”

“阿紙!”村長見突然出現的阿紙,眼底閃過一絲慌張,他給李蕨使了個眼色。

李蕨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口,將門關上,正在氣憤中的阿紙沒注意到他的舉動。

“你聽我說。”

村長本想先安撫她,然後勸她同意阿鳶與徐宸結陰婚,畢竟成親這種大事還是要告知家中長輩,而阿鳶隻有一個姐姐。

阿紙大吼道:“阿鳶才十六歲,你忍心讓她殉葬?!”

村長見此,原本想商量的心思徹底沒了。

“阿紙,阿鳶與我兒兩情相悅,他們早已私定終身,我本想著待他回來,便讓他娶阿鳶為妻。”

“可如今,我兒身死,你也不忍心阿鳶傷心難過,嫁不出去吧。”

阿紙一聽,頓時無言,阿鳶有多麼喜歡徐宸她是知道的,她不敢想象阿鳶知道徐宸死後,她會是什麼反應。

“當然,她若不嫁,你嫁。”

“鎮上的劉肆主是我好友,他有個兒子,年十八,我見過,相貌堂堂,品行端正,你殉葬之後,我會為阿鳶說親的。”

“若是我不同意呢?”

阿紙做著最後的抵抗。

“不同意?”

“那你怕是走不出這扇門了,你死後,阿鳶依舊會為情殉葬。”

村長輕飄飄地說著,阿紙沒想到平日裡和藹可親的村長竟也會用死來威脅人。

“半個月,半個月之後我嫁,阿鳶還小,我還得教她更多東西。”

阿紙渾渾噩噩地走回家,身後還跟著李蕨。

阿鳶已經睡醒了,她一起床就沒看見阿姐,以為阿姐是去看徐宸了,便做好飯菜等她回來。

“阿姐,你回來了,飯菜涼了,我拿去熱熱。”

阿紙攔住了她,說:“阿鳶,我要嫁人了。”

阿鳶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她說。

“是徐宸。”

阿鳶聽到這個名字後猛地僵住,她很想質問。

為什麼?

自己最愛的阿姐和自己喜歡的人成親了,為什麼?

她又該怎麼問呢,阿姐明明知道自己喜歡徐宸,可她為何要與宸大哥成親?難道是因為她也喜歡宸大哥嗎?

阿紙年十九,高了阿鳶半個頭。

阿鳶看著從就照顧自己的姐姐,眼眶通紅,任由眼淚落下,可這次,阿紙沒有伸手替她擦掉。

阿鳶開口問道:“阿姐,你是喜歡………宸大哥嗎?”

如果是的話,那她就算了吧,阿姐自己一個人撐起了整個家,從來都沒有為她自己考慮過,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喜歡的人,那她也不能阻止阿姐。

沒辦法,誰讓她更愛阿姐呢。

阿紙不敢看她,她背過身,仰著頭,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

“喜歡……很喜歡…………”

阿鳶點點頭,她擦掉眼淚,裝作毫不在意地說:“好,我……我先去把飯菜熱了。”

“我與徐宸半個月後大婚。”

阿紙扔下這一句話就回房了,她實在是無法做到若無其事的與阿鳶一同吃飯。

在阿鳶看不見的地方,阿紙掩麵哭泣,她不敢大哭,因為阿鳶會擔心的。

阿鳶的眼淚落進碗裡,可她不管不顧,依舊呆滯地吃著碗裡的飯,直至視線迷糊。

飯菜已經沒有熱的必要了,就算飯菜再冰冷,再難以下咽,她也得吃下去。

李蕨看著兩人,歎了口氣。

徐宸要衝喜的消息傳遍整個安寧村,村民們議論紛紛。

“聽說徐宸的病很嚴重啊。”

“對呀,沒想到重得都到娶妻衝喜的地步了,還得在夜裡娶親。”

“也不知道新娘子是誰?”

“是村西的阿紙!”

“她啊,長得還不錯,年紀也合適。”

“隻可惜徐宸今日本該進京的。”

一部分人在惋惜徐宸,一部分人在看熱鬨。

一眨眼,半個月就到了,在這半個月內,阿鳶本想帶著阿紙偷偷離開安寧村,可是村長一直派人看著她們,跑不了。

阿鳶整整半個月都沒出過房門,阿紙在門前說了好多話,可阿鳶一句都沒回。

夜裡,阿紙穿上嫁衣,抹上嫣紅色的胭脂,美豔又詭異,她來到阿鳶門前,依舊絮叨。

阿鳶在房中聽著,阿紙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她總覺得阿姐這次的話與以往不同。

“阿鳶,你出來………見見阿姐好嗎?”

“阿鳶,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待我出嫁之後,村長會為你說親,你若想嫁便嫁,若不想嫁就向村長提一個要求,然後離開村子,再也不要回來…………聽見了嗎?”

阿鳶沒有應她。

阿紙轉身離去,坐上花轎,蓋頭之下,淚流滿麵。

喧天的鑼鼓嗩呐在祝賀她出嫁,也在為她送行。

是喜亦是悲。

徐宸,我知道你愛阿鳶,可她是我的親妹妹,我也愛她,我不想讓她死。

阿紙心裡這般想著,她覺得自己對不住徐宸,明明徐宸愛的人是阿鳶,倘若徐宸還活著,那他也不願阿鳶死吧。

她更對不住阿鳶。

花轎越走越遠。

阿鳶依舊把自己關在房裡,她不願意看到阿姐與宸大哥大婚的場景。

村長家,村長還沒用宴請村民,婚宴是在夜裡辦的,辦的比較急促,畢竟徐宸等不了太久,隻能說等徐宸好了之後再補辦酒席。

隻不過本該進京的那五名書生,卻出現在了村長家門口,他們實在是心慌。

村長疑惑道:“你們怎麼還不出發?”

幾人麵麵相覷,他們害怕,還是王樹說:“徐兄今日大婚,殿試在一月後,安寧村到京城坐驢車隻要五天,我們晚一天進京也沒事。”

“徐宸大婚隻是走個過場,我也沒用好酒好菜招待,沒什麼好看的,你們還是趕緊進京吧。”

村長不願與他們多說,轉頭進了屋。

幾人隻能離開。

村西,阿鳶還是想看看自己阿姐出嫁時的模樣,阿姐常說,女子嫁人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她不想錯過阿姐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她狂奔著,生怕錯過。

吉時已到,阿紙被媒婆攙扶進來,而李蕨抱著寫有徐宸生辰八字的大公雞代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隨著最後一句話落下,阿鳶也到了村長家門口,隻是大門緊閉,她上去敲了門,沒人應答,心中頓感不妙。

阿鳶來到一顆樹邊,她熟練地爬上樹,借著樹枝上了牆。

月光昏暗,她看見身著嫁衣的阿姐被人架到了後院,她隻覺得奇怪。

待人走遠,阿鳶翻過高牆,悄悄跟了上去。

空曠的後院,阿紙掀開蓋頭,一旁是棺材,一旁是媒婆,媒婆手裡正拿著一個木盤,盤子上放著繡花針,紅線。

阿紙隻覺得此時的村長虛偽,惡心。

她放下狠話。

“徐言,你最好兌現你的諾言,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徐言,村長的名字。

躲在一旁的阿鳶還不明白她要做什麼,她隻看見了棺材,沒看見木盤裡的東西。

村長笑眯眯地回:“你放心,日後,我自然會待阿鳶如親生女兒一般。”

阿紙被人架著,阿鳶似乎意識到了即將發生的事,她想衝過去製止他們,卻被人捂住了嘴,動彈不得,她奮力掙紮,可惜沒用。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阿姐的嘴和眼睛被媒婆縫上,然後被塞進了棺材裡。

阿鳶瞪大了雙眼,掙紮得更加厲害,她要去救阿姐。

阿姐的嗚咽聲傳入耳畔。

在即將封棺的那一刻,阿鳶終於承受不住刺激,眼一閉,暈了過去。

而身後的人正是李蕨,他本來好好地守在外麵,卻發現阿鳶闖了進來,倘若村長知道,那她怕是也得入棺。

“封棺!”

棺材板緩緩蓋上,最後一點光亮消失在眼前,阿紙努力忽略掉眼睛和嘴上的疼痛。

空氣漸漸稀薄,她喊不出聲,但窒息感迫使她的身體自救,她開始上手想推開棺材板,雖然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沒有任何用處。

抓撓聲逐漸減弱,隨著最後一顆棺材釘釘下,抓繞聲消失殆儘。

阿鳶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次日清晨了,她發現自己在家,便以為那是夢,但害怕看到的場景是真的,便下床想找阿姐。

“阿姐!阿姐!”

李蕨正守在門口,聽見動靜,攔住了想要離開的阿鳶。

阿鳶認得他,是村長的人。

“你乾什麼?”她怒道。

李蕨低聲說:“你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