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晴,你想去哪裡?”
半個時辰前,華嶼山帶著柳微晴離開客棧。
華嶼山搖著扇子走在村道上,他實在不知曉接下來該去哪兒,便想問問柳微晴的意見。
等了半晌,柳微晴都沒有回話,側頭看去,身旁空無一人。
“人呢?”
華嶼山在原地茫然地轉了一圈,最終在林裡的一棵樹下看到了她。
柳微晴一身淡綠紗裙,她揣著手站在樹下,站得筆直筆直的,她歪著腦袋,仰著頭往樹枝上看去。
華嶼山走上前,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在看燕子。”
順著柳微晴的視線看去,樹杈上正有一窩燕子,都是幼鳥,正在嘰嘰喳喳地叫著,想必是餓壞了,也不知鳥媽媽去了哪裡。
華嶼山看不出這燕子有什麼問題,他又問:“為何要看燕子?”
“好看。”柳微晴嘴上回著華嶼山的話,可的視線一直盯著燕子。
“好吧。”華嶼山無奈,他總覺得柳微晴怪怪的。
華嶼山又問:“那你看完了嗎?”
“沒有。”
華嶼山被柳微晴的話整懵了,這柳微晴莫非是個傻子,醫師的直覺讓他握住柳微晴的手腕。
不過幾秒,華嶼山驚愕地鬆開手。
柳微晴竟然毫無脈搏!
華嶼山不信邪地再次握了上去,脈搏平淡如水,毫無波動。
柳微晴愣愣地看著華嶼山握著她的手,她在思索,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腦中開始播放著歲憶諳的一舉一動,歲憶諳當時好像是掙脫開來著,想到這兒,柳微晴學她的樣子掙脫開華嶼山的手,然後質問道:“你做什麼?”
“沒什麼,你……不是人?”華嶼山還是問了出來。
聽到這話的柳微晴笑了,她看向華嶼山的眼神格外危險,搖頭說:“我不知。”
華嶼山低頭思索著,還未想出什麼,他就感受到了一道淩厲的厲風,下意識側身躲過。
柳微晴見自己的一腳踹落了空,便迅速一掌劈向華嶼山的脖子。
華嶼山下腰閃過,長長的大袖垂落,輕紗拂過他的臉龐,有些癢,同時帶來了一陣清香,他有一瞬恍惚。
刷!
華嶼山合扇彆開柳微晴再度襲來的掌,接著一扇子拍向她的手腕,發出了清脆的拍擊聲。
雪白的皮膚很快就紅了一片,可柳微晴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臉上依舊麵無表情,她繼續攻擊,右掌直指華嶼山麵部,華嶼山開扇擋住。
要不是華嶼山運轉靈力聚集在扇麵,扇布怕是要被柳微晴戳爛。
華嶼山不知柳微晴為何對他出手,但現在也不是能聊的時候,他並不想傷到柳微晴。
華嶼山連退幾步,右手飛出扇子,扇子橫飛,乾擾了柳微晴的視線。
白茫茫的一片。
當柳微晴反應過來後,華嶼山已經扼住了她的右手,壓在了她的左肩。
扇子在空中旋轉一圈後飛回,華嶼山伸手接住,合起扇麵。
柳微晴舉起左手搭上華嶼山的小臂,她想要掰開讓自己脫身。
華嶼山才不會讓柳微晴如願,他握著扇柄一起壓住柳微晴的雙手。
“放開我。”
柳微晴想要掙紮開華嶼山的桎梏,可華嶼山勒得很緊。
華嶼山高了柳微晴一個頭,他微微低下腦袋,問:“你為何要對我動手?”
“我……我不知。”柳微晴的眼睛裡帶著些許迷茫,掙紮的力度也弱了下來。
“什麼?”華嶼山詫異出聲。
柳微晴又道:“我真的不知。”
“你快放開我。”
華嶼山無奈:“你彆再動手,我就放開你。”
柳微晴沉默片刻,回:“好。”
華嶼山鬆了力道,柳微晴轉身退開。
“你哪兒學的武功?”
柳微晴搖頭:“不知。”
“好吧,一問三不知。”
華嶼山歎完氣,就見柳微晴邁步朝前走去,他跟在後麵。
“你去哪兒?”
柳微晴回:“去村長家。”
“為何要去村長家?”輪到華嶼山提問了。
“他們在村長家。”
“他們是誰?”
柳微晴沒有說話,一直悶頭往前走。
華嶼山不懂柳微晴的做法,他隻是定定地看著柳微晴的背影,眸中閃上一絲惡劣的興趣。
他愉悅地搖著扇子,不慌不忙地跟上。
兩人來到村長家,柳微晴一到門口就準備往裡衝,華嶼山連忙拉住她,一本正經道:“到人家家門口得先敲門。”
接著,華嶼山就給柳微晴演示如何敲門,柳微晴也有樣學樣地敲了敲。
門是李蕨開的,他領著兩人進屋。
村長的屋子不大,幾個高大的人一進來就擠滿了。
“你們這行事作風可一點都不像名門正派。”村長陰陽怪氣地說,接著看了兩人一眼,眼神四處瞅。
華嶼山察覺到村長的異樣,她問:“村長在找誰?”
“沒誰,你們到底來做什麼?”村長板著一張臉,不想讓兩人看出他心中所想。
華嶼山笑得無害:“我想問問,裝阿紙的那口棺材還在嗎?”
“晦氣,燒了。”村長一臉嫌棄,可仔細看去,眼底還有愧疚的神色。
一直待在一旁的柳微晴問:“那徐宸的呢?”
村長沒回話,華嶼山苦口婆心地勸道:“村長,我想要找到下咒者,隻要找到了下咒者,村裡就不用再死人了。”
華嶼山本想問問村長關於徐宸的事情,結果村長突然發怒,拿著東西砸向兩人。
在滿屋逃的過程中,華嶼山在地上意外地發現了一個鐵板。
拉開一看,下麵是歲憶諳和靳江浛。
原來柳微晴口中的他們是這兩人。
將兩人愣神,華嶼山開口:“你們發什麼呆,還不上來嗎?”
兩人對視一眼,靳江浛環過歲憶諳的腰身,從底下飛了上來。
兩人剛站穩,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你們怎麼在這兒?”
幾人紛紛看向門口,是白英空。
其他兩人倒沒見到。
原本三人是要去村東頭的,結果半路上遇到了一個男鬼。
男鬼同樣給三人指了路,黎繞月與裴汔依舊去了村東頭,而白英空決定按照男鬼指的方向走,沒想到這個方向也是村長家。
麵對白英空的詢問,幾人一時無言,歲憶諳站出來說。
“我昨夜不是夢見了有人為我指路嗎?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找來,沒想到那是個地下地洞,地洞裡有兩副棺材,其中一副有人,而那人的模樣竟然與徐宸一模一樣。”
聽到這兒的村長大驚失色,他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到歲憶諳麵前。
“徐宸?你見到徐宸了?”
歲憶諳聳了聳肩,回:“沒有啊,我猜的,畢竟這個地洞就在你家下麵。”
村長氣得不行,這幾個人竟然敢叨擾徐宸,他舉起拐杖就往幾人身上招呼。
“誰讓你們進來的!都給我滾!”
“都給我滾!”
拐杖即將落在離他最近的柳微晴身上,站在一邊的華嶼山拿著扇柄替她擋了一下。
村長追著其他人打。
柳微晴瞥了華嶼山一眼,她好像應該說。
“謝謝。”
華嶼山詫異:“你還會謝謝?”
柳微晴感覺他在陰陽自己,她選擇沉默。
幾人在房中四處逃竄,白英空擋在眾人前,試圖勸阻村長。
歲憶諳躲到最後麵,她突然感覺腳下的地在微微晃動,低頭看去。
地板出現裂縫,從牆邊蔓延到腳下。
不是吧,真要塌了?
歲憶諳看著前麵還在爭論的幾人,想開口打斷時。
哢嚓————
腳下地板裂開的縫隙更大了,爭論的幾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勁,還未等他們作出反應,地板轟然坍塌,屋中所有的物件都掉落在縫隙之中。
“啊!”
幾人紛紛墜落,塵土飛揚。
會武功的穩穩落地,不會武功的被人攙扶著穩穩落地。
村長和李蕨被白英空扶著,村長腳一著地,便急忙慌地朝棺材走去。
徐宸的棺材裡落了些許土塊,村長將土塊搬走,然後趴在他身上哭泣。
“宸兒!我的宸兒!”
歲憶諳去看了另一幅棺材,奇怪的是,那棺材周圍空無一物,十分乾淨。
村長的哭聲響徹地洞,華嶼山捂著鼻子上前,瞥了一眼就說:“皮肉腐成這樣,死了有一個多月吧。”
走過來的歲憶諳聽到了這話,她皺起眉頭,問:“一個月?你確定?”
華嶼山肯定道:“當然,醫師怎麼可能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隨便找個仵作來都能看出這人死於一月前。”
歲憶諳低頭沉思,她記得之前阿鳶說……半月前,阿紙過門,次日徐宸就病死了。
算來算去,徐宸的死亡時間也不過十五日左右,這屍體卻像是腐爛了一個月,春季多雨,這棺材還一直放在陰涼之處,怎麼著都不可能腐爛成這樣。
歲憶諳能想到的事情,白英空也想到了,他帶著疑問走到村長麵前,他問:“村長,徐宸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
村長埋頭痛哭:“大概……半月前。”
白英空反問道:“那徐宸的屍體為何腐爛地如此嚴重?”
“村長,你沒有說實話。”白英空肯定道。
歲憶諳道:“村長,我能到這地下地洞是因為有人指引我來的,而這個人長得和棺材裡的徐宸一模一樣,想來,徐宸也想讓我們得知真相。”
白英空再問:“村長,你為何要隱瞞徐宸的死?”
村長哭得泣不成聲,早在聽見歲憶諳見到徐宸後,他就有些崩潰。
“為何他不來見我?”
村長隻說這麼一句話。
眾人沉默,唯獨靳江浛開口:“可能他覺得你不配當他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