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東西的歲憶諳出了廂房,她特意換了身顯眼的血紅衣裙。
發鬢上也戴上了紅色的琉璃發梳,腳上的布鞋也是紅色。
要是再遇到鬼的話,靳江浛這個穿紅衣的肯定比穿白衣的要凶,她倒是不怕被敵人發現,就算要隱藏也可以用隱身符。
下了樓梯,歲憶諳隻看見了靳江浛一人。
“他們人呢?”
“走了。”
靳江浛說得臉不紅心不跳,話落後又覺得有些敷衍,他又道:“他們去村長家了。”
歲憶諳看向靳江浛的眼神很淡,看得他心驚肉跳。
兩人走在路上,歲憶諳總感覺自己忘了些什麼,看了看身旁,隻有靳江浛一人。
“我忘了,我是要跟著主角的…………”歲憶諳低聲喃喃。
“算了,都分開了。”
兩人來到昨晚遇見兩鬼的地方,歲憶諳站在原地轉了半晌,指著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小道說:“他指的是這個方向。”
靳江浛則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說:“指的是那個。”
“這個。”
“那個。”
“這個!”
“…………那個。”
歲憶諳正想在說些什麼時,餘光一瞥,昨晚那個鬼魂又出現了,雖然現在是青天白日,但她還是有點怕,她急忙跑到靳江浛身後去。
轉眼想到自己身穿紅衣,歲憶諳又從靳江浛身後站出來。
男鬼視而不見,隻見他抬起手臂,指向了都不是兩人指的方向。
歲憶諳:“…………謝謝啊。”
男鬼消失,兩人尷尬地對視了一眼。
“走吧。”歲憶諳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抬腳走去。
順著男鬼指的方向一路走,越走越覺得路熟悉,最後兩人停在了城隍廟前。
“怎麼來到這兒了?”歲憶諳疑惑。
靳江浛閉上眼睛將意識放了出去,沒幾秒就睜開了眼,他發現他探查不了城隍廟裡麵的情形,隻能探查外麵的。
“進去看看。”
走進城隍廟,歲憶諳先是拜了拜城隍爺,站在她身旁的靳江浛突然開口:“你還拜這個?”
“外村人在這裡待了這麼久,不得讓這裡的城隍爺保護一下。”
歲憶諳淡淡開口,說罷,她提著裙子站起來。
靳江浛深深地看了眼城隍爺,城隍爺的眼睛似乎動了一下,與他的眼睛對上,他慌忙移開視線。
兩人開始四處尋找,雖然也不知曉自己在找什麼。
歲憶諳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什麼線索,她又將目光移向城隍爺,然後跟賊似地繞到城隍爺背後。
靳江浛從外麵走進來,廟裡空蕩,他沒有見到歲憶諳的身影,心臟猛跳了一下。
“歲憶諳!”
慶幸的是,歲憶諳回話了。
“你小點兒聲。”
聲音來源在城隍爺後麵,靳江浛先是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紅,然後一個腦袋從城隍爺身後探了出來。
靳江浛鬆了口氣,然後就見歲憶諳招呼自己過去。
“你在這裡做什麼?”靳江浛走過去。
歲憶諳指著地上說:“這後麵還有一個暗道。”
靳江浛低頭一看,一塊長三尺,寬三尺的磚片被搬開了,底下是一個黑漆漆的洞。
他抬頭看向歲憶諳,隻見她眨巴著明亮的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
靳江浛被看得有些受不住,他心下了然,道:“我下去看看。”
靳江浛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歲憶諳凝神聽著,好像沒有落地聲,她蹲下身來,朝黑洞喊著靳江浛的名字。
“靳江浛?”
“靳江浛,你還在嗎?”
“不回話……應該不會出事吧…………”歲憶諳暗自猜測,要是真出事兒了,零零零肯定會告訴她。
歲憶諳不知曉下麵是什麼情況,既然靳江浛沒說危險,那應該沒危險,她拿出照明符,也學著靳江浛那般,直著身子想要跳下。
在即將起跳時,她朝洞裡大聲喊道:“靳江浛,我下來了!”
在跳下黑洞後,眼前一片漆黑,唯有手中的照明符發出亮光。
歲憶諳原以為自己會直直地墜落,沒成想她直接坐在了乾燥的塵土上,還在快速滑落。
“啊————”
通道裡回蕩著歲憶諳的叫聲,聽到後麵還聽出了幾絲興奮。
“嗚呼!”
歲憶諳在通道裡滑行,就像滑滑梯那樣,失重感令她腎上腺素飆升,原本的驚慌被喜悅替代。
左拐右拐後,前方出現光亮,歲憶諳本能地閉上眼,用雙臂護著腦袋,下一秒,身子騰空,然後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很好玩?”
低沉的聲音傳來,語調微微上揚,有一種彆樣的曖昧。
歲憶諳睜開眼,是靳江浛他正穩穩地抱著自己。
歲憶諳雙腳落地,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太好玩了,待會兒再來一次。”
靳江浛被歲憶諳歡快的語氣感染,淡漠許久的黑眸中也漸漸染上愉悅。
他彎起嘴角:“走吧。”
歲憶諳這才將注意力放在周圍的環境上。
又是一個密閉空間,牆上點著一排又一排的油燈,空曠的地上擺放著兩幅棺材,其中一副棺材邊圍了一圈香爐。
香爐上方飄著縷縷青煙,空氣中隱隱約約地飄著一股腐屍的臭味,二者混合成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嘔。
“這………這不會是個墓吧?”歲憶諳震驚道。
沒想道這一趟下來還能進墓,也不知道墓主人的身份是否顯貴?
靳江浛道:“應該不是,看著倒像個地下地洞。”
四周的牆壁是裸漏在外的黃土,除了油燈,兩幅棺材和一圈香爐後,並沒有其他的東西,連像樣的陪葬品也沒有。
歲憶諳先是走到了其中一副棺材前。
棺材上破了個大洞,像是被人拿東西砸出來的,拿著照明符往裡伸,裡麵空無一人,白色的底上還有星星點點的紅。
歲憶諳頓時就想到了之前阿鳶說的,她看向靳江浛,懷疑道:“這不會就是阿紙和徐宸躺的那個吧?”
沒等靳江浛回話,她又跑到另一副棺材前,歲憶諳心中暗道著抱歉,然後伸手想要推開棺材板,腳底都打滑了棺材板還紋絲不動。
靳江浛站在一旁沒有動作,他在等歲憶諳主動喊他。
“靳江浛,過來幫我。”
話音剛落,靳江浛就走上前,他將左手搭在沿邊,用勁一推。
嘩————
棺材板落地,腐臭味更重了,就算再擺上幾圈香爐都掩蓋不下的臭味。
歲憶諳捂著鼻子往前一看。
隻見棺材裡的屍體腐爛不堪,臉上除了屍斑之外,倒是挺白淨的,身上沒有蛆蟲,衣服也乾淨,應該是有人擦拭過。
靳江浛也捂著鼻子,他問:“這又是誰?”
歲憶諳忍著想反胃的,仔細看著屍體的臉,她逐漸皺眉。
這屍體的容貌雖然爛了大半,但越看越眼熟,在哪兒見過呢?
男鬼突然從腦中一閃而過,歲憶諳說:“這臉長得和剛才指路的鬼一模一樣。”
靳江浛聽後將意識再次放了出去,幾秒後,他突然笑了出來。
“有意思。”
歲憶諳沒聽清,她問:“你說什麼?”
“不告訴你。”
靳江浛挑釁地說著,雖然如此,但他心中還是萬分期待歲憶諳能追問他。
又擺出了這副欠揍的模樣,歲憶諳無語,她裝作疑惑,又問:“你說什麼?”
靳江浛真以為她沒聽清,於是一字一頓,說得大聲了些。
“我說我不告訴你。”
歲憶諳再次淡淡地問道:“你說什麼?”
靳江浛沉默,他才看出來歲憶諳在耍自己,想了想他不回了。
歲憶諳見他不說話也不理會,自顧自地看著棺材裡的屍體。
靳江浛等了一會兒,見歲憶諳沒有要繼續問的意思,他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
“…………這個地下地洞的上方是村長家。”
歲憶諳還在想著這人是誰時,就聽見靳江浛說了這麼一句話,她先是環顧一周,說:“這麼大個空洞也不怕塌了。”
隨後想到了村長,歲憶諳指著屍體說:“那這不就是徐宸?!”
“八成是。”
村長竟然把徐宸的屍體放在了自己家地底下,那村東頭埋的棺材豈不是空的。
忽然間,歲憶諳潛意識將視線看向了那個破了洞的棺材,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來到破洞的棺材前,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板子掀開。
棺材板的背麵暴露在兩人麵前,上半部分布滿觸目驚心的紅痕。
歲憶諳愣住,全身像是被石化般一動不動。
靳江浛湊近看了看,說:“都是血痕,看來阿紙不是死後入棺,極有可能是被活活悶死的。”
活活悶死………
透過血痕,歲憶諳仿佛能看見阿紙在漆黑的棺材裡掙紮,就像那個夢。
“阿紙是被活活悶死的,是我悶死了她…………”
刹那間,地底下的空氣變得稀薄,歲憶諳感覺自己快呼吸不上來了,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直到肩膀被人觸碰。
“諳,你怎麼了?”靳江浛察覺到了歲憶諳的異常。
“是我悶死了她……是我悶死了她…………”歲憶諳依舊在呐呐自語。
靳江浛聽了這話後一頭霧水,但他還是留了個心眼兒。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先帶你離開。”
就在這時,頭頂上突然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緊接著一抹光亮照下。
兩人同時抬頭,對上了華嶼山的臉。
華嶼山見到底下的兩人,頓時揚起笑容,他道:“他們原來是你倆呀。”
這話說得歲憶諳摸不著頭腦。
柳微晴從另一邊探出頭來,她驚喜道:“歲姑娘!”
一見到柳微晴,靳江浛沉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