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憶諳打了個哈欠,想也不想就否決掉:“不去,太困了,我要回客棧睡覺。”
歲憶諳說完後就朝靳江浛伸出手,靳江浛以為她還記著自己搶了她的符籙,他彆過身子,捂著胸口道:“符籙我是不會還給你的。”
歲憶諳愣了一下,這靳江浛都一百多歲了,怎麼還像小時候那樣耍著小性子。
經過剛才那一遭,歲憶諳都忘了靳江浛搶了她穿梭符的事,她眼珠子轉悠,嘖了一聲。
“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帶我瞬移回客棧,那穿梭符就當是我給你的報酬。”
好吧,靳江浛有時侯真的不懂歲憶諳在想些什麼,但可以和歲憶諳牽手,他沒有過多思考就點頭應下:“好呀。”
看著歲憶諳伸出的手,靳江浛一想到接下來能握上就激動得麵紅耳赤,他垂著眸不敢看歲憶諳。
嬌羞的模樣看得歲憶諳想給他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
在歲憶諳等得不耐煩時,靳江浛終於將手放在她的掌心。
歲憶諳的手很小,但很冰涼,靳江浛偷偷運轉魔力為她驅寒。
“走吧。”
話落,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隻留下被風卷起的落葉。
客棧內,睡夢中的黎繞月刷的一下從床上坐起,就在剛剛她感受到了魔力的波動。
“怎麼了?”躺在外側的裴汔也迅速坐起身來。
黎繞月沒有說話,她繞過裴汔下床,披上外衫來到廂房外的走廊上,她向下看去,剛好看見了走進客棧的歲憶諳和靳江浛。
靳江浛似是察覺到了樓上的視線,抬頭看去卻空無一人,他平淡地收回視線。
一條蛇而已,他並不在意。
歲憶諳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上了樓,自顧自地打開門走進去,剛要關門時,卻被一股力量擋住了。
靳江浛用腳抵著房門,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歲憶諳。
歲憶諳也不知曉他要做什麼,她也不說話。
在歲憶諳打了第三個哈欠後,靳江浛終於開口,他彆扭道:“諳……晚安。”
“晚安。”歲憶諳快速地回了一句,又快速地將門關上。
靳江浛也不沮喪,他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的廂房裡。
翌日清晨,許久不見的明媚陽光照耀著整座安寧村,客棧前院一片祥和,裴汔正拉著華嶼山與白英空在晨練,柳微晴在一旁看著。
而客棧堂廳內的氣氛異常緊張,黎繞月與靳江浛坐在同一張桌前。
今日黎繞月穿了一身純潔的素白紗裙,臉上罕見地抹了脂粉,平日裡被梳得一絲不苟的發絲,此時也拿了幾根垂落下來,像是一朵人畜無害的小白花。
她默默地喝著杯中的茶水,時不時抬眼看向對麵的靳江浛。
靳江浛自然察覺到了黎繞月的視線。
早在他踏出廂房的那一刻,黎繞月就與裴汔在竊竊私語著什麼,緊接著,裴汔就拉走了白英空和華嶼山,這明顯就是針對他來的。
早知如此,靳江浛就在房中多待會兒了,歲憶諳可能會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要不是在房中等得太無聊了,他才不會下樓。
靳江浛還起了個大早為自己打扮了一番,結果全被黎繞月看去了,他真想挖了黎繞月的眼。
為了歲憶諳,忍住…………
黎繞月放下茶杯,終於開口:“靳道友昨夜可是與憶諳外出了?”
靳江浛單手撐臉,手肘擱置在桌麵上,他閉上眼不回話,微微起伏的胸膛能表明他現在很煩躁。
黎繞月也不尷尬,她眼波流轉,勾唇淺笑道:“也不知這是否是諳的意願…………”
“你也配喚她諳?”靳江浛掀起眼皮,眼中滿是陰鬱和不耐,眼神似一把刀刺向黎繞月。
歲憶諳這個名字本是隻有他一人知曉的,什麼阿貓阿狗都配喚她了?
“有何不配?畢竟這她的名字還是你親口說出來的,興許諳還十分樂意我如此喚她。”
“而且諳很在乎我,比在乎你更要在乎我。”
這句話說到了靳江浛心裡,想起自己與歲憶諳以往說過的話,十句裡有七句都是再說黎繞月和白英空,他擱在桌上的手蜷曲成拳狀。
黎繞月的黑眸中充滿了挑釁,似乎是嫌靳江浛不夠生氣,她一邊撥弄著桌上的茶杯,口中一邊輕輕喚著:“諳………諳………諳…………”
靳江浛忍無可忍,掌作刃揮向對麵的人,淩厲的黑氣伴隨其中,黎繞月感受到了熟悉的魔氣,她不僅沒有感到慌亂,心裡還格外興奮。
黎繞月腳步一轉,翻身躲過,她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你是魔……還是鬼石持有者?”
“等你下地獄就知道了。”
靳江浛冷聲說完,他化出黑石長劍欲朝黎繞月揮出一劍時,腦海中的零零零大喊:【不要啊!大反派你不能殺她,想想歲憶諳!】
一提到歲憶諳,靳江浛心中的怒火熄滅,他閉眼平複情緒,他不耐煩道:【滾。】
身上散發的黑氣瞬間消散,靳江浛收起劍。
就在零零零以為靳江浛不會再動手時。
下一秒,靳江浛一揮手,一股強大的魔力朝黎繞月襲去。
黎繞月倒退幾步,伸手阻擋,魔力剛消,視線裡就出現一把長劍。
鋒利的劍刃隻離黎繞月的臉一指,黎繞月大驚,她左轉身,右手使出骨笛。
砰!
黑石與骨頭的碰撞,魔力與妖力四溢。
靳江浛往前邁步。
撕拉———
武器相接處擦出點點火花。
黎繞月手腕一轉,用骨笛將長劍揮開,骨笛在指間靈活轉動,順勢在背後左右手交換。
白色紗袖在空中劃出了優美的弧度,黎繞月視線一動,她左手持笛,右手一掌打向靳江浛。
與此同時,靳江浛也伸出一掌。
兩掌相對,兩股力道互衝,客棧內的桌椅遭了殃,齊刷刷炸開倒地。
“不好了不好了,裡頭兩位打起來了。”店小二見狀,急忙衝出去搬救兵。
客棧內,兩人同時被擊得向後倒退。
靳江浛幾步穩住,再度伸出長劍朝黎繞月刺去。
黎繞月站穩後並未反擊,她站定在原地,意味深長地笑著。
“你們在乾什麼?”
熟悉的聲音令靳江浛停住腳步,而劍尖堪堪抵住黎繞月的脖子。
黎繞月甚至能感受到劍尖的冰涼,她抬眼朝聲音來源看去,雙眼微紅,眼眶含淚,呼喊道:“歲姑娘救我!”
就在這時,白英空幾人也進了屋子,他用劍鞘揮開靳江浛的劍,厲聲詢問:“靳江浛,你怎麼對黎繞月用劍?”
靳江浛收回劍不說話,他用餘光看向噠噠噠跑下樓梯的歲憶諳。
不出所料,歲憶諳站在了對麵,她指著靳江浛道:“靳江浛你乾嘛?”
靳江浛懸著的一顆心還是死了,他張了張口想要反駁,在見到被眾人護在中央,還衝他露出挑釁目光的黎繞月,他又不想說了。
靳江浛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江浛,你去哪兒!”白英空在身後問。
黎繞月拉過歲憶諳的手哭訴:“歲姑娘,就因為我喚你諳,靳道友就想打我,我想與你親近些可有錯?靳道友未免也太小氣了。”
歲憶諳安慰似地拍了拍黎繞月的手,說:“繞月,你受驚了。”
“裴兄,你快扶繞月回屋休息。”
“白兄,我去找一下靳江浛。”
歲憶諳快速說完後,就轉身追了出去。
本來這一覺睡到了大中午,沒有人來喊歲憶諳起床,也沒有人在樓下吵鬨,她心滿意足地走出房間,結果就看見了樓下劍拔弩張的場麵。
歲憶諳偷偷看著,見黎繞月呆呆地站在原地等著被刺,才忍不住開口。
就在歲憶諳轉身出去時,柳微晴也想跟著出去,可華嶼山擋在了她的身前。
華嶼山問:“你去乾什麼?”
“我要跟著他們。”柳微晴認真道。
華嶼山一副你不懂的模樣,他說:“他們兩人要獨處,你彆老跟著他們。”
怎料柳微晴歪著腦袋,用懵懂的眼神問他:“我不跟著他們,那我要跟著誰?”
華嶼山愣住:“你為何要跟著彆人?”
“因為…………我不知。”柳微晴左思右想,最終搖頭。
華嶼山有些無語,但他也起了疑心。
客棧外————
靳江浛走在林間,時不時回頭看,想見的人沒跟來,他氣憤地將腳邊的石子踢開。
有些時候,靳江浛真想殺了他們所有人,看著就礙眼,可是不行,倘若他們死了,歲憶諳就消失了。
靳江浛知道,歲憶諳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在靳江浛第十六次扭頭時,客棧就要淡出視線了,可身後依舊空無一人,他心中落寞無比。
“你在看什麼?”
悅耳的聲音從身前傳來,靳江浛驚喜地回頭看去,是歲憶諳。
隨即,靳江浛收起笑容,繞過她向前走去。
“看來你不是很想同我說話,那我就走了。”
能讓她追出來都是靳江浛八輩子修來的福分,竟然還敢甩臉子給她。
歲憶諳背著手,毫不猶豫往客棧方向走。
靳江浛一聽,整個人一下子就慌了,他再次回頭,隻瞧見了歲憶諳決絕的背影。
眼見著歲憶諳真想走,靳江浛急忙跨步上前攔她。
“等一下。”
歲憶諳懶懶地掀起眼皮,抬頭看他。
靳江浛委屈道:“連你也覺得是我的錯?”
見歲憶諳繼續沉默,靳江浛妥協:“你罵我吧。”
歲憶諳詫異,她反問:“我為何要罵你?”
“我對黎繞月動手了。”
靳江浛低下頭,聲量極低,雙手緊張地揪著兩側的衣料,他在腦中瘋狂思考著,思考著歲憶諳會怎樣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