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村裡的小溪突然炸開,溪水四濺,草尖兒上的水滴緩緩升向半空,在皎潔月光的照耀下,水滴凝結成一根根透明長針,反著亮光。
晶瑩剔透的長針朝村民們飛馳而去,散發著陣陣寒氣,長針尖頭細小無比,針尖兒緊緊貼著村民們的皮膚。
眾人驚恐,誰都不敢動,生怕動彈一下,那些長針就會紮進他們的血肉當中。
“這是什麼?!”
靳江浛笑著說:“魔族的…………穿梭針,我新取的名字,刺入皮肉之後,就順著你的血液遊走,在你體內四處穿梭,說不定會將你們的內臟都縫起來。”
話語間,歲歲早已回到了靳江浛的手裡。
看著圍繞在村民周圍的長針,老村民苦笑道:“你真狠。”
靳江浛挑眉:“當然。”
“你們要知道,我不是一個好人。”
靳江浛是想殺死他們,但他不想讓村民把死認為是一種解脫,他可不是什麼好人,死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
不過片刻,耳邊回蕩著村民們哀嚎與啼哭,靳江浛看著村民們麵目猙獰的表情,心中愉悅,他仰頭望了望天,天快亮了,他還有好多事情沒做。
靳江浛一個轉身消失在原地,又一個村子覆滅,真好…………
下一秒,靳江浛的身影出現在魔境,他四處走動,看這模樣似是來逛街的,突然眼睛一亮,他踢開腳邊礙事的枯骨,彎腰撿起一個長相還不錯的頭顱,端詳過後,拎在手裡離開。
天色大亮,歲憶諳睡了頓回籠覺,醒來卻發現白英空還閉著眼,而黎繞月與裴汔還在修煉。
不應該呀,她記得淩仙宗每日寅時就會起床操練,怎麼這個時候還沒醒?生物鐘都得提醒他起來了。
還有靳江浛呢?一晚上沒回來。
歲憶諳打了個哈欠,望著柴火發呆,這火燃得真美,一晚上都不滅。
清晨的微光撒落整座城隍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青草味。
啪嗒————
雨滴落下,靳江浛趕在下雨前最後一秒進了城隍廟,剛踏過門檻,後脖頸便被不知名的東西抵住。
早在靳江浛進來的時候,他就感應到了門後有人,但他絲毫不在意。
靳江浛微笑著緩緩轉身,在看到她身上還披著自己的披風時,眼底笑意更盛,他人畜無害地問道:“姐姐,你又想殺我?”
“你殺了他們。”歲憶諳肯定道,夜不歸宿,以她對靳江浛的了解,這就像百年前那樣,不是去殺人就是去殺人,至於殺了誰………………她不想知道。
她剛才察看過了,白英空被人弄昏迷了,其餘兩人修煉時屏蔽了五感,並不知曉外界發生的事情。
弄昏白英空的人除了靳江浛,她實在是想不到還有誰會這麼做。
靳江浛眼底閃過一絲慌張,此刻的情形像是回到了百年前,他絕不會承認,隻要不承認,歲憶諳就不會離開。
“我聽不懂姐姐說的話。”
“聽不懂人話?”歲憶諳垂下手臂,扔掉了手上的樹枝,話說完後餘光瞥見有兩人站起身來。
靳江浛都要被她的話氣到心梗了,正要開口,卻見歲憶諳的視線正看著他身後。
察覺有人醒了後,靳江浛頭也不回,冷聲嗬道:“滾出去。”
黎繞月與裴汔愣了一瞬,隨後走出城隍廟,但並未走遠,而是掩蓋氣息偷摸聽著。
歲憶諳震驚看了眼出去的兩人,又震驚地看向靳江浛。
“他們怎麼這麼聽話?還是聽你的話?”
靳江浛聽到歲憶諳的質疑,他無辜地眨了下眼,低聲說:“惑術而已。”
歲憶諳才不信,兩人可沒有被迷惑住的表現,她也不是非要讓靳江浛承認自己殺人,她這麼做隻是變相提醒他一下,反正他隻要不傷害黎繞月與白英空就好。
倘若這兩人中途死了,那她還怎麼和主角走到大結局。
歲憶諳想越過靳江浛,手腕卻被他擒住,手腕被猛地一拽,整個人就站到了他麵前。
靳江浛朝她逼近幾步,話裡帶著怒意:“歲憶諳,你還想裝作不認識我嗎?”
高大的身軀充滿著壓迫感,歲憶諳感覺有些不適,她蹙眉,歪著腦袋看他,不解地說:“哪有的事,你喊我歲憶諳,我不是沒有否認嗎?”
認不認識對歲憶諳來說不重要,現如今,她的任務對象又不是靳江浛。
靳江浛愣了一瞬,接著笑了,他是被氣笑的,他表現得還不夠憤怒嗎?怎麼歲憶諳就能把話說得如此輕飄飄?
望著那張白皙的小臉,靳江浛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手,他說:“百年過去,姐姐的性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姐姐一介凡人,容貌竟絲毫未變,能否告訴江浛是用了什麼邪術呢?”
歲憶諳煩躁地背靠牆壁,眼神幽幽,說她用了邪術?那倒也正常,畢竟她可沒經曆過百年滄桑,她伸手撫上靳江浛的臉,輕聲說:“百年過去,你都長這麼高了,除了我,沒人知道你是百歲老人,至於我的容貌…………”
臉頰上的觸感令靳江浛呆住,他已經聽不清歲憶諳在說什麼了,砰砰砰的心跳聲回蕩在耳邊,結果下一秒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關你屁事!”
歲憶諳順勢推開靳江浛的臉,讓他與自己拉開距離,並警告道:“我告訴你,你愛怎樣怎樣,但彆對黎繞月和白英空動手。”
外麵偷聽的黎繞月在聽到最後一句時,心也跟著亂跳著。
靳江浛被推得一個踉蹌,心跳瞬間恢複平靜,聽到這話,他更加生氣,黎繞月與白英空就對她這麼重要嗎?難道還比不上自己與她相識百年的情誼?
靳江浛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歲憶諳,身上魔氣四溢,他厲聲道:“哦?倘如我非要讓他們死呢!”
歲憶諳毫不猶豫地說:“那我不建議再殺你一次!”她清楚自己殺不了靳江浛,說這些無疑是放狠話而已。
屋外的兩人感受到了魔氣,還來不及震驚,下一瞬,那魔力消失得無影無蹤。
氣氛僵硬,雨聲不斷,兩人對立而站。
滴!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歲憶諳錯愕,一日之內響起兩次警報聲,靳江浛還真去殺人了?不過她不擔心,零零零說過她不會死的。
與此同時,她也並未發現靳江浛的異樣。
她以為隻有自己一人能聽到警報聲,殊不知靳江浛也能聽見。
警報聲隻響了幾秒就停了下來,靳江浛收斂四散的魔氣,他靜下心。
未曾想過,百年了,歲憶諳還留有殺死自己的心思,明明人就在眼前,可他隻覺得自己與歲憶諳的距離好遠…………好遠。
歲憶諳看了眼外頭連綿不斷的雨,解下披風還給靳江浛,並對他說:“等雨停了就把白英空喊醒。”
靳江浛看著懷中的披風,心中無比落寞,他深呼吸,手腕一翻,掌中就出現了個用油紙包裹住的東西。
“給你買的肉餅,趁熱吃吧。”
靳江浛見歲憶諳一整天都沒吃東西,想她應該會餓,便跑到離這兒最近的小鎮上,買了吃食還有一些換洗衣物。
歲憶諳愣住,震驚地看著鮮肉餅,又看著靳江浛,她與靳江浛剛剛算是在吵架吧?靳江浛不會一氣之下把她毒死吧。
靳江浛看出歲憶諳在想什麼,將鮮肉餅塞到她手裡,說:“沒毒。”
鮮肉餅還有些燙手,歲憶諳掀開油紙,鹹香撲鼻,她本來還可以忍的,但一聞到香味就忍不了了,看著正在喚醒白英空的靳江浛,她想著還是吃了吧,不吃浪費。
剛想上咬一口,手指莫名顫抖,鮮肉餅從手中滑落。
啪嗒!
靳江浛聽見動靜轉身看去,鮮肉餅掉在地上,原以為是她不願吃才丟的,結果卻見她也倒在地上,渾身顫抖。
“歲憶諳!”
靳江浛幾步跨到歲憶諳身邊,想將她抱在懷裡,還沒碰到她,她便大喊:“彆碰我!”
靳江浛不知曉她怎麼了,不敢動她。
屋外聽見動靜的兩人走了進來,黎繞月看見倒在地上的歲憶諳,心中一慌,急忙跑去。
歲憶諳隻感受到軀體,以及五臟六腑都毫無緣由地疼痛起來,仿佛被一刀一刀割開,隨之又傳來撕裂傷口的痛感。
“歲憶諳,你怎麼了?”
“是不是這個餅有問題?”
歲憶諳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如雪,她疼得說不出話來,隻能在腦海中問零零零:【零零零…………我這是怎麼了?】
零零零:【宿主大人隻要對靳江浛起殺心,主係統就會懲罰您。】
歲憶諳無語,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詞彙去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隻罵道。
【去你爹的!】
【宿主大人,請文明用語…………】
聽見零零零的勸解,她怒道:【你還不快想辦法解決!】
【一刻鐘後就會好了,宿主大人忍忍吧。】
零零零聲音逐漸變弱,它見歲憶諳疼得實在厲害,又道:【宿主大人加油!】
【滾!】
“歲憶諳!歲憶諳!”
一刻鐘不到,歲憶諳便疼暈了過去,暈過去前還在惋惜鮮肉餅,她一口都沒吃啊,浪費了。
又是四月十七,除去那百年,歲憶諳來到這個世界整整一年了。
在這一年裡,歲憶諳很少想起她的父母,因為人一旦開始思念,念想怎麼斷也斷不了了。
雖然零零零說,現實世界的時間是靜止的,她不用擔心父母會發現她失蹤,可她在這兒也足足呆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