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地府重生(1 / 1)

沈璃猛地從混沌中驚醒,卻驚恐地發現自己被一根粗壯結實的繩索緊緊地吊在房梁之上。

刹那間,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慌亂,脖頸處傳來的劇痛猶如尖銳的冰棱直直地刺入骨髓深處,痛意瞬間蔓延至全身。

沈璃拚命地掙紮起來,手腳毫無章法地四處揮動,一心隻想掙脫這可怕的束縛。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她這一番劇烈的反抗,換來的竟是脖子上的繩索越勒越緊,仿佛一條致命的毒蟒,一點點收緊它的包圍圈,讓她陷入更深的絕境。

沈璃感覺自己被絕望的黑暗吞噬,心底不禁泛起一陣苦澀的自嘲:剛獲得重生的機會,難道就要這樣淒慘地再次麵對死亡嗎?

這次重生的機會,對沈璃來說,是她在地獄般的地府門口,曆經無數個日夜的磕頭申訴,嘗儘了辛酸與痛苦,才艱難求得的一線生機。

閻王那冰冷且威嚴的聲音仿佛還在她的耳邊回蕩:“沈璃,你要清楚,若想重生,必須將靈魂賣給我兩百年,一旦決定,就絕無反悔的可能,你可要想好了。”

“我願意。” 沈璃在地府中堅定地回答道,那聲音中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退縮。

閻王接著說道:“你的身體已經被來自異世界的靈魂占據,她的靈魂並非地府目前所能掌控,而且你的命運也被她徹底改變。我能給你的,隻有讓你借助其他軀體重新活一次。

這個軀體的主人是地府中的一個小鬼,前世遭受了太多的磨難,心灰意冷之下,不願再去投胎轉世,如今留在地府幫忙管理生死簿。她在你被奪舍的同一天不幸離世,同情你的遭遇,便自願將軀體借給你。”

說完,閻王隨手將桌上的判令扔到地上,判令上清晰地寫著:“屯家村王家大女,王招娣,起死回生,若將真實身份來曆告知他人,判令即刻收回。”

眨眼間,原本跪在地上的沈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此刻,剛從地府離開的沈璃,再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自己被一根粗繩懸吊在房梁上的恐怖景象。

此時的她,隻覺得呼吸急促困難,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與死神爭奪那一絲生機,而且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很可能馬上就要再次回到閻王殿了。

然而,沈璃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甘。

在那陰森恐怖的地獄裡,她熬過了數年的磕頭苦求,才好不容易讓閻王爺鬆口,答應給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這來之不易的機遇,她怎能輕易放棄?

沈璃用儘全身的力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的雙眼因為極度的恐懼和對生存的強烈渴望而瞪得滾圓,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額頭滾落,劃過她蒼白的臉頰。

她使出了全身的每一分力氣,顫抖著將手高高舉過頭頂,艱難地抓住了脖子上方那根似乎掌控著她生死的繩索。

她緊緊地握住繩索,指甲幾乎嵌入其中,一點一點地拚命向上攀爬,每一寸的移動都像是用儘了她全身的力氣。

這個小小的舉動,讓沈璃那因為缺氧而幾乎陷入昏厥的大腦,終於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機會。

沈璃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她深知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的道理。此刻,她把這當成是自己最後的生存希望,將身體裡潛藏的所有力量都爆發了出來。

她咬著牙,憑借著那股強烈的求生欲望,雙手死死地拽著繩索,雙腳不停地尋找著可以支撐的地方,終於,她爬上了房梁。

幸運的是,這隻是一間低矮的小瓦房,房梁的高度不算太高。要是情況再糟糕一點,沈璃恐怕真的就要命喪於此了。

解開繩索後,沈璃像一灘軟泥一樣癱倒在房裡的茅草堆上。

此時的沈璃,脖頸處有一道觸目驚心的深深勒痕,那勒痕紅腫得厲害,哪怕是一絲細微的空氣流動拂過,都會帶來如針紮般的刺痛,讓她忍不住皺眉。

沈璃現在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想來是上吊時繩子那無情的拉扯,對她的聲帶造成了嚴重的損傷。

她的雙手也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仿佛連推開房門這樣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

沈璃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隻好無奈地躺在茅草堆上,希望能休息一會兒,恢複一點體力。

在地府這邊,沈璃消失後,閻王漫不經心地向旁邊站著的小鬼問道:“那小子被安排去做什麼了?”

小鬼連忙回答:“在忘川河上當引路人。”

閻王聽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你說兩個靈魂總共耗費四百年,隻為了讓一個人重新活一次,這到底值不值呢?”

閻王微微眯起眼睛,輕聲說道:“罷了,這也是上麵的決定,就當是讓她去抓異鬼,幫助人間恢複正常,順便再送她一份禮物吧。”

說完,閻王向旁邊的小鬼使了個眼色,小鬼立刻恭敬地遞上生死簿。

閻王毫不猶豫地撕下生死簿上有關沈璃的那一頁,輕輕一揮衣袖,一個神秘的指令瞬間就傳到了沈璃的手中。

就在這時,毫無征兆地,沈璃的手上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張紙。

這張紙剛出現的時候,還散發著一種神秘的微光,讓人感到十分驚奇。紙上醒目的寫著三個大字 ——“生死簿”。

沈璃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弄得不知所措,還沒等她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紙上又出現了一行字:

周國,雲州,屯家村,十四周歲,王招娣死,死因他殺。

【他殺?是誰要害她?】沈璃的腦海中立刻閃過這個疑問,心中的震驚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一圈圈不斷擴散的漣漪。

然而,還沒等沈璃從這巨大的震驚中緩過神來,這行字出現後又被一道醒目的豎線乾脆利落地劃掉了。

緊接著,在豎線下麵又出現了一行紅色的小字:複活。

“死丫頭,又偷懶不做家務,看我這次怎麼收拾你!”

門外突然響起一道洪亮粗狂的男聲,那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不滿,仿佛能把周圍的空氣都震得顫抖起來。

沈璃聽到這聲音,心裡暗暗猜測這個人來者不善。

在這緊急的時刻,她根本沒時間去思考王招娣的死因,隻能匆忙站起身來,手忙腳亂地將生死簿趕緊塞進自己的懷裡,以求安全。

就在這時,沈璃麵前的門被狠狠地一腳踹開,“砰” 的一聲巨響,屋內頓時塵土飛揚。

一個穿著臟兮兮、散發著惡臭腐爛味道棉絮衣服的男人怒氣衝衝地站在了她的麵前。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魁梧,比沈璃高出一個頭還多。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就憤怒地揚起手,一巴掌朝著沈璃的臉狠狠地扇了過去:

“死丫頭,又被我抓到你偷懶,衣服不洗飯也不做,你老子我還等著吃飯呢,你以為你是大小姐啊,要睡到日上三竿嗎?嗯?說話啊,啞巴了嗎?”

沈璃根本來不及躲避,那淩厲的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她的臉上,她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踉蹌著差點摔倒在地,連站穩都變得困難起來。

然而,眼前這個凶狠殘暴的男人並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

他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猙獰可怕,雙眼瞪得像銅鈴一樣大,隻見他又高高地揚起那隻寬大且布滿老繭的手掌,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使出更大力氣,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沈璃身上。

眼看另一個巴掌就要落下來,沈璃眼疾手快,迅速低下頭,躲過了這一擊。

但是,她又害怕會更加激怒這個男人,於是在躲過去的瞬間,假裝身體不舒服,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同時把有勒痕的脖子露了出來。

這個傷口看起來十分嚇人,那道痕跡在她的皮膚上格外醒目,顏色比周圍健康的肌膚深了許多,呈現出一種詭異不自然的紫紅色。

傷口的邊緣參差不齊,順著皮膚的紋理蜿蜒曲折,就像是痛苦與掙紮留下的深刻印記。

在從窗戶透進來的光線映照下,這道痕跡顯得更加明顯,讓人看了觸目驚心,不忍心直視。

果然,正要施暴的男人看到這個傷口,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在他那張猙獰可惡的臉上,先是明顯地露出了一絲驚訝。

這驚訝的神情就像是平靜的湖麵上突然泛起的漣漪,打破了他原本凶神惡煞的表情。

不過,驚訝過後,他的神色變得有些奇怪,那扭曲的麵容好像在努力掩飾著什麼,接著便是無法抑製的憤怒。

男人一句話也沒說,猛地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同時大聲喊道:“孩他娘,你給我滾出來!”

沈璃心有餘悸,小心翼翼地趴在門縫處,側身偷看外麵的動靜。

隻見一個懷著身孕、肚子很大的中年婦女從廚房裡麵匆匆跑出來。

她的腳步有些慌亂,跑到男人麵前時,還特意挺了挺那高高隆起的大肚子,像是在以此作為一種依靠,說道:

“孩他爹,發生什麼事了?我在給咱兒子做飯呢。”

男人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臉色陰沉,不由分說地把她拉到隔壁的小屋裡麵。

進了小屋後,他故意壓低聲音,向女人問道:“你把我們要把她賣到京城妓院的事跟她說了嗎?”

沈璃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她當機立斷,趁著那對男女在屋內說話的機會,悄悄地溜出了房門。

外麵正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凜冽的寒風裹挾著冰冷的雪花肆意飛舞。

沈璃剛一踏出房門,就被這刺骨的寒冷凍得渾身發抖,上下牙齒不停地打顫。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穿得非常單薄,隻有一件破舊不堪的薄棉絮,看起來像是用彆人不要的邊角料棉花胡亂拚湊而成的,根本無法抵擋這嚴寒的侵襲。

沈璃此刻沒有心思去想太多,她的心裡充滿了恐懼和對生存的渴望。

她快步走到小屋的窗口旁,儘量把身體藏在陰影裡,然後側耳傾聽裡麵的動靜。

“沒呢,跟這死丫頭說她肯定又要大鬨一場,要是被街坊鄰居知道我們賣女兒,肯定又要被那些潑婦在背後指指點點罵了。” 女人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膽怯和無奈。

“那這死丫頭為什麼自殺?” 男人的語氣裡不僅有不解,還有憤怒,好像沈璃的自殺行為是對他權威的一種挑戰。

女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貪婪地補充道:“這死丫頭白養了十四年,差點讓到手的錢飛了,今年糧食收成不好,五千文就能買五石米了。”

隨後,男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又說道:

“沒說就好,這死丫頭可能就是在鬨脾氣,反正她也沒死,你讓三丫和四丫把她看緊點,今天晚上劉獨眼就要過來帶人了……”

後麵的話沈璃已經沒有心思再聽下去了,她悄悄地離開小屋窗口,輕手輕腳地蹲在廚房的柴火旁。

一邊烤火,試圖驅散身上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一邊往火裡添柴燒水。

她心裡清楚,自己不能再挨打了,必須要吃飯喝水,保存體力,因為她得在今天晚上之前恢複好精力。

蹲在火堆旁的沈璃又回想起了自己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