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遇穿越女(1 / 1)

沈璃覓得一條鮮有人至的小徑,步履蹣跚地將吳淼毫無生氣的遺體往山上背去。

這條小路迂回曲折,雜草蔓生,平素絕無人涉足。

終於抵達一處風水寶地,沈璃止住腳步,將自己身上唯一還算潔淨的衣裳輕柔地換予吳淼。

其後,她執起一旁的工具,開始竭力挖起坑來。她的雙手沾滿泥垢,汗水與淚水交雜不斷滴落。

挖好坑後,沈璃把吳淼生前的錢財仔細地塞於吳淼口中,冀望這些錢財能伴她於另一個世界安適無憂。

最終,她懷著沉鬱的心情,簡略地將吳淼掩埋,權當報答吳淼一路對自己體貼入微的照顧之恩。

沈璃緩緩地掏出吳淼最後欲塞給自己的物件,她定睛一看,隻見其袖子裡藏著的竟是一封厚實且褶皺的血書信。

那血書的紙張已然破損不堪,然而字跡卻格外清晰。

這封血書的封麵,用血書寫著“貴妃娘娘親啟”幾個大字,那鮮紅的字跡觸目驚心,仿佛能讓人感受到寫信人當時的急切與決絕。

此外,在這封血書信的旁邊,還有一袋約十數顆的鮫珠。

這些鮫珠散發著神秘而誘人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在這昏沉的環境中,它們顯得尤為奪目。

埋完吳淼後,夕陽的餘暉漸趨黯淡,天邊染上一抹如血的殘霞,此刻已然臨近黃昏。

山裡的氛圍因天色的變化愈發顯得陰森怖人,一至夜間,便會有各類動物出來覓食。

雖說大部分動物皆因寒冬的降臨而進入冬眠之態,可冬天食物殊為難尋,那些未冬眠的動物為了存活,戰鬥力變得驚世駭俗。

沈璃深知其間的危險,她斷不想成為那些饑腸轆轆的動物的腹中之食。

她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些凶猛動物獠牙猙獰、張牙舞爪的畫麵,心中不禁一陣寒栗。

時間緊迫,沈璃根本無暇查看血書的內容,隻得迅疾地將血書和鮫珠一同謹小慎微地藏於自己的衣裳之內。

她不敢有半分的延誤,腳步匆匆,沿著崎嶇的山路往山下趕去。

每邁一步,她都能覺察到夜幕在身後步步緊逼,仿佛要將其吞噬。

寒風呼嘯著刮過,刮在她的臉上,如同刀割一般,可她無暇顧及這些,心中唯有一個念想,那便是趕在夜晚來臨之前,儘快離開這片凶險四伏的山林。

沈璃匆匆下了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山下一座由寺廟搭建的難民避難棚,遂混在難民堆之中,滿心警覺地熬過了一晚。

這些難民皆來自邊疆,那裡剛曆經一場慘烈的敗戰,戰火連天,家園儘毀,百姓們被迫離鄉背井,紛紛北上,隻為謀求一處安身之地。

這難民避難棚是寺廟中善心的方丈搭建的。

它位於寺廟的後門處,後門正對著巍峨聳立的高山,地勢開闊,有充裕的空間收容這些流離失所的民眾。

寺廟中的僧人們慈悲為懷,每日為他們供應兩頓菜糊糊,以緩解饑餓之苦,還贈予一些柴火,使他們在寒冷的冬日裡能獲得一絲溫暖。

為避免引人注目,沈璃特意將自己的臉塗黑。

就這般,她在這難民避難棚裡謹小慎微地苟活了一宿。

夜晚,她躺在簡陋的草鋪上,聽著難民們的哀歎和哭泣,心中思緒紛繁,難以入睡。

次日,沈璃仔細核算了日子,若沒算錯,便是今日,她待天剛微微亮時便離開了難民避難棚。

在凜冽的寒風中,沈璃孤身一人,一步一步艱難地行進著。每踏出一步,都仿若要耗儘全身的氣力,她就如此硬生生地徒步走了數公裡。

此地位置偏遠,周遭格外荒涼,放眼望去,人跡罕至。然而,這條道路卻是回京城的大戶人家必經的一條官道。

沈璃緊緊地咬了咬唇,緩緩地取出自己一直隨身攜帶著的那塊被磨得鋒利的石頭,雙手微微顫抖著,將石頭對準自己的右腿。

然而,這石頭尚未鋒利到一割即破的程度,因而這傷口所帶來的疼痛遠遠超乎了沈璃的想象。

那種尖銳的、深入骨髓的痛楚,猶如一把把利刃在她的神經上無情地切割。

但她不能用她包裡的匕首,隻因深知傷口原理之人一眼便能看出那是匕首所致的傷。

她的右腿被劃得鮮血汩汩流淌,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可沈璃覺得這還遠遠不夠,又開始四處尋覓,終於尋到了一個稍大一些的石頭。

她狠了狠心,閉上眼睛,控製著力度朝自己的右腿砸去。

一下又一下,右腿被沈璃摧殘得不成模樣,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如此嚴重的傷勢,也成功地令她再也無法動彈絲毫。

若不是沈璃有著強大的意誌力在苦苦支撐,恐怕她早就昏厥在了這杳無人煙的路邊。

恰在這千鈞一發的艱難時刻,趴伏於地的沈璃終於聽聞了地麵上傳來的馬車聲。

那聲音自遠而近,仿若她黑暗境遇中的一線曙光。她深知此乃自己唯一的契機,使儘最後的氣力將手中染血的石頭竭力擲向遠方,隨後整個人猶如虛脫一般,綿軟無力地躺於地上,靜靜等候她的獵物來臨。

“停車,快停車,路邊好似有人趴伏在那裡。”

一個悅耳動聽的女聲從裝飾華美的馬車上傳來。

這馬車的車身雕琢著繁雜而精巧的圖案,車轅上鑲嵌著璀璨奪目的寶石,而那簾子更是繡有精妙絕倫的花紋,活靈活現。

透過簾子的窄窄縫隙,隱約能夠窺見車內坐著一位少女。

那聲音清脆悠揚,猶如黃鶯啼鳴,單是聽聞這聲音便能知曉此人定然是一位美人。

馬車上的簾子被人輕柔地掀開,果不其然,一個國色天香的少女從馬車上緩緩走下。

隻見少女身著一襲精致的粉紅色繡花襦裙,那裙上繡製的金絲線海棠活靈活現,仿佛散發著縷縷芬芳。

她的外衣是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邊緣鑲有一圈潔白似雪的絨毛,輕輕拂動之際,與她如雪的肌膚相互映襯,更顯其冰肌玉膚。

她那如墨般的長發如瀑布般柔順地披散於肩頭,發間插著一支精美絕倫的玉簪,簪子上垂著幾縷纖細的流蘇,那流蘇質地輕盈,隨著她輕盈的走動輕輕擺動,閃爍著點點微光。

少女的唇如櫻桃般嬌豔,不點而朱;眉如遠山含黛,微微蹙起之時,更增添幾分楚楚可憐之態;眼若秋水含情,盈盈顧盼之間,似有萬千柔情流轉其中。

她的肌膚白皙似玉,在冬日的陽光下仿若散發著柔和的光暈,細膩得令人忍不住想要輕輕觸碰。

她的手中緊握著一把精美的團扇,扇麵上繪就著一幅雪中梅花圖。那梅花淩霜綻放,朵朵紅梅於潔白的雪地上顯得分外嬌豔,與此刻銀裝素裹的雪景相得益彰,仿若渾然一體。

她的眼神中攜著一絲憐恤,望向趴伏在地的沈璃。

恰在此時,馬車上另一個略帶病弱之氣的女聲悠悠傳來:

“沈璃,速回馬車,我的乖璃兒,外麵此般天寒地凍,著實太冷了,你切不可著涼了。”

沈璃在聽聞那稍帶病氣的女聲的一刹那,內心仿若被投入了一粒石子,層層漣漪蕩漾開來,不禁微微悸動。

這聲音,豈不正是她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母親嗎?

然而,沈璃深知當下的局勢容不得她輕易袒露自己的真情實懷,於是她竭力抑製著自身的情緒,妄圖將這份思念深深地隱匿於心底。

但情感的力量時常超乎人的把控,她微微泛紅的眼眶依舊不由自主地顯露出她此刻激動且繁雜的心緒。

尚未等沈璃從這猝不及防的情感衝擊中做出絲毫反應,自那輛華麗的車上下來的女子率先發出了嬌嗔之語。

隻見那女子柳眉輕蹙,朱唇微張:

“母親,莫要再喚我沈璃了,大師已然言明將我的名字改成沈歸荑了,況且我並非紙糊的,這點兒寒冷斷不能將我擊垮。”

她的聲音清脆婉轉,卻攜著一縷倔強與任性,恰似當真在與母親撒嬌的嬌美少女。

要知道,從車上下來的女子雖擁有沈璃的身軀,卻並非原本的沈璃。

她實則為來自異世界的靈魂齊歸荑,這靈魂奪占了沈璃的身體。而她所邁出的第一步,便是忽悠母親更改了名字。

而此刻趴伏於地上的沈璃,本應稱作王招娣,可她的靈魂卻恰是真正的沈璃。

沈璃當下就欲衝過去,將沈歸荑置於死地。

那股洶湧如潮的殺意,在她的胸膛內翻騰湧動,幾近衝破理智的禁錮。

然而,理智在她的腦海中還是占了上風,使她不得不終止衝動的念想。

現今若就這般貿然將其誅殺,沈歸荑恐怕會毫不在意,憑借她腦海中的那個神秘係統,輕而易舉地回歸現實世界。

如此一來,後果定然不堪設想。

母親全然不知眼前之人並非真正的沈璃,倘若就這樣讓沈歸荑消失,母親必定會陷入無邊無際的悲傷之中,極有可能和上一世一般含恨離世,這是沈璃無論怎樣都絕不願目睹的景象。

並且,將沈璃全家殘害的三皇子仍在逍遙法外,策劃這一切的幕後真凶依舊隱匿在黑暗深處尚未被揪出,若在此時衝動行事,家人的命運又有誰能夠逆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