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啦(1 / 1)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祝氏女雨眠,匠心獨具,慧心妙筆。特封鴻臚寺禮賓院通事,以資嘉獎。望其恪儘職守,揚我國威。欽此!”

“臣遵旨!”

洪亮的聲音驚起一片鳥雀,在一片寂靜的將軍府中分外響亮。

“恭喜啊,祝將軍。”

待傳旨太監離去,跪地的祝家眾人互相看著彼此,滿臉茫然,最後一同將目光轉向了祝雨眠,靜靜地盯著。

見此情景,祝雨眠眼神飄忽,往後縮了縮,蹭到了後邊的石板,縮不過去了。

“妹妹,你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祝聞安感歎,這是當年那個小孩子嗎?

“彆瞎講話。”祝父看著也茫然,站起,看看四周,隨手拍拍祝聞安的頭,“為父將聖旨拿去祠堂供奉,你們先去書房。”

“是。”

“這是不是哪裡不太對。”祝雨眠在腦海中問著願安,她和皇後娘娘的無心之言,成真了?

“我也以為會是個縣主之類的,沒想到小雨眠你要做官了,皇後問的是真的啊”願安嘖嘖稱奇,

“按剛剛傳旨太監恭敬的樣子來看,嗯,不像假的。”

“妹妹,”祝允禾湊到自家小妹妹身邊,“是昨日那瓷杯?”

祝雨眠無聲點頭,跟著進入書房。

“退一萬步說,鴻臚寺禮賓院通事,也算專業對口,”小團子煞有其事點點頭,“那些番邦語可以用在這裡啦。”

“乖眠眠,你且仔細說說,昨日發生了什麼。”承平帝為什麼會忽然下旨封祝雨眠為官?

昨日——

和瓷杯破碎聲一起響起的,還有太後重重的咳嗽聲,皇帝和皇後一齊上前去。

祝雨眠猛地抬頭看去,不會吧,濃度那麼低也不行嗎?

願安想的更嚴重,不會過敏了吧。

“臭死了,你們給哀家喂了什麼?!”原本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太後娘娘說出了中氣十足的一句話。

“娘,感覺如何了?”承平帝和皇後喜出望外地向前探去,已然忘了尊稱,皇後拿著帕子擦擦。

“不知道,拿水來,讓哀家睡一覺,”太後娘娘沒好氣地咳幾聲,“似乎好了些。”

“應該是被刺激的。”願安小聲叨叨,雖然濃度低,但是濃縮大蒜的味道還是相當不好聞的,養尊處優,飲食清淡的皇太後應該沒吃過這般刺激性的東西。

“不過,原來在書中早逝的皇太後是這個性子嗎?”願安小團子飛上前去,在太後邊上轉轉,“怪有趣的。”

“這藥還有嗎?”承平帝轉過頭來。

“好,藥留下,賀興正,送祝姑娘出宮。”宮門快要落鎖,留一個外臣之女在宮中終歸不妥當,

隻是—

承平帝皺了皺眉,目光看向了皇後。

皇後微微點頭,“妾身有些話和祝姑娘講,待會兒遣人送她出去。”

糊裡糊塗的,祝雨眠跟著皇後來到慈寧宮的偏殿,幾個大宮女在屋外守著。

“沒事啊,她要是欺負你,我們就跑,我給你規劃路線。”願安繞著祝雨眠轉啊轉,時不時上躥下跳,左右注意著宮殿。

祝雨眠撇開眼,拒絕承認現在這個神經兮兮的黑豆豆眼團子,和她小時候那個溫柔的願安判若兩統啊。

在這偏殿裡,皇後問了祝雨眠好些問題,包括但不限於,

“很喜歡自己做東西?”“讀過哪些書?”“有認過乾爹乾娘嗎?”“覺得做一個縣主要乾什麼呢?”

“要封你做縣主嗎?”願安猜測,“也是,當年你製出精鹽就該封了。”

“但是我想做官呀,做縣主什麼都乾不了。”

“像臧興言大人嗎?她這幾年很苦,過幾年隻會更苦,全部是男子的官場,你受得住嗎?”願安問。

“確定嗎?”皇後娘娘也問,有些驚奇地看著麵前的少女,好像在說,一個女孩子,你真的受得住嗎?

“我可以。”祝雨眠點頭,隻要皇帝允許,她自己做研究,又不會礙著誰。

“妹妹你好厲害,”時間回到現在,祝聞安打破了寂靜,不由自主地捏上妹妹的臉,“真是我妹妹?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乾啥啊你。”祝允禾把弟弟的手拍開。

“好極!”祝父撫掌大笑,自家閨女真的有本事,做些小巧思竟得了皇上的眼,真真是奇妙啊!

“要不擺宴席慶祝慶祝。”祝父在書房中走來走去,時不時握拳敲手,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冷靜點,家裡人吃飯就好了,”祝母沒忍住,一個暴栗子敲上祝父的腦袋,話也不想想在說出口。

“啊對,”祝父捂著腦袋,敢怒不敢言,“好閨女,要吃什麼,都可以,晚點去賬上多取些銀子,想買什麼就買。”

雙胞胎“噗呲”一笑,“沒錯,妹妹最棒啦!”

月明星稀,天黑了下來,晚間比早上冷得多,祝雨眠披著件外衣在亭子裡坐著,一邊盯著池子裡的錦鯉一邊思考。

天鍋,冷凝,蒸餾。

目光冷不丁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芍藥。

芍藥注意到了,偏頭看向祝雨眠笑道:“姑娘,怎麼了?”

“芍藥,你為什麼不回家呀,”祝雨眠有些奇怪,好像一直沒見芍藥回去過,“之前一直沒有問。”

“姑娘小時候問過呀,”芍藥笑了,“在姑娘很小很小的時候,姑娘問過。”

“芍藥芍藥,你家是什麼樣子的呀?”在病中的祝雨眠無事可乾,就想到了她身邊的侍女,小小的孩童奮力把頭轉過來,看著她。

“普普通通的,不過也有許多好玩的事,姑娘要聽嗎?”

“要!”

“我原本是南方的,家在湖邊,到了夏天,湖裡長滿了蓮蓬,就是那個綠綠的,它的子是蓮子,吃起來甜甜的,”芍藥說著,邊用手比劃,祝雨眠目不轉睛看著,“到了這時候,我們家幾個孩子就會出去摘蓮蓬,可好玩了,我們拿去賣錢,時不時偷吃幾個。”

“哇哦,”瘦瘦的小姑娘驚呼,圓圓的眼睛在這臉上顯得更突出了,“那你爹爹娘親呢?”

“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乾呀,家裡沒有錢。”

“那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小姑娘記得她是身處北方的,和南方有著好大好大的距離。

“家裡沒錢,就把我賣了。”芍藥笑著說,祝雨眠看不清她的神色。

“都過去啦,”芍藥掖了掖小姑娘的被子,“我遇到了姑娘,最幸運啦!”

祝雨眠笑起來,把剛想到的問題拋之腦後,眼皮子開始打架,腦袋越來越沉,意識漸漸沉沉散去。

“睡吧姑娘。”

芍藥慢條斯理地把話重複了一遍,看著麵前已經成大的姑娘,腦中想著小時候那個瘦瘦小小的姑娘。

“芍藥抱歉揭你的傷疤。”願安說過,做錯了需要道歉。

“不要這樣說,姑娘,”芍藥眼中閃過驚慌,蹲在祝雨眠麵前,“奴婢很幸運,能遇到姑娘啊。”

不遠處的懷青讚許地點頭。

或許是皇帝直派還是什麼其他,祝雨眠在禮賓院的日子相當愜意。在她去的那一天,她的直係長官就來找過她,隻要完成一些普通的翻譯任務就好,剩下的時間,可以去乾自己的事。

上司覺得奇怪,但上司不敢問。

“把這個放著。”祝雨眠指揮著懷青把東西放下,看看手中的書,又抬頭看看。

“天鍋蒸餾釀酒。”祝雨眠捧著書本,繞著麵前的裝置轉了一圈,點點頭,一般無二。

(1)麵前的天鍋建立在青磚壘成的基座之上,整體結構穩固,它由木質甑桶和一口巨大的鍋組成,鍋分為上下兩層。

上層鍋采用紫銅材質,敞口向天,其形狀圓潤飽滿,線條流暢。上層鍋中裝滿冷水,用於冷卻蒸煮酒糟時產生的酒精蒸汽。鍋身設有裝酒漏鬥,漏鬥下方連接著一根導酒管,以便將冷凝後的酒液導出。

下層鍋內部填滿發酵半年之久的酒糟和新穀殼,這些填充物在蒸煮過程中會釋放出濃鬱的酒香,下層鍋密封性良好,確保蒸煮過程中酒精蒸汽不會泄漏,從而提高蒸餾效率。

青磚壘成的基座穩固而結實,能夠承受天鍋及其中酒糟的重量。同時,基座的設計也便於排水和保持清潔。

選用新鮮切碎的紅薯作為釀酒原料,經過潤糧、蒸煮後,攤涼至適宜溫度,再拌入特製的酒曲,進行發酵。發酵完成後,將酒糟填入木質或金屬製成的甑桶中,準備蒸餾。

點燃火源,加熱下層酒糟,使其產生酒精蒸汽。蒸汽上升穿過上層冷水鍋,遇冷凝結成液態酒,通過導酒管流入收集容器中。

前段時間已經發酵好,就差最後的步驟。

“雨眠,火太旺啦。”

“雨眠,火太小啦。”願安提醒著。

“雨眠!要糊啦,你煮飯啊!”

“彆念了。”

蒸餾過程中,釀酒師需時刻關注火候和冷凝效果,確保酒質的純淨與豐滿。

“天呐。”兜兜轉轉幾個時辰,終於結束。祝雨眠累癱在地上,沒有一點形象。

醇厚的酒香,絲絲縷縷,縈繞在空中令人沉醉。“要醉了,”祝雨眠麵頰坨紅,“真的好香啊,拿些給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