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說葉榕 父母養育之恩,你是時候回報……(1 / 1)

葉樊慎摸著臉上溫熱黏稠的血液,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藺鴻珧強裝鎮定,扭頭假裝什麼也沒看到,一腳深一腳淺的離開了清正殿。

眼前的這位新任君王,打心底裡對這個天下,對皇權,對朝堂,沒有一分一毫的渴望或是敬畏,他就是一個來攪局的外人,

藺鴻珧將自己胎死腹中的計劃長歎一口氣歎了出去,他斷然不可能帶著全家上下和一個沒有底線的瘋子鬥。

他這仕途,也得有命才能走下去。

葉樊慎看著昔日同僚一個個如同見了閻王的小鬼一般逃竄離去,心中哀戚。他用袖子狠狠擦了兩下臉上的鮮血,跪爬轉身:“殿下,您究竟想如何?”

他葉樊慎是亂黨之事是經過魏乘風之口確認的,朝中半數臣子也被他囚禁過,無可爭辯。

也許是因為崇安帝病重,沒空處置他,仍舊讓他坐在丞相的位置上月餘,可現在崇安帝已經走了,提心吊膽這麼多天,他的結局也該出來了。

葉樊慎心如死灰等待著最後的判決。

卻見那隻剛握著劍柄的手拍上肩膀,用力將他扶了起來。

“孤不想如何。”

新帝麵色是從未見過的溫和,他言:“你是榕兒的父親,孤不會動你。”

葉樊慎眼中希冀複燃。

“隻是……”新帝有些為難,“孤需要你幫忙做一件事情。”

“您講!臣上刀山下火海,也定會完成。”

良久,葉樊慎神思恍惚出了宮。

等候良久的葉聞淵趕忙迎了上來扶住腳步虛浮的父親,滿麵擔憂:“父親,發生了何事?您怎麼還換了一身衣服?”

葉樊慎搖頭,示意他回家再說。

一到家中,他就換下了不合身的錦服,猛喝兩杯水將心緒平靜下來。葉樊慎命人喚過來了夫人,他問她:“你平日裡對葉榕如何?”

“你問這個做什麼?”葉夫人蹙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一介庶女,我還犯不著去為難她。”

“你呢?”

葉聞淵道:“隻是近半年來往多了一些,平日裡並未交流過。”

葉樊慎繼續問:“那,心兒呢?”

葉夫人表情變得略微古怪,她懟了一下葉樊慎的胳膊,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葉樊慎苦著一張老臉,將清正殿的談話挑了幾句能說的告知他們:“宮裡那位要我對外宣稱,嫁給江定北的是冰心。”

“什麼?”葉夫人噌地站了起來,難以置信,“我不同意!天下誰人不知江定北娶的是葉府二小姐,他都是反臣賊子了,為什麼還要搭上心兒?!”

“你不同意有什麼用?”葉樊慎也是強忍怒氣,“眼下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那些名聲算什麼?”

“你以為我們現在的名聲就好到哪裡去了嗎?”

葉聞淵追根究底:“前幾日有消息傳出葉榕被帶進了宮裡,是那位對葉榕有意?”

葉樊慎頷首,他看向葉聞淵:“你似乎知道點什麼。”

葉聞淵便把之前蕭則俞和江定北互毆打架之事說了出來:“江定北曾來問過我,葉榕和他是什麼關係。”

“她倒是個狐媚子,瞧瞧她才出去幾次,就招惹了多少人。”葉夫人心存怨懟,但現在更重要的是該如何麵對新帝的決策,“心兒可是你親生的女兒,你不能為了保護大家,就把女兒推入沼澤吧?”

“所以我才問你,心兒和葉榕關係如何?這件事若是由葉榕出麵說幾句話,或許還能有機會扭轉……”

“葉榕她不會幫忙。”葉聞淵想起那日夜晚他問葉榕的話——‘你是在故意針對心兒嗎?’

不然為什麼葉榕會先後跟所有和心兒有關係的男性糾纏不清,產生瓜葛呢?

葉榕在月色下,一雙眼睛亮的驚人:‘你才發現嗎?’

她坦白的反問葉聞淵自己的身體是被葉冰心換了藥一拖再拖拖垮的,她為什麼不能反擊回去。

當時他沉默無言,是因為無論江定北還是皇長子,都不是什麼好人,葉榕既然覺得這是一種報複手段,那就去報複吧。

三人陷入沉默。

“既然這樣,那就按照那位的意思辦吧。”葉樊慎拍板定案,卻不想外麵偷聽的葉冰心大驚失色,慌張後退之時,不小心將廊下一處花盆踩翻。

叮啷響聲吸引了所有人注意,葉聞淵翻窗而出,及時抓住了她。

葉冰心大吵大鬨著:“全天下都知道是葉榕嫁給的江定北,你們這麼做是掩耳盜鈴!”

瞧著她張牙舞爪的模樣,葉樊慎頭痛不已,質問夫人:“瞧瞧這些年你把她慣成了什麼樣子,一點大局觀都沒有!”

葉夫人有苦說不出,隻得上前勸慰葉冰心:“心兒,就像你所說的,葉榕嫁給江定北是既定的事實,你的清譽在明眼人心中並未毀……”

葉聞淵也勸道:“我有一同僚名為薑秋順,新帝登基之後缺少屬於他的勢力,以他的能力定會得到重用,不如……”

“我不要!”葉冰心雙眼通紅,大顆淚珠滾落而下,“我要見蕭則俞,他憑什麼這麼對我,難道他忘記我幫了他多少次嗎?”

這一句話驚的葉樊慎站起身,推開葉聞淵,親自為葉冰心拂去臉上淚珠,輕聲詢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之前跟哥哥去書院,好幾次都是和蕭則俞在一起……”

這事兒葉聞淵是知道的,他也撞見過兩次,當時還以為蕭則俞想攀高枝。麵對父親眼神中的詢問之意,葉聞淵點了點頭。

葉樊慎踱步徘徊,良久他停下來:“明日為父帶你進宮。”

葉冰心喜出望外,當即應下:“爹你放心,我一定不給家裡惹事!”

葉冰心應的快,葉聞淵卻滿腹愁緒。他試圖阻止父親,但眼下所有人的腦子已經亂了,失態猶如脫韁的野馬,朝著不可知不可控的方向狂奔而去。

翌日天微亮。

葉樊慎三人就在葉夫人的送彆之下,坐上馬車直奔皇宮。

早朝並未因為崇安帝的西去暫停,朝臣兢兢業業站在朝會上,等待著左上那位開口。

昨日魏車黍的事情人儘皆知,連戶部尚書都能說殺就殺,他們這些小蝦米,萬一說錯哪句話,不也要‘自儘’下去陪先帝?

向來吵鬨的朝堂安靜如雞,無一人願意出來做那個被打的鳥。

蕭則俞無聲站著把玩手裡的一支粗糙的玉簪,這是他用自己抄書賺來的錢買的劣質玉石做成的簪子。

其實他從考上舉人之後,朝堂所發的錢財就足夠他生活了,但老家還有幾個仆人的孩子逃過一劫病重在床,所有的錢就都被他送回去治病了。

他在京中的生活全靠葉榕和好友救濟……

蕭則俞懷念著以前貧窮卻充實的生活,其他臣子卻膽顫心驚,不明白這位站著一言不發是有何用意。

直到葉樊慎一反之前窩囊的樣子,恢複成原先運籌帷幄,胸有成竹的狀態,拱手上前:“殿下,先帝初去,臣等不敢拿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叨擾您,您且安心修養幾日。”

“您臉色都不好了。”

藺鴻珧麵色古怪,四下掃視葉樊慎。相處四十多年,他從未見過這位死對頭對誰這麼卑躬屈膝、拍馬屁過……

彆人看不出來,藺鴻珧確實清楚的,即便在麵對崇安帝時,葉樊慎也是保持著心底的一份清高和傲氣的。

蕭則俞掃視朝堂眾臣,他們心思各異,腹懷鬼胎,卻又像個鵪鶉一樣,把頭埋在咯吱窩裡,不敢抬頭看天。

“既然無事,那就退朝吧。”蕭則俞好似身後的朝臣們不存在般,悠然抬步離開。

葉樊慎忙不迭跟到他身後,兩人逐漸遠去。

藺鴻珧等人聚到一起,不明白葉樊慎此番是何意。

“如果按照先帝冊子上所寫的內容,丞相之位被廢,葉樊慎是第一個該殺的,可他又那種模樣,屁顛顛跟在殿下後麵,瞧著像是有什麼轉機……”

“嗤——能有什麼轉機,不就是靠女兒嗎,東宮住著的那位權利大的狠呢,你們還不知道吧?”

“什麼?”

那人壓低聲音道:“太後想要見葉二一麵,殿下不僅一口回絕了不給太後一點麵子,還放言道除了他,沒人能找見她。”

反臣賊子之妻,儲君此番作為放到正常情況下是要被禦史記錄,被諫臣以死相諫的。

但誰讓現在不是一般情況呢?

後殿。

葉冰心一見到蕭則俞,就忘記了出來前葉樊慎和葉聞淵的叮囑,幾步上前,抓住他的袖子質問:“蕭則俞,你若真想娶葉榕,辦法多的是,假死換個身份換個名字……你明明有這麼多方法,為何非要辱了我的名聲,我們不是朋友嗎?”

蕭則俞揮手將袖子從她手中扯走,見葉冰心一副自己背叛了她的樣子,眉頭微皺:“離孤遠點。”

葉冰心傷心越絕:“你之前忽然接近與我,就是因為葉榕嗎?你們兩個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葉樊慎從葉冰心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太陽穴直跳,又聽她在這種時候問這些不知所謂的話,怒上心頭,覷著蕭則俞的臉色,抬手給了她一巴掌:“怎麼同殿下講話的?”

一個巴掌扇清醒了葉冰心,她底下來梗著的脖子,悲傷垂頭,聲音低不可聞:“我隻是想保全自己的名聲……我又什麼錯?”

蕭則俞冷眼看著。

我隻是想娶自己的妻子,我又有什麼錯?

葉榕坐在東宮,鍋卻從天而降。

葉樊慎帶著哭哭啼啼的葉冰心來了她這兒,話裡話外的意思是都是,江定北已經是反賊了,為了家裡人能活命,讓她忘記江定北,全心全意投入新君的懷抱,保全家族。

“葉榕,父母養育之恩,你是時候回報了。”

小桃聽的臉頰通紅,是被氣的。

老爺的意思是,讓小姐做那勾欄之態,用身體留住蕭公子。

葉榕微微一笑:“這可是你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