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花擺的攤就在不遠處,崔晚過去的時候看見她正喜笑顏開地收拾東西,想來也是不錯,“桂花嬸。”
“崔姑娘。”李桂花心情不錯,見崔晚的野蔥也賣完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回頭無事的時候我們還去山上挖野菜。”
雖說多個人野菜就會少挖點,但山裡頭說不準有什麼危險在加上小小年紀小,多個人做伴也好,崔晚點點頭:“好,桂花嬸隨時說一聲。”
“行,對了,崔姑娘有沒有要買的?”
“有,不知道桂花嬸知道哪家米麵便宜。”
聽到崔晚口中說的米麵,崔小小眼睛亮晶晶的,以前在阿嬤家的時候雖然也吃過米麵,但每次大伯娘都要罵罵咧咧,吃起來一點都不香。
李桂花不時也會到鎮上買些東西,自然知道哪家米麵鋪子價格便宜。將崔晚帶到巷子尾的一家鋪子前,鋪子不大,但裡麵圍滿了人,看這些人的穿著打扮都是附近村子的人。
“這家賣的米麵便宜,不過眼下開春,糧食要麼還沒有下地,要麼就還沒有收成,價錢比平日肯定要貴上幾文錢。”
這是在崔晚意料之中的事,她要買的也不多,隻要不用每天睜眼野菜閉眼野菜。
鋪子裡放了幾口大壇子,上麵寫的字崔晚不認識,但上麵的數字她認識,想來是壇子裡裝的東西價錢,“掌櫃的,最便宜的米和麵怎麼賣?”
掌櫃本就是做這些窮人生意,所以對於崔晚一來就要最便宜的不意外:“今年粗麵價格還是老樣子,九文錢一斤。糙米漲了兩文,一斤十文錢。”
“能便宜點嗎?”崔晚盤算著自己僅有的銅板,真是太難了,穿越者中怕是就自己混得這麼慘。
櫃台前還有其他人買東西,掌櫃忙著稱重收錢回了一句話說:“你能買多少,買上五十斤給你少點。”
崔晚一默。
崔小小緊緊揪著崔晚的衣角,察覺到娘親的為難,小聲說:“娘,我們回去吧,野菜好吃。”
崔晚摸摸崔小小的腦袋,咬咬牙說:“兩斤粗麵,一斤糙米。”算了算了,還是野菜加米麵煮糊糊吧,至少純野生無汙染,擱著以前在大城市還是稀罕貨。
掌櫃給前麵幾個人秤完就到了崔晚,掌櫃隨意掃了一眼說:“帶裝的沒有?沒帶加兩文錢給兩個袋子。”
崔晚沉默,崔晚心疼。
“行。”
“三十一文。”
掌櫃動作麻利,崔晚仔細數了銅板放到櫃台上:“掌櫃的你數數。”
“夠數。”掌櫃做生意那麼多年,早就練出一雙火眼金睛,將銅板一把攏進盒子裡,“下次再來。”
三斤米麵沉甸甸的,崔晚摸摸裝米麵的袋子,這兩文錢不虧,質量好可以留著下次用。
李桂花看了一眼崔晚籃子裡的麻布袋,問道:“這就回?”
“嗯。”崔晚點點頭,早點回去挖點野菜,這錢可真不經用。
相比來時帶著東西,回去的時候步子就快了很多。在村口分開後,崔晚一手牽著崔小小一手拎著籃子:“昨兒掐的枸杞葉還剩點,回去下點粗麵煮糊糊怎麼樣?”
“好。”崔小小乖巧點頭。
回來路上李桂花提了句河邊的榆錢樹冒芽了,問崔晚要不要去摘點榆錢。
榆錢崔晚知道,剛剛冒芽的前幾天這嫩葉是可以吃的,無論是烙餅還是燒湯,味道都是極鮮。而且榆錢就吃這幾天,價格一定不便宜。想到這,崔晚全身上下都控製不住激動。
老宅什麼都沒有,平日也沒有人過來,但崔晚還是將剩下的十八文錢挖了個坑藏起來,至於買的米麵就藏在枯葉堆裡。
加了粗麵的野菜糊糊吃下肚更踏實,吃飽一身熱乎乎的,崔晚就帶著崔小小往河邊趕去。到的時候李桂花已經站在樹下,一手用鉤子勾樹枝,另一隻手摘榆錢葉。
“桂花嬸。”崔晚打了個招呼也開始動手摘葉子。
李桂花做慣了農活手腳麻利,她抓著樹枝往下一擼,榆錢就落了下來,“出門的時候遇到元心,我問她來不來摘榆錢,結果她老大回來了,就忙著去隔壁村買豆腐。”
李桂花口中的元心就是林嬸馬元心,崔晚附和了幾句就仗著年輕手腳靈活,踩著樹枝往上爬。低處的榆錢著實沒什麼可摘的,都被附近的村民摘得差不多,“桂花嬸。”崔晚壓彎一根榆樹枝。
上頭掛滿了榆錢葉,李桂花見狀喜得不得了,但嘴上還是說道:“哎呀,你自個摘,我帶了鉤。”
“桂花嬸還跟我客氣,快些摘,那邊過來人了。”
聞言李桂花也不在客氣,喜滋滋地往籃子裡放榆錢。
榆錢葉攏共隻有一顆豌豆大又薄如紙翼,摘起來麻煩,村裡很少有人摘去賣,隻平日少少摘點自個吃。河邊生長著大大小小五棵榆錢樹,一趟下來崔晚摘了一籃子榆錢,可惜榆錢葉嬌氣隻能鬆鬆裝在裡麵,若是壓壞了就賣不出好價錢。
李桂花摘的要比崔晚少點,她掂掂籃子:“我看這有兩斤多,你說我們要不要這會再跑一趟鎮上?”
這會時候還不是很晚,河對麵田地裡有不少人正在鋤草翻地。
想到賣了就有錢,崔晚一點都不覺得累:“行,再跑一趟。”
沿著河邊也能到村口,崔晚注意到河邊還有幾棵槐樹,槐樹葉子已經冒出來,想必不用一月槐花就該開了,到時候來摘點槐花去賣。
這一次崔晚和李桂花沒有去青石街,而是拎著籃子往青鳥街去。
“榆錢”
“新鮮摘的榆錢。”
青鳥街上開了幾家飯館和酒樓,崔晚和李桂花琢磨琢磨就在門口吆喝,看裡麵的管事要不要買。
果不其然,其中一家飯館的管事走出來:“榆錢怎麼賣?”
飯館在李桂花方向,崔晚自然懂其中人情世故,朝李桂花點點頭就繼續往前麵走,“榆錢,新鮮摘的榆錢。”
“來看一看,瞧一瞧。”
“賣榆錢的過來。”
順著聲音過去,崔晚認出正是上午買自己野蔥的大叔,看樣子還真是酒樓的管事:“大叔,買榆錢。你看這榆錢,多新鮮。”
“烙餅,撒上麵粉蒸,好看又好吃。”
中年人抓起榆錢看了看,的確新鮮,剛好中午掌櫃說酒樓的菜式少了,讓他們底下的人想想辦法,“還行,怎麼賣?”
剛才李桂花和飯館的人交談時,崔晚隱隱聽了一耳朵,帶著半試探的語氣說:“八文錢一斤。”
“八文錢。”中年人思索了片刻,難得沒有討價還價“行,都要了。”
崔晚沒有秤,用的是酒樓的,榆錢一共四斤零七兩,崔晚想到這管事如此爽快,也為了留個好便給他抹了零,三十七文收三十五文錢。
銅板拿到手裡崔晚還有點不真切感,這榆錢可比她昨日辛辛苦苦挖野蔥來錢快,可惜榆錢總共就那麼多,隻能看明後幾天早點出門還能不能摘點。
這次崔晚什麼都沒有買,和李桂花一路踩著輕快的步子往回走。
回到老宅的時候天色漸晚,崔晚小心地將崔小小從背上放到枯草上,又用棉被蓋好才轉身去生火照明。沒人幫著照看孩子,隻能自己去哪帶到哪。
用打火石點火一回生兩回熟,屋子裡很快照出一團明黃的亮度。忙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餓得不行,崔晚看了一眼睡著的崔小小,拎起木桶快步出去打水。
崔小小是野菜糊糊咕嚕咕嚕沸騰的時候醒的,聽到娘親二字,崔晚逗趣道:“小饞蟲醒了?”
“娘。”帶著初醒的奶乎乎,崔小小跑到崔晚身邊蹲下,“小小才不是饞蟲。”
“對,我們家小小不是饞蟲。”
“哼。”崔小小小嘴一撅,不過糊糊實在香,沒堅持一會又問,“娘親,什麼時候才可以吃?”
“快了。”晚上崔晚煮的是糙米,糙米比那些稻米難煮熟,不過吃起來一樣頂飽,崔晚以前減肥的時候吃過。
天幕下,夜色越發黑沉,屋裡沒有蠟燭,隻有火堆照明取暖。崔晚添著柴,心想明天還得去找點柴火回來,最好再去麻煩徐老爹編個背簍,這以後都用得上。
今天往鎮上跑了兩趟,小小吃過飯沒一會就又睡著了。崔晚輕輕拍著她的背,疲憊倦意湧上,但還是努力保持清醒思索這手上的錢又計劃著明天要做什麼,漸漸地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