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急切的模樣,眾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眼神,他們從沒見過哪家姑娘毫不避諱的說自己要去煙花之地。
梁憶之此刻恨不得立馬瞬移至春柳巷,哪裡還顧得上其他,直到所有人都盯著她看,才發覺自己的話在古人聽來是有些驚世駭俗。
還好元鶴安率先反應過來,輕咳一聲,替她解了圍。
“本王也想去看看,你,前麵帶路吧。”
突然被點名的小捕快沒見過王爺。
乍一聽對方自稱本王,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尚書大人,見尚書大人沒有反駁,立馬識趣的應是。
在小捕快的帶領下,一行人很快來到春柳巷。
白日看時,隻覺這春柳巷蕭瑟寂靜,又地處這偏僻之處,一點也沒有傳聞裡“皇城銷金窟”的樣子。
幾人沿著小巷一直深入,很快一扇朱紅色的大門印入眼簾,一旁的匾額上龍飛鳳舞的刻著“春柳巷”三個大字。
此時黃捕頭嘴裡正叼著一根雜草,靠在匾額旁觀察地上爬行的螞蟻,一看就是等候多時了。
他不經意的一個抬眼,便見尚書大人帶著一男一女往這邊來了,呸的一聲吐掉嘴裡的雜草,弓著腰殷勤的為三人推開大門。
大門隨著黃捕頭的動作被打開,裡麵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入目便是幾丈高的山石景觀,景觀前是一個麵積不小的舞台,想必是供舞姬表演的,身後更是有著五層高樓。
看著樓上密密麻麻的房門,走在最前麵的元鶴安嘴角抽搐了兩下。
不好意思的撇了撇頭,正巧看到身側的梁憶之一臉漠然的看著這一切,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元鶴安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五味雜陳的感覺。
再看梁憶之這邊,她此時一心隻想去地窖,哪裡有興趣觀賞這筒子樓。
於是一進門便對黃捕頭說道:“你們說的地窖在哪裡,能不能先帶我去看看。”
黃捕頭聞言皺起了眉頭,心想,這是哪裡來的大小姐,尚書大人還沒發話,她就在這指揮上了。
於是語氣不善的開口,“哪裡來的婦道人家,尚書大人還沒發話,豈容你在這裡指手畫腳?”
“來人......”說著就想招呼屬下將梁憶之趕出去。
“放肆!”不等元鶴安開口,汪大人已經橫眉冷對,打斷了黃捕頭的話,“梁姑娘可是王爺的貴客,誰容許你如此和梁姑娘說話?”
他還沒忘了梁姑娘說要幫他家玉蓉治耳朵的事,怎麼說也不能怠慢了梁姑娘,更何況她真的是王爺的貴客。
汪大人批評完黃捕頭又轉頭看向梁憶之,“梁姑娘彆在意,我們大崇沒有女子乾政的例子,所以黃捕頭剛剛才會如此無禮。”
說到此處,他的話鋒又一轉,繼續說道:“不過姑娘家確實沒必要操心這些,這種事交給我們這些五大三粗的爺們就是了。”
梁憶之聞言不知該回些什麼,隻能朝汪大人做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在一旁聽完汪大人的話黃捕頭驚得一身汗,沒想到對方竟然是王爺的貴客,反應過來立馬點頭哈腰的向梁憶之道歉。
“姑娘,實在對不住,我,我不知道您是貴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彆和我這個大老粗一般見識哈。”
即便黃捕頭一臉歉意的道著歉,可依舊沒有要帶她去地窖的意思,顯然她在這些人眼裡隻是沾了王爺的光,她本身是沒有什麼份量的。
認清了這一點,梁憶之無笑了笑,行吧,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於是將手伸向元鶴安的衣袖拽了兩下。
“你快和他說,讓他帶我們去地窖唄。”她小聲催促著。
元鶴安沒有遲疑,立馬依言照做,像是在告訴眾人,他都聽這個女人的,你們不要忽視她。
果然,元鶴安這麼一開口,黃捕頭立馬屁顛屁顛的安排人帶他們去那處地窖,再沒有先前訓斥她時的傲慢態度。
地窖離前廳不遠,就位於後廚的院子裡,他們剛一進來就覺得裡麵寒氣逼人,這裡顯然是用於儲藏食物的。
梁憶之看著滿滿一地窖的白菜和臘肉陷入了沉思。
機器人,它不需要吃東西啊。
最重要的是,自己研發它時給它裝的可是太陽能板。
它絕不可能選擇躲在一個不見天日卻堆滿食物的地窖裡,這對它來說完全是自取滅亡啊。
可它的銘牌又確確實實出現在此處,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裡平時是由誰負責看管?”
元鶴安隨意在地窖裡查看著,頭也不回問向小捕快。
“回王爺,是春柳巷的李大廚,我們已經盤問過了,據他所說這地窖大家都不常進來,隻會在一年中固定的月份更換一次裡麵的食材。”
小捕快一邊回答一邊努力的回憶,生怕自己遺漏了什麼重要線索,被王爺責罰。
“我們問過了,這地窖今年已經換過兩輪了,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哦對了,據李大廚說隻有半年前這裡的名伶雲香姑娘來找他索要過地窖的鑰匙,之後就再沒有人再來過來。”
“雲香姑娘?”梁憶之疑惑的看向元鶴安,想讓他給自己介紹一下這個名伶。
哪知元鶴安接收到她的眼神後,情緒異常激動,“你看我做甚,我可不認識什麼雲香姑娘。”
意識到他誤會自己的意思了,梁憶之哭笑不得,趕忙解釋自己的意思。
“這位小哥剛剛不是說那個雲香姑娘是大崇名伶嗎,既然是個名人你應該聽說過才對啊?”
“可我真的沒聽說過什麼雲香姑娘啊。”
元鶴安堅稱自己沒聽說過這位雲香姑娘,更不知道她的事,就差當著梁憶之的麵發誓了。
看著一臉認真的元鶴安,梁憶之這次徹底笑出了聲,“好好好,我信你還不行嘛。”
然後兩手一攤,問向兩人,“那現在怎麼辦,我們是先去打聽打聽這個雲香姑娘,還是直接找她來審問一番?”
小捕快很是機靈,見狀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立刻接話。
“王爺從不來煙花之地,沒聽說過雲香姑娘也實屬正常,不過小的負責這一片的治安,對雲香姑娘略知一二,不如讓小的來介紹。”
聞言,元鶴安的神情這才有所緩和,可還是彆彆扭扭的開口,“那你就說說吧。”
小捕快作勢清了清嗓子,開口介紹起來。
“這雲香姑娘成名時年芳十六,她呀能歌善舞,特彆是跳的一曲金蓮舞那是迷倒了一大片大老爺們,一舉成了這春柳巷的頭牌,她簡直可以說是秋媽媽的搖錢樹。”
梁憶之聞言托著下顎問道:“那照這麼看來,一個被當做搖錢樹的頭牌要來儲存食物的地窖鑰匙確實有幾分可疑,你們有審問過這個雲香嗎?”
她能想到的這些官差怎麼會想不到,小捕快一臉遺憾的回答,“我們想審問也審問不了啊,雲香姑娘她兩個月前就已經死了。”
“什麼?”這個消息猶如一道驚雷,劈的梁憶之愁眉鎖眼,就差仰天長嘯了。
她不願相信雲香這個唯一的線索居然已經死了,“她是怎麼死的?”
“兩個月前春柳巷起了一場大火,連燒了幾個房間,雲香正好在其中一間,就這樣被燒死了。”
梁憶之還是不死心,但又唯恐小捕快覺得自己不相信他,於是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見到屍體了?”
“見到了。”小捕快信誓旦旦的說。
“起火時我正好和師父在附近巡視,我們一起趕來幫著撲滅的火,屍體還是我和師父一起抬出來的,並讓秋媽媽當場辨認了屍體,確定是雲香,錯不了。”
聽到秋媽媽辨認過屍體了,梁憶之不得不接受雲香已經死了的事實。
畢竟以秋媽媽的性子,要是屍體不是雲香,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那可是她的搖錢樹啊。
見梁憶之的情緒突然變得沮喪,不似先前那般積極,元鶴安忍不住上前。
“你怎麼了?”
他突然的問候驚醒了梁憶之。
現在可不是失落的時候,隻是斷了一個線索而已,她還有探測蜘蛛啊,當務之急是不能讓彆人發現她的異樣。
快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梁憶之衝元鶴安微微一笑,“沒什麼,隻是想案子太投入,線索突然斷了我也跟著惋惜。”
“誰說不是呢。”小捕快神之助攻的來了一句,“我們今早發現時也像姑娘這般,唉。”
這下徹底掩蓋了梁憶之的異樣。
既然地窖再沒有什麼收獲,三人很快便離開了。
回到大堂時,汪大人已經挨個將那些與秋媽媽關係密切的人審了個遍。
見王爺他們回來,汪大人默默的朝二人搖了搖頭,看來也是一無所獲。
沒想到秋媽媽這個背後的保護傘藏的這麼深,連刑部尚書都沒有查出什麼有用信息。
於是汪大人隻能下令將春柳巷暫時查封,眾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春柳巷,誰也沒注意到巷口的柳樹後隱匿著一道楊柳細腰的身影。
她正往巷子裡的春柳巷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