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二小姐,莫非她是汪玉芙的妹妹?
一想到這裡,梁憶之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兩下,還真是“緣分”呐。
今日剛和姐姐在秦府鬨了些不愉快,轉眼離開秦府便偶遇妹妹,並從壞人手裡救下了她。
看著還在自己懷裡瑟瑟發抖的汪玉蓉,梁憶之隻得輕輕拍拍她的背,示意她抬頭看著自己。
汪玉蓉一臉茫然的看向梁憶之,心想,這個姐姐是要和自己說什麼嗎?
果然,梁憶之做著口型慢慢問道:“汪玉芙是你姐姐嗎?”
畢竟是自己親姐姐的名字,汪玉芙三個口型一出來,汪玉蓉就看懂了。
見這位姐姐提起大姐的名字,汪玉蓉想都沒想便拚命點頭,手上比劃著讓人看不懂的手勢。
是的,汪玉芙是我的姐姐,你認識她嗎,你可以告訴我姐姐,讓她接我回家嗎?
看著眼前比比劃劃的少女,梁憶之的眉漸漸擰在一起。
說實話,她已經很努力在辨認汪玉蓉的手勢了,可惜她根本不會手語,實在是看不懂她想表達什麼,於是無奈的回頭望向元鶴安。
“元鶴安,你能看懂她的意思嗎?”
元鶴安也是第一次接觸聾啞人,同樣看不懂汪玉蓉的意思。
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吃瓜群眾,他大手一揮,“不如你先帶汪二小姐去雅間休息,汪家人等會兒就到,到時讓他們把人帶回去。”
聞言,梁憶之點點頭,牽起汪玉蓉的手上了樓,隻留下元鶴安主仆收拾殘局。
元鶴安先是撇了眼地上還算老實的秋媽媽,說道:“十五,將這三人押送至府衙,告訴縣令嚴審此人,勢必要挖出她上麵的人。”
秋媽媽一聽要嚴審,再無心思想脫身的對策,跪行至王爺身前苦苦哀求道:“王爺饒命啊。”
“我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做出此等錯事,現在知錯了,還請王爺饒......唔......”
十五不愧是暗衛出身,在秋媽媽爬向王爺時就動作飛快的扯住秋媽媽的後衣領,將人拽的離王爺遠了些。
不等秋媽媽的話說完,順手從一旁賣豬肉的攤子上拿起一塊抹布塞進秋媽媽嘴裡。
世界總算安靜了。
十五又不知從哪兒變出一節繩子,將三人捆好,向王爺行了禮便頭也不回的拽著三人往衙門的方向去了。
見沒熱鬨可看,人群也沒趣的各自散開。
等元鶴安上樓推開雅間的門時,一眼便看到飯桌前的二人。
此時汪玉蓉正拿著不知從哪裡來的紙筆趴在桌上寫著什麼,梁憶之則是一臉溫柔的撫摸著汪玉蓉的發髻,時不時的看向汪玉蓉手下的紙。
沒想到她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麵,元鶴安看的入神,一時沒了聲響。
其實梁憶之老早就聽到了推門聲,當時她正忙著看汪玉蓉的字,便沒抬頭,可是自那兒之後一直沒有動靜。
心下疑惑,等她抬眼望去時,隻見元鶴安正倚在門板上看著她們。
“站在門口做什麼,快進來啊。”
梁憶之說完朝他招了招手。
“你快來看,玉蓉她是會寫字的。”
元鶴安走近才發現紙上除了寫著汪玉蓉三個字,還有兩人的聊天內容。
挑了挑眉,心中暗道,沒想到短短一刻鐘,兩人已然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隻是紙上那句:我是偷跑出來的,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元鶴安手指在這句話上輕點了兩下。
“怎麼回事?”
一雙眼睛不解的看向梁憶之。
“哦,我正要問呢。”
梁憶之向他解釋完重新將目光移回玉蓉臉上,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為什麼偷跑出來?”
玉蓉看懂了她的口型,攥了攥手上的筆,情緒明顯低落了幾分。
思索了片刻還是在紙上寫到。
我是想去找大姐,她和父親赴宴去了。
原來如此,所以她才偷跑出來,可這也太魯莽了,她今日要是沒遇到他們可怎麼辦。
剛想教育一下眼前的小姑娘,免得她下次再如此,就見玉蓉在紙上繼續寫到。
是玉蓉沒用,聽不見聲音也說不了話,隻會給家裡添麻煩。
這番話直接將梁憶之想要教育她的心思打斷了。
汪玉蓉現在的心理狀態應該不是很好,甚至有些厭棄自己的想法,自己此時再教育隻會火上澆油。
梁憶之想了想,果斷地奪過汪玉蓉手中的筆,將紙筆放到一旁。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先吃點東西吧。”
說著便將一盤糕點推至汪玉蓉麵前,示意她吃。
玉蓉也確實餓了,今日一醒來便發現大姐不在家,早膳都沒用就偷跑出來,現在晌午都已過半,她早就餓的饑腸轆轆。
乖巧的瞅了一眼梁憶之,見她正麵露微笑的看著自己,玉蓉伸手拿起眼前的糕點小口小口的咬起來。
看著小貓吃食一般的玉蓉,梁憶之隻覺自己母愛泛濫,這心都要化了。
一邊撫摸著玉蓉的發髻,一邊慈愛的盯著她瞧。
“咳咳。”
一聲短暫的咳嗽聲突兀的傳來。
梁憶之不滿的回頭看向始作俑者,“你怎麼回事,最近動不動就咳嗽?”
心想,他這兩日已經打斷自己思緒好幾次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
見梁憶之不滿的看向自己,擔心自己的小心思被察覺,元鶴安端起麵前的茶杯假意潤了潤喉。
隨口胡謅道:“可能最近天氣乾燥,喉嚨經常發癢吧。”
聞言,梁憶之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柳枝抽芽,已然是入春的季節。
她心裡疑惑的想,春季空氣也會乾燥嗎?
不等她提出質疑,門外傳來一聲急促的敲門聲。
緊接著店裡夥計的聲音響起,“客官,有客人找您。”
門外的汪玉芙不等裡麵的人應話便焦急開口,“王爺,小女汪家玉芙,聽說我家二妹妹在此,特來尋找。”
“進來吧。”
汪玉芙應聲推開房門,一眼先看到正吃著糕點的汪玉蓉,自此眼中再容不下其他。
隻見她俏麗的小臉此刻陰沉的可怕,衝到玉蓉麵前就是一巴掌。
“誰讓你偷偷跑出來的,你不知道你自己什麼情況嗎,你就敢獨自一人偷跑出來?”
這一巴掌力道之大,可謂是用儘了她的全力。
玉蓉手中的糕點被瞬間打飛,咕嚕咕嚕滾了兩下,掉在角落,她的小臉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
眼看著汪玉芙還想接著打第二下,梁憶之上前一把抓住汪玉芙的手。
“你做什麼,有事說事,彆動手行嗎?”
哪知汪玉芙絲毫不領情,一甩胳膊,想要掙脫手上的鉗製。
可惜她的力氣剛剛已經被用掉大半,此時根本沒多少力氣掙脫。
試了兩下,見還是沒能掙脫,索性不再掙紮,可依舊氣勢洶洶的質問道:“這是我的家事,梁姑娘好像沒資格管吧?”
這下場麵一度僵持在這裡,兩人一時誰也不讓。
最後還是元鶴安實在看不下去了,拉過梁憶之的手,衝著汪玉芙說道:“汪大小姐,這即便是你的家事,可當著本王的麵打人也未免太過失禮了。”
一旁一直沉默的玉蓉見大姐被王爺指責,生怕王爺降罪於大姐,起身擋在汪玉芙身前,搖著頭表示不要怪罪大姐。
看著玉蓉即便被打還要保護汪玉芙,梁憶之在心裡對汪玉芙的不喜又添了幾分。
汪玉芙見小小的玉蓉將自己護在身後,明明她還沒自己肩膀高,一時憤怒的情緒統統化為感動和後怕。
天知道她與父親在宴會上聽到家丁來報二小姐丟了時她有多害怕。
早年母親在生玉蓉時早產,還未等玉蓉出來就已經撒手人寰,幸得宮中老太醫出手才保下玉蓉。
隻可惜玉蓉在娘胎裡太久,一出生就聽不到聲音,成了一個天殘。
老太醫說玉蓉因為天生耳聾,從未聽到過聲音,以後大概率是無法說話了。
玉蓉徹底成了一個聾啞人,,這一生恐怕都要由人照顧。
這些年她擔起母親的責任,悉心教導玉蓉,希望她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至少可以有自由表達自己的能力。
可事實果真如老太醫所言,玉蓉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身邊更是無法離人。
今日玉蓉偷跑出來有幸沒事,可下次呢,她還會這般幸運嗎?
汪玉芙不敢想。
看著一直擋在自己身前的玉蓉,汪玉芙抹掉臉頰上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掰過玉蓉的身子,後怕的將她擁入懷中。
兩姐妹相擁而泣,雅間一時隻有兩人的抽泣聲。
見狀,梁憶之反手抓起元鶴安的手腕,將人帶出雅間,把這裡留給兩姐妹。
二樓過道的一角,兩人相對而立,皆是沉默。
看著陷入沉思的梁憶之,元鶴安隱約猜到她的想法,於是開口印證。
“你是想幫汪二小姐嗎?”
聞言,梁憶之抬起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隨後堅定的點點頭。
元鶴安衝她微微一笑,隻說了句,“如果需要幫忙就儘管和我說。”便不再多言。
初聞這話不覺得有什麼,細想後,梁憶之有些詫異的看向元鶴安,“你怎麼不自稱本王了?”
元鶴安靠在欄杆上想了想,說道:“嗯,大概是覺得這樣顯得親近些。”
說完也不給她時間去理解這句話,抬手順了順她翹起的一縷頭發。
這個動作與梁憶之先前摸玉蓉發髻的動作像也不像。
作為一個心理成熟的人,這其中的不同她又怎會不明白。
她不可置信的望向元鶴安,他怎麼......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還沒正式開始釣他呢,這人怎麼自己就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