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情蠱(1 / 1)

她就這麼水靈靈的說出來,柳凝桑一時不知該咋接。

“你指的是哪位?”

躲在門口的人探出頭來,“是我。”

……

“你哪位?”

Duai~

弦音複位。

花奴滾回去,柳凝桑瞬間挺直脊背端坐在她身邊。

“你都知道啦?”

……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隱瞞,隻是怕你又……”柳凝桑不敢往下說。

白翩翩反倒無所謂,“無妨,已經不重要了。”

“你可還痛苦?”

“大抵是痛到麻木,反而沒什麼感覺了。”她微微歎息著,“我也以為,再見到他自己會承受不住,與他糾纏還不如自己去死。”

柳凝桑又緊張起來,“你千萬不要因為他尋短見。”

“很蠢是嗎?”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理解你,但這麼做不值得啊。”

她笑了笑,“也是,現在想來倒也還好。”

“那你今後有何打算?”

“反正也死不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柳凝桑可不敢告訴她再死一次就徹底玩完了。

白翩翩撫上她的臉,“我很抱歉,因為我的死將你扯進來。”

若非她喝下那杯毒酒,她也不會成為她。

“攝政王待你好嗎?”

柳凝桑點點頭,“挺好的。”

“你愛他嗎?”

“嗯……你說愛吧,倒也並非那般刻骨銘心。但我很喜歡他,願意和他在一起。”

“你可知同他在一起是何下場?”白翩翩仍是擔憂不已,“你可能……會死。”

不說都差點忘了,還有個跳城樓的KPI等著她。

自從來到邊城過得沒什麼煩惱,這事早就忘光光了。

“你方才說,我要死了?”

柳凝桑躲在被窩裡,係統悄咪咪說著:【邊塞這幾日局勢又不對了,攝政王被妖女蠱惑。】

“哪來的妖女?”

係統:【你就是辣個妖女!】

“啊?我嗎?”

後背突然發涼,葉裴修一把掀開被窩,劍指天靈蓋。

“臭蟲,想死?”

係統一哆嗦,【不敢不敢……】

柳凝桑挪開尖尖,“聊八卦而已嘛,這麼嚴肅乾嘛。”

“外頭的瘋言瘋語還得藏在被窩裡說?”

“這不是,低調嘛。”

葉裴修卸下兵刃聽她狡辯。

“人家說我是妖女,那證明我勾引到你啦。”

他眉眼微揚,“如何勾引?”

“夫君。”柳凝桑一聲夫君就把他扯到床上,“這不就上鉤了!”

葉裴修輕笑,“夫人,你這腦子最好隻念著為夫,切莫想那沒用的事。”

柳凝桑壓在他身上,“那你呢?你的腦子又在想什麼?”

他迎上雙唇,“你隻管猜。”

“淨想著那事!”

葉裴修樂此不疲,“我隻同夫人做那事,自然是隻想著你。”

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能猜到這死腹黑又在挖什麼坑。

一大早,柳凝桑帶著一堆毒藥跑去找白翩翩。

白翩翩不明所以,“這是作何?”

柳凝桑捂著腦袋,不知該如何解釋係統的存在,磕磕絆絆的說著:“就是吧,大婚那日,你不是把自己毒死了嘛。然後,我就進入這具身體,從那之後,葉裴修就像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

“你是說……情蠱?”

“嗯嗯,差不多!”

“沒想到真的種出了情蠱。”

她煉製情蠱,隻想讓沈意知曉她的真心,此舉反倒招來他的厭棄。

白翩翩甚是懊悔,“怪我。”

“這倒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問一下這蠱能解嗎?”

“不好說,我可以試試,給我點時間調配解藥。”

“太好啦,靠你了。”

昨夜狠狠做了一晚故意把係統關進小黑屋,雖然還沒找到解綁係統的方法,但在某種程度上可以人為控製,至少葉裴修可以不再聽到她與係統的對話。

解鈴還須係鈴人。

白翩翩一宿沒睡,翻遍蠱書配藥。

小屋裡劈啪作響,安靜得隻有搗藥聲。

柳凝桑幫著磨藥粉,門外突然闖入一陣死動靜,花奴摔進門,草藥滾得滿地都是。

白翩翩眼皮都沒抬一下,柳凝桑滿眼嫌棄。

“少來搗亂。”

“我是來幫忙的。”花奴拾起草藥,一瘸一拐的湊近,“我剛摘的藥材,興許用得上。”

白翩翩隻瞥一眼,“用不上。”

“哦……那我再去尋彆的藥。”

“不勞煩了。”

“不必同我客氣,我可以的。”

白翩翩抬眼,“不需要。”

花奴抿了抿唇,擠出一抹牽強的笑,“那我哪也不去,有事隨時吩咐我。”

說著一屁股坐下來,沒人搭理他,自己揉著受傷的腿,方才從山上摔下來,腿要疼死了。

“嘶~嘶~嘶~”

柳凝桑嫌他聒噪,“你彆嘶了。”

“我沒嘶。”

花奴無辜的抬眸,一直忍著疼沒敢吭聲,眼眶都憋紅了。

“那誰在嘶?”

“嘶~~~”

花奴明明沒做聲,聲音仍是從他身上傳出。

屋裡一陣沉默,一條竹葉青吐著蛇信子從他袖子裡鑽出來。

“啊啊啊啊!”

霎時間尖叫連連,柳凝桑握緊藥杵子,恨不得整個人都給他錘出去!

“有蛇啊!!!”

“呃啊啊啊!救命!救命啊!!!”花奴嚇得彈起來,順帶踹翻腳邊的竹筐,筐裡又爬出一堆蠍子蜈蚣!

“要命啊!”柳凝桑跳到床上捂著眼睛不敢看,“花奴!你有病啊!!抓這些蟲子乾嘛!!!”

四周乒鈴乓啷,瓶瓶罐罐撞翻在地。

白翩翩淡定的抓起一把粉末,往地上一撒,香得跟撒孜然似的。

不一會兒,地上的毒蠍都被香迷糊了,唯有竹葉青仍掛在花奴身上。

白翩翩直接打開雄黃酒往他身上潑去,毒蛇立馬暈頭轉向,這蛇也是條犟種,昏過去之前更不甘心的往他虎口咬了一口!

花奴頓時站都站不穩,揪著心倒在地上。

他想過這一世的萬般死法,沒想到竟如此猝不及防。

這種死法,好生沒麵子。

他自嘲,“這回,我真是要死你麵前了。”

一口毒血咳出,嘴裡苦澀不已,卻也不及心中苦痛。

可她就這麼冷眼旁觀,對他的死活視而不見。

“白翩翩,這就是你想要的嗎?滿意了嗎?”

她若滿意,倒也不虧,可他不甘心,他們之間為何會是這般結局。

他不滿意!!!

反正也要死了,索性將所有的頑劣暴露在她麵前,“我死了,你就不會再想死了對嗎?你也不想在底下見到我吧?很好,既然如此,那你便好生活著。到了底下,我絕不會喝孟婆湯,我還是會來找你的,我不要你離開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要死還這麼多話。”白翩翩歪頭俯視,困惑道:“我死前也同你說了很多嗎?”

沒有,她跳下城樓前隻留下一句死生不複相見,死得那般決絕。

花奴心灰意冷的合眼,不敢再看她的眼神,此生她對他毫無眷戀。

“活該。”

藥爐裡熬著藥,柳凝桑將床上的粽子戳醒。

“起來喝藥。”

花奴的半截手裹像粽子一樣,僵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緩緩掀開眼簾,映入一張熟悉的麵孔,一眼便知她不是他想見的人。

“我還活著?”

柳凝桑歎了聲,“你還不如死了算。”

花奴正欲起身,渾身卻動彈不得。

他慌了,“我怎麼了?”

“截肢。”柳凝桑臉色有些複雜,“那竹葉青毒得很,你這手不能要了,情急之下隻能斷去一截。不過你也彆太難過,還給你留了半截呢,下半輩子還能將就著用。不過娶媳婦怕是難了,除非哪個眼瞎的看得上你。”

她嘴裡的話比蛇蠍還毒,花奴不願相信,卻又感覺不到四肢。

“彆掙紮了,你如今就是個廢人。”

“你瞎說!”

花奴徹底慌了,用力掙紮在床上扭成蛐。

白翩翩踏入屋裡,正好撞見這一幕,他立馬羞恥的鑽進被窩,不願讓她看到這副模樣。

“你彆逗他了。”

白翩翩取出一顆藥丸,“先把藥吃了。”

花奴偷摸探出頭,輕啟雙唇等著投喂,就算是毒藥死也瞑目。

柳凝桑一搭眼就知道這小子在妄想什麼,追妻火葬場裝柔扮弱的男主,想得美。

“你自己沒手嗎?”

花奴的目光隻跟在白翩翩身上,“沒有。”

“那這是什麼?棒棒錘?”柳凝桑直接把藥塞他嘴裡,連口水都沒喂,抓起捆得像棒槌一樣的手無情嘲笑。“一條蛇就嚇成這樣,你怎還有膽抓?”

花奴恢複點知覺,咬牙切齒:“你敢騙我!”

她在他耳邊鄙夷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就算沒截肢又如何,翩翩怎會看上一個肺癆?一無是處還不如重新投胎算了,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王妃,藥製好了。”

柳凝桑回過身,“你不必沾手,我來喂他,千萬彆慣著他。”

“不是他,是你的藥。”

“啊?我的?”

白翩翩製出藥粉,仍有些猶豫,“要不……還是算了。”

“藥都製出來的,不吃豈非浪費你的心血。”柳凝桑瞥了眼床上的某人,“我可不像某些人,狼心狗肺。”

花奴自個挪著發麻的手接個水喝,差點被嗆死。

白翩翩慎重道:“雖是情蠱,但王爺同你與之間有情,落在有情之人身上並不礙事。”

柳凝桑默默反駁,這可礙著大事了……

白翩翩擔心她吃了藥反倒傷身,“更何況,如今你們二人心意相通不是更好嗎?”

“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柳凝桑笑言:“萬一哪天我對他沒興趣了,豈不是也讓他知曉了去,那我虧死啊。”

……

“可是藥還沒試過,我怕你適得其反。”

“放心,我自有辦法,謝啦。”

柳凝桑拿了藥急著離開,屋裡頓時又陷入一陣沉默。

“嘶~”

花奴咽了咽乾澀的喉嚨,“我沒嘶。”

聲音又是從他身上傳出,低頭一看,那條竹葉青暈頭轉向的從被窩裡鑽出來。

“嘶~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