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沈的(1 / 1)

“王爺說……他家王妃貪玩,絕不能讓她自己買去玩。”

?!?

柳凝桑羞紅了臉,“造謠!誰要買這個!?”

“嘖,這話說的。”花奴輕挑眉眼,“那王妃為何會來永春堂?”

“我是來找你的。”

花奴趕緊捂住身子後退兩步,“王妃可莫要為難人家。”

“王爺還說,若是王妃跟外頭的野男人玩在一起,那可就……”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臉上做出痛苦的表情。

柳凝桑扶額,“你放心,我對你沒興趣。”

花奴又好奇的湊過頭來,“那是對誰有興趣?”

柳凝桑隻道:“我想請你幫我……入宮做樂師。”

花奴認真的看了她一眼,“有趣。”

他推開後門,“隨我來。”

柳凝桑跟著他進去,裡邊的陳設與外頭大相徑庭。

花奴領她入樂房,各式樂器樣樣齊全。

“王妃會點什麼?”

“你當真願意幫我?”

“何樂而不為。”

柳凝桑遲疑道:“你就不怕……他?”

花奴聳聳肩,雲淡風輕的說著:“在我這永春堂啊,素來看熱鬨不嫌事大。更何況,王爺隻說不讓你同外頭的野男人廝混,宮裡的那位……應當不算外人吧?”

柳凝桑沒有往下接,言謝道:“多謝你願意幫我,日後定當還你人情。”

“日後再說吧。”

花奴擺了擺手,自顧坐下來撫琴。

琴聲與白仙仙的曲風相似,大淵第一美人香消玉損,葉裴修又多了個罵名。

而今他領命南下,那日他說回來有話要說,想必就是為了這事。

他想說什麼……帶著她一起走嗎?

終究還是沒能好好說一句道彆,柳凝桑不敢想他會作何反應。

皇命不可違,他也不可能再回來尋她。

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柳凝桑浸在永春堂裡日夜學藝,隻學明白了一件事兒,自己是個音癡!!!

十八般樂器樣樣不會,笙簫琴瑟沒一個能成。

係統待在她腦子裡聽得都快崩潰了,花奴成日怨聲歎氣,這真是他帶過最差的一屆學生,還是個獨苗,一對一都學不會。

攻略不易,係統歎氣。

係統:【放棄吧,咱再想點彆的野路子。】

有道理,留給她的選擇不多了。

柳凝桑抄起一把嗩呐,吹得一個震天響,係統差點沒過去。

花奴捂著發脹的腦袋,難得在他臉上看到強顏歡笑。

“吹吧,宮裡的確缺個吹嗩呐的。”

“太好了,我就說能成吧!”

係統:【有沒有一種可能,根本沒人想在帝王麵前吹嗩呐好吧?】

唉……先混進去再說吧。

近日龍顏大悅,宮中又招了一批樂師,柳凝桑在花奴的安排下順利入宮。

宮中的禦樂坊有個規矩,新入宮的樂師不得在陛下麵前露臉,姑娘們皆得佩戴麵紗。

禦樂坊的姑娘多半為生活所迫,亦有人將餘生賭在這裡,倘若能得到帝王垂愛便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柳凝桑二者皆是,被係統所迫入宮獻藝,必須想儘辦法攻略沈意。

本以為入宮就有機會,禦樂坊裡頭卻是高手過招,新來的樂師不得露臉純靠才藝贏得青睞,簡直是卷生卷死。殿前奏演的曲目甚少有嗩呐之音,柳凝桑隻能是個備選,排不上號的隻能去打雜。

這幾日沈意頻繁召喚樂師,若有一次失誤日後也就沒機會了,殿前失儀可不是小事。樂師皆想抓住機會,奈何這批新人不討帝王歡心,沒一個奪得沈意青睞。

柳凝桑這破技術就更拿不出手了,自己選的嗩呐哭著也要吹完,成日在禦樂坊勤學苦練。

太吵,被嫌棄了。

白日待在禦樂坊打雜,晚上獨自找個偏僻的地兒練嗩呐。

偌大的皇宮,無人問津的角落一抓一大把。

柳凝桑時常在夜裡隨地大小吹,隨機嚇死一個係統。

係統:【烏漆墨黑你彆吹了啦!很嚇人的……】

柳凝桑淡定得很,“沒人。”

四周陰森森的,時不時飛過幾隻烏鴉,配上嗩呐倒還挺應景。

係統怕怕:【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沒人才恐怖啊!!!】

“你讓我來攻略沈意,這會還不樂意了?”

係統不敢大聲說話:【人家不是這個意思啦~這廢殿一個人都沒有,你能不能往有人的地方走走?】

柳凝桑沒好氣道:“誰大半夜聽你吹嗩呐啊?”

係統:【啊啊啊啊啊!!!】

一道白衣掠過,係統亂喊亂叫,柳凝桑跟著嚇一大跳。

破爛的殿門探出顆頭,披頭散發的盯著她看。

係統大叫:【水鬼!】

柳凝桑嚇軟在地上,後宮廢殿不少女子香消玉損,指不定是哪個投井冤死的女鬼。

“你是哪口井的?不是我推你的啊!你彆來搞我!”

這鬼玩意偏偏還朝她走來,柳凝桑捂著雙眼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冰涼的水珠落入領口,濕噠噠的頭發蹭過後頸。

“深井冰啊!不要碰我!”柳凝桑被貼臉殺,雞皮疙瘩起一身,“你去找姓沈的!不要來找我啊!”

“姓沈的?”幽幽的聲線頭頂傳來,那人抬起頭,不冷不熱的說著,“你見過?”

柳凝桑頓時屏住呼吸,她不敢抬頭,眼底映入一雙赤著的腳。

他沒穿鞋,俯身拾起地上的嗩呐。

“樂師?”

柳凝桑聽清他的聲音,不敢相信這竟是沈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沈意歪著腦袋,挑釁道:“你見過姓沈的?”

柳凝桑僵硬的抬頭,昏暗中漸漸看清他的樣貌。

他不似府中初見時的少年,亦沒有坐在龍椅上的沉穩。

沈意此刻令人感到陌生,這副神情卻在葉裴修的臉上見過。

柳凝桑吭了一聲,“不曾。”

如今她的身份是個新入宮的樂師,未曾入殿自然不該認得。

沈意揚眉,“跪誰?”

嚇跪的……

柳凝桑緩緩撐起發軟的雙腿不敢直視,沈意這副模樣想必不想讓人撞見,怕是一言不合要了她的腦袋。

溜了溜了,她轉身挪動幾步,身後突然蹦出一聲嗩呐。

柳凝桑腳下一頓,差點把吃飯的家夥忘了。

她尷尬的挪回去,正欲要回,沈意揚手不給。

“這是我的東西。”

“嗩呐。”沈意拿在手中戲謔道,“大半夜在這吹嗩呐,安的什麼心?”

……

他忽然湊到耳邊低語:“你想咒死誰?”

“啊?沒有啊……我才藝不精需得勤學苦練,不想擾旁人清淨,這才跑到這裡來。”

“嗬。”沈意冷笑,“無趣。”

他將嗩呐丟還給她,又道:“吹來聽聽。”

柳凝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本就是為了殿前獻藝才學的嗩呐,可也不該是在這種場合。

係統終於回魂,見這人是沈意,激動道:【吹!吹給他聽!如今正主就站在眼前,正是攻略的好時機!】

“這……不能吧。”

沈意質問:“不吹還練來作甚?”

柳凝桑見他一副沒想放人的樣子,今日高低是得吹了。

係統捉急:【不吹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排上號?你吹呀!】

“行吧。”

柳凝桑仍是有點腿軟,站都站不穩,哪還有力氣吹。

沈意掃了一眼,轉身坐在門檻上,還給她滕個地,拍拍身旁的位置。

“坐這吹。”

柳凝桑坐下來深吸一口氣,在他身邊吹起嗩呐,感覺甚是違和。

一曲結束,周身瞬間安靜下來,柳凝桑都不知道自己在吹什麼。

沈意勾起嘴角,反問她:“好聽嗎?”

“是你要聽的。”

反正吹都吹了,總得有點反饋吧。

“可還行?”

他又冷笑一聲,不知笑的是何意。

“吹給誰聽?”

明知故問,禦樂坊的樂師還能吹給誰聽。

他自問自答:“姓沈的?”

廢話。

“哪個姓沈的呀?”

柳凝桑忍不住白他一眼,還能是哪個。

他起身道:“明日子時還來這吹。”

“我不來了。”

沈意回眸,冰涼的指尖落在她額頭輕點兩下。

“我姓沈。”

係統震驚:【不是吧?他竟然自爆馬甲!】

柳凝桑倒吸一口涼氣,垂首道:“陛……陛下!恕罪!”

他勾起她的腦袋,拭過額上的汗珠,輕笑著:“不來,砍你腦袋。”

沈意赤著腳離去,走得悄無聲息。

次日一早,邊塞傳來捷訊,龍華殿大擺宴席歌舞升平,樂師皆被召喚入殿。

柳凝桑又沒排上號,隻能在邊上幫忙拎箱子。

富麗堂皇的龍華殿裹著一股刺眼的陰寒,仿佛再怎麼愉悅也捂不熱。

寶座之上,沈意沉著張臉,絲毫沒有開心的樣子。

姑娘們戰戰兢兢,近來頻繁被召,本以為是陛下心情好,每回一入殿內就麵對這張陰沉的臉,緊張得令人不知所措。

柳凝桑悄摸打量著沈意,以前白仙仙為他撫琴時他倒也不至於這般不悅。

宮中傳言白仙仙死後,陛下同攝政王鬨了一場。近來沈意喜怒不定,或許是為白仙仙之死,還是因攝政王南下監軍,或者都不是。

誰知道他究竟為何生氣,但歸根結底皆是攝政王惹的禍。

柳凝桑在禦樂坊沒少聽到關於葉裴修的壞話。

攝政王三心二意冷落側妃,獨寵南桑來的那個毒女,惡毒王妃挑撥離間,害得白仙仙香消玉損。攝政王追悔莫及,認清王妃的真麵目,一氣之下獨自南下,將惡女柳凝桑棄之不顧。

罵人就罵人,還連她一起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