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一病不起,連著數日沒上早朝。
自從他入朝以來從未一日缺席,朝堂上下議論紛紛,事出反常必有妖,怕是攝政王意圖謀反。
殊不知人家是在窩裡橫。
書房冷冰冰的,榻上鋪著一層柔軟的毛毯,葉裴修一手掌著書卷,一手攏著懷裡的人,成日窩在這似乎樂意得很。
葉裴修不上朝隻待在書房處理公務,自己居家辦公還非得拉柳凝桑陪著。
柳凝桑也看不懂,到點就讓他喝藥,這麼大個人還得喂著喝,喝完還跟她搶燒雞吃。
柳凝桑陪他都快窩出病來,盯著書卷上的指節,眼前不禁又晃過那副灼燒的白骨。
“啪。”
手中的書突然合上,葉裴修輕嘖一聲,埋怨道:“心不在焉。”
柳凝桑支起身,見他不樂意,識相的退出。
“那我出去。”
“回來。”葉裴修又將她按回來,兩眼一閉,沒好氣的嘀咕,“睡覺。”
他倒是說睡就睡,柳凝桑已經好幾日沒睡過好覺,夜裡時常噩夢驚醒。
柳凝桑跳下城樓,葉裴修葬身火海,沈意癲狂瘋魔。
這就是他們爛尾的結局。
她不該再待在這裡,該攻略的人是沈意,隻有這樣才有可能改變。
等到他病好了就走。
“在想何事?”葉裴修閉著眼也能察覺到她的不安。
柳凝桑悶聲問著:“你感覺好點了嗎?”
他緩緩睜眼,應了聲,“沒。”
“什麼破身子,你怎麼還不好啊?”
“柳凝桑,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這人又開始莫名其妙,柳凝桑無語:“我不就是盼著你好嗎?”
“彆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想什麼。”
他死死盯著她,這幾日她總是魂不守舍,他又何嘗睡過一個安穩覺。
她不似之前那般纏著他,甚至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她想離開他。
上一世的柳凝桑是死是活與他沒有半分關係,隻有眼前的柳凝桑屬於他,彆人憑什麼再同他搶!
她隻能是他的!
葉裴修緊緊攏著她,壓得她有些疼。
柳凝桑沒有回避,甚至還有些留戀他的擁抱,他不再將她推開,他的懷抱也有了一絲溫度。
他們真實的相擁在一起,一步一步的靠近彼此,明明已經離得這麼近了,為何還是錯的……一切就像場錯亂的夢,醒來總該回到原位。
次日一早,葉裴修拉著她去山裡靜養,說是養病,實則還真病得不輕。
柳凝桑時常從他眼中窺探到病態的目光,他似乎在竭力隱瞞著什麼,可她沒有問,也不該問。
她能做的隻有離開他,葉裴修成日與她同吃同睡,逃不了一點。
他就像警覺的虎豹,時刻緊盯著自己的獵物。
“柳凝桑,你在躲我?”
……
柳凝桑躲在池子邊邊吐泡泡,洗個澡都要讓人盯著看,一點邊界感都沒有。
葉裴修還扯著笑,“老夫老妻還這般避嫌?”
“誰跟你老夫老妻。”柳凝桑往他身上揚了把水,“你才老。”
“本王是比你年長幾歲。”葉裴修擰眉,嘴角含著幾分不爽,“難不成王妃喜歡更年輕的男子?”
柳凝桑趁機刺激他一把,反正也逃不過,不如讓他主動退出。
“年輕好啊,會叫姐姐又聽話。”
“哦。”葉裴修淡淡的開口,“姐姐?”
???
不對勁。
下一瞬,葉裴修冷著臉湊到她身前,正欲將她從池中拎起,門口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腳步戛然而止,他仰頭吐了口氣,不情不願的起身道:“你給我等著。”
葉裴修隨意裹了身外袍出門,柳凝桑鬆了口氣,沒在水中冷靜一下。
係統突然冒泡:【咕嚕咕嚕!宿主,你先彆洗惹!!!】
柳凝桑浮出水麵,腦瓜子嗡嗡的。
係統氣喘籲籲的喊著:【白仙仙……洗了!】
“你說甚?”
係統:【白仙仙死了!!!】
柳凝桑語塞,“死了?她……她是怎麼死的?”
係統歎氣:【上吊自縊,府中秘不發喪,一張草席便裹了出去。】
“她為何要死?”
係統著急道:【你都自顧不暇還管彆人作甚,總之你得找機會跑啊!】
“砰!”
葉裴修踹門而入,他已經很久沒這般發脾氣,想必亦是得知白仙仙的死訊。
見他這般臉色,必然不會是他逼死白仙仙,可她死在攝政王府,這輩子也隻能死在那了。
他大步走到池邊俯身而下,捏起她的下巴用力一吻。
柳凝桑被他吻了個踉蹌,踩著水站不穩,他整個人撲下來,兩人一同跌入池底。
耳邊靜謐無聲,宛若溺水般沉寂,腦子裡一片空白,僅剩下求生的本能,本能的擁吻。
葉裴修往她嘴裡渡氣,一同浮出水麵。
“咳咳!”柳凝桑喘著大氣,“葉裴修,你瘋了?”
他平靜的注視著她,仿佛隻是在告訴她,他就是一個瘋子。
水花浸濕了他的雙眼,眼底纏著一縷紅絲,倒像他更委屈似的。
柳凝桑抬手輕拍他的臉頰,沒什麼反應,不知他在撒什麼氣。
指尖拂過眼角,落下一吻。
麻木的眼底稍稍聚光,多出幾分貪婪,他攀上她的後頸,變本加厲的索吻。
柳凝桑招架不住,被他狠狠欺負了去,這死瘋批就是故意的。
葉裴修越發不可收拾,夜夜纏著她不放,有時折騰到天都快亮了,一覺睡到大中午,醒來就跟她一起吃燒雞。除了睡就是吃,一點都沒有攝政王該有的樣子。
柳凝桑實在看不下去,不知他還要在這山裡賴到幾時。說是來養病,他倒是養得容光煥發,她卻越發憔悴滄桑,哪能成日這麼胡鬨。
“葉裴修,你有完沒完?”
柳凝桑讓他整煩了,對他凶巴巴的惡言惡語。
在他聽來隻當是調情,更加肆意妄為。
“沒完。”葉裴修得了便宜還賣乖,“本王病重,王妃怎就不心疼?”
“你病重?”她用力掐他,“哪來使不完的牛勁!”
“哈哈哈。”他癡笑,改口道:“那是王妃厲害呀。”
柳凝桑咦了他一樣,等著聽他肚子裡的壞水。
“本王病愈,多虧王妃對症下藥。”
“不懂,我隻知對症下毒。”
“你倒是將本王毒害得不輕。”他愉悅道:“王妃可知,春病又該如何?”
葉裴修貼在她耳邊銜了一口,下嘴還不輕。
“嘶……你輕點。”
“不要。”他順著耳根往下咬,“不聽話,輕不了。”
他嘴上這麼說著,動作倒是輕很多,這幾日胡攪蠻纏,每回都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什麼變態癖好,專挑羞恥的地方。
他一遍遍的廝磨著:“柳凝桑,你是我的。”
柳凝桑死死咬著唇,生怕自己開口說胡話。
她本就不屬於他。
葉裴修今日卻格外的異常,迫切的想得到她的回應。
他用力逼迫祈求,他垂著高傲的頭顱在她身上淪為下位者,始終得不到她的一句回應。
許久,他落寞的起身。
“本王回京一趟,你在這好生待著,哪也不許去。”
柳凝桑攥緊掌心,他要走,那她也該走了。
“等我回來,我有話同你說。”
葉裴修沒有墨跡,起身便要走,她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小聲問著:“什麼話?現在不能說嗎?”
他回眸,定定的凝視著她,“柳凝桑,你承受得起嗎?”
……
柳凝桑回避他的目光,猜不透他想說什麼,也不敢聽。
可他不說,她就更沒機會聽。
沒等他吭聲,門口的有人催促。
柳凝桑鑽回被窩裡,反正也不是她該聽的。
“叮~”
係統終於回歸,罵罵咧咧的吐槽著:【他這是不分晝夜啊?我回都回不來!】
柳凝桑掀開被子,葉裴修已不在屋裡。
係統還在罵:【好不容易從小黑屋裡出來又被他給趕回去!】
柳凝桑坐起身,“你是說,隻要我與葉裴修有肌膚之親,你就會被關進小黑屋?”
係統炸毛:【廢話,我又不是變態,還擱這看啊?】
“哦……”
係統火急火燎的催著:【你還杵著做甚?跑啊!】
柳凝桑不緊不慢的躺回去,方才他發狠,腿都做軟了,哪還有力氣跑。
“緩會,腰疼。”
係統沒眼看,【咦惹,你不會是……舍不得葉裴修?】
柳凝桑不冷不熱的說著:“放心,我會走的。”
舍不得又如何,不能再荒唐的錯下去。
天色未亮,燭火殘存著一絲餘溫。
葉裴修盯著床上亂糟糟的被褥,自嘲的輕嗤一聲。
他刻意與她糾纏了那麼久,她竟然還有力氣逃跑,看來對她還是太輕了,下回還能再弄狠一點。
“柳凝桑,你比我狠心。”
她到底還是沒有選擇他。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沒得選。
攝政王離京南下,京城鑼鼓喧天,這陣仗比過年驅邪還熱鬨。
柳凝桑扮做男裝混入永春堂,鬼鬼祟祟生怕被認出來。
永春堂變得有點陌生,店裡沒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正常得讓人不敢相認。
柳凝桑還以為自己進錯店了,正欲離去,花奴突然從身後冒出來。
“王妃,又來啦?”
“謔!”柳凝桑嚇一跳,捂臉道:“你認得我?”
花奴上下打量,“這很難認嗎?”
死係統出的什麼鬼主意!
係統:【額……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嘛。】
“王妃這身裝扮難道是來進貨?”
“才不是!”
“又來拆台?”
柳凝桑抿了抿唇,“不敢。”
花奴一副了然的樣子,“王妃連攝政王都敢惹,哪還有不敢的事?”
柳凝桑困惑的看著他,“你知道些什麼?”
“攝政王離京前來過一趟。”
柳凝桑一聽到這人就緊張起來。
花奴坦誠道:“攝政王一擲千金,將小店裡的貨全包了,還特地囑咐……”
她默默聽著,見他沒了下文,忍不住問了一嘴。
“他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