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桑咬了咬唇,稍稍後退一步。
“你彆走。”
他低下頭,隻是輕抵在她肩頭。
肩膀有點沉,她踉蹌的晃了晃,不禁抬手扶在他身上,發覺他整個人都是冰的。
她觸上他的臉,扭頭想看看他。
他錯愕的抬眼,近在咫尺的距離,像是蓄謀已久一般,彼此靠近一寸。
他們總是吻得突如其來,這一次卻格外的漫長,又不過是片刻間輕點一下,微妙的碰觸卻是久久不能平複。
葉裴修試圖再確認一次,正欲加深這個吻。
“啪嗒。”
九連環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微妙的氛圍突然被打斷。
柳凝桑臉紅的扭頭,尷尬得不知所措,拾起地上的九連環一圈一圈解開,解完默默遞給他。
葉裴修伸手接過,順勢將她拉進些。
“再來一次。”
“來什麼來。”柳凝桑抿了抿唇,支支吾吾的說著:“我說了……你要給我一點時間。”
他失落的收起九連環,“你不願教我嗎?”
……想歪了。
“不早說。”
“我說了啊。”葉裴修甚是無辜,“我不會,你得教我。”
柳凝桑妥協道:“知道了。”
她又解了好幾遍,手把手的教他解開。
他在她的牽繞下轉動圓環,連同心中那道被緊緊鎖上的枷鎖一層一層解開。
葉裴修學完就識相的離去。
柳凝桑獨自失眠,睡不著!!!
“他是什麼意思?”
係統:【八成大概可能就是……攻略成功的意思!】
“這就……成了?”
柳凝桑一閉眼皆是他眼巴巴的樣子,眼底帶著一絲偏執的委屈。
吃錯藥了吧!
柳凝桑在床上翻來覆去扭成麻花,時不時蹬兩下被子,忍不住咧著嘴笑。
天快亮了才做起白日夢,醒時竟枕在葉裴修腿上。
葉裴修單手撐著腦袋,倚著合眼。
柳凝桑睜開眼,抬手勾起他的發絲卷在指間玩弄。
葉裴修緩緩睜眼,她頓了頓,正欲鬆手。
他柔聲道:“無礙,玩吧。”
柳凝桑還當是個夢,這人還是在夢裡的脾氣好。
她肆無忌憚的觸上雙唇,指尖勾過上揚的嘴角,他笑起來甚是動人,不生氣的時候還挺人畜無害的。
柳凝桑忍不住掐了一把,昨夜水靈靈的模樣格外惹人憐,妄圖將他掐出水來。
“你哭啊。”
葉裴修讓她給掐疼了,擰眉道:“欺人太甚。”
他搭上她的手,眼尾上揚,“王妃玩得可真變態。”
……
???
柳凝桑猛然彈起來,緊張的看了下四周,這才發覺不是夢,自己竟同葉裴修待在馬車裡。
“我怎麼會在這兒?”
葉裴修自顧自的笑了一下,“我抱來的。”
“你抱……誰問你這個!”柳凝桑沒好氣道:“這是去哪?”
“嘉南苑,陛下出宮野獵,本王自當隨行。”
柳凝桑這才搞清楚狀況,可這跟她有什麼乾係!
“野獵你帶上我乾嘛?”
他握著她的掌心輕聲細語,“王妃這般貪玩,一個人在府中怕是夜裡寂寞,本王自然不放心。”
造謠!
柳凝桑聽得雞皮疙瘩豎起來,“寂你個……”
葉裴修打斷道:“昨夜我去逸仙院,不過是安排白仙仙出府。”
柳凝桑沒有多問,白仙仙自然是去陪著沈意,隻是他昨夜為何不說清楚。
他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你不信?”
柳凝桑抿唇,心裡仍是有道坎,“你管我愛信不信。”
“你得信。”葉裴修一本正經的說著,“嘉南苑人多眼雜,到了那裡,白仙仙會與我走得近些,你可莫要生氣。”
柳凝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生什麼氣!”
……
“你昨夜分明就是生氣。”
柳凝桑惱怒道:“那你為何不解釋?”
葉裴修愣了愣,反而欣喜的問著:“你當真在意我?”
……
“你是不是吃醋了?”
柳凝桑扭過頭,懶得搭理他,他還靠近了問。
“酸不酸啊?”他貼在耳邊,輕咬一口,“我也嘗嘗。”
柳凝桑嚇一跳,捂著他嘴無處可躲,“這是馬車!”
“馬車怎麼了?”見她難為情,他還偏要胡鬨,“我讓他們停下。”
“你彆!”
柳凝桑無計可施,見他張口要喊,捂也捂不住,慌忙堵了他的嘴。
唇齒碰撞在一起,加深了昨夜那個未完成的吻。
大暑未到,行至嘉南苑,柳凝桑的臉已熟透了。
嘉南苑乃皇家野獵之所,每逢祀神節便會來此獵獸,獻天地祭神明。
下了馬車,柳凝桑被帶至住所,這裡比在王府中氣派得多。
仆人搬來行李,有一箱是她昨日買的玩意兒。
葉裴修仔細翻出來檢查,生怕磕碰壞了。
柳凝桑甚是費解,“你來野獵,帶這些乾嘛?”
他理所當然的說著:“玩啊。”
她白了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玩過家家的。
“還有沒有落下的?”
柳凝桑掃了眼,“好像少了個撥浪鼓。”
“撥浪鼓?”
柳凝桑忽然想起,撥浪鼓被沈意拿走了。
她故作淡定的搖了搖頭,“哦,沒……我記錯了。”
葉裴修低問:“真的……沒有嗎?”
她避開他的眼神,心虛的點頭。
葉裴修眼中暗淡了幾分,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道:“換身衣服,收拾好就出來。”
柳凝桑鬆了口氣,換好衣服出門,迎麵撞見白仙仙和葉裴修待在一起。
白仙仙臉上戴著白紗,默默站在攝政王身旁。
兩人並肩而立格外養眼,看著就像天造地設的一對。
“走吧。”
葉裴修轉身而去,這話也不知是跟誰說,正妃側妃一左一右隨行赴宴。
宴席上,沈意身披獵衣坐在王座上,攝政王亦身處高位,二人平起平坐。
柳凝桑在底下竟與白仙仙坐到一塊。
隨行人等皆是往她們這桌多看兩眼,偏偏又不敢直視柳凝桑。
這位南桑國長公主在清食節上公然獻葷,柳凝桑在他們眼中已然是不好惹的角色。
眾人反倒是對這位側妃好奇得很,柳凝桑嫁入王府之前,白仙仙本就是攝政王的側妃。
攝政王對這位側妃可是愛惜得很,金屋藏嬌從不曾讓白仙仙露麵,不少人皆想一睹這位傾國傾城的美人。
不知這柳凝桑使何手段,如今竟讓攝政王對她另眼相看。
今日二妃隨行,必然是要爭寵。
大夥等著吃瓜,柳凝桑等著吃席。
白仙仙一言不發,側目往上高位望去,一顰一語牽扯著旁人的目光。
哪怕蒙著麵,僅憑一雙眼睛也能看出是個大美人,一個眼眸就足以令男人魂牽夢繞。
白仙仙不敢往那多看,匆匆一眼便收回目光。
眾人皆是咬牙切齒,對攝政王的恨意又增了幾分,奈何敢怒不敢言。
葉裴修位高權重引得天下女子矚目,就連白仙仙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也為之傾心,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憑什麼好處全讓他占儘!
柳凝桑用膝蓋都能猜到這些人的嘴臉,可她心裡知道,白仙仙看的人不是他,自己卻也忍不住跟著她的視線看去。
白仙仙看的人,始終是王位上那個藏著鋒芒的少年。
而在此時,少年帝王看的人……是她。
柳凝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沈意明目張膽的盯著她,混在歌舞升平的祈福中,手中晃著一把撥浪鼓。
沈意挑著笑,轉眼看向身旁的人。
葉裴修的目光緊緊盯著台下的人,素來不露聲色的攝政王,眼裡竟也有了在意之人。
“哥哥,你喜歡她?”
葉裴修挪開目光,警惕道:“外頭人多眼雜,陛下莫要大意。”
沈意不以為意,“哥哥何時怕過,大不了將他們都殺了。”
“不可胡鬨。”
“我聽聞,哥哥近日可是胡鬨得很,宮裡宮外可都傳遍了。”沈意勾著笑,眼尾掃過台下的人,“哥哥若是喜歡,我可將她……讓給你。”
葉裴修凝視道:“讓?”
“仙仙這般漂亮,誰不喜歡呢?”
他笑得像個天真的孩子,在旁人眼裡隻是個被攝政王操控的傀儡。
沈意晃著撥浪鼓,意味深長的說著:“哥哥,替我謝謝嫂嫂。”
葉裴修攥緊掌心,眼前的沈意同上一世無異。
他的弟弟已然成為無情的帝王,手足至親也抵不過日複一日的挑撥離間,一切都沒有改變,他也無力改變。
年幼時兄弟二人相依為命,離開冷宮後,葉裴修輔佐弟弟登基,自己以身入局為他蕩平障礙,脫離世家掌控。
坐在皇位上的沈意,自幼便將這一幕幕的廝殺儘收眼底。
他們到底是一樣的人,一樣的偏執,一樣的冷漠,一樣的卑劣。
他注意要成為像他那樣的人。
他們都沒做錯什麼,不過是帝王該死的宿命。
柳凝桑偷瞄著二人,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目光卻克製不住的偏向沈意,緊張著他手裡的撥浪鼓,晃得心裡七上八下。
白仙仙瞪了她一眼,眼中含滿憎惡。
柳凝桑甚是無辜,“你這麼看我做甚,我不會同你搶男人。”
話是這麼說,眼神又忍不住看了眼沈意。
白仙仙對她越發生恨,“柳凝桑,你當真是不要臉!”
“行,我不要臉。”
柳凝桑轉頭捂臉,強行掰過自己的視線。
白仙仙身子微傾,順勢將一碗熱湯潑在她身上。
柳凝桑燙得跳起來,抄起酒水潑了回去。
“白仙仙,你夠了啊!”
白仙仙惶恐的低下頭,“妾不是故意的,請王妃莫要責罰!”
刹那間,眾人的目光紛紛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