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裴修留宿春和院。
柳凝桑盯著天花板,一晚上又親又摸又看的,這會兒哪裡睡得著!?
側目看向身旁的人,葉裴修規規矩矩的閉目入睡,呼吸淡得死人似的。
她小聲試探著:“葉裴修,你收那些破爛做什麼?”
他輕輕歎了個氣。
柳凝桑往後縮了縮,“你沒睡啊?”
葉裴修緩緩睜眼,淡然道:“你初入府中,本王同你本就沒什麼感情,走太近沒什麼好處。”
“做給旁人看的?”柳凝桑不解,“那你跟我說一聲會死嗎?何必當麵糟蹋人家的心意,背地裡再撿回來。我告訴你啊,就算你撿一百回我也不會原諒你。”
“你也沒好到哪去。”他側目道:“柳凝桑,你捫心自問,自己是否真心對我好。”
……
“你做這些不過也是阿諛奉承罷了,談何心意?”
葉裴修不屑,“本王不至於蠢到連真心還是假意都分辨不清。”
“也不全是假的吧。”
柳凝桑小聲辯解,她也是真心想攻略,否則何必做這些。
“我一個人在大淵,自然是想討得王爺歡心,日後也有個依靠。”
他支起身抵著腦袋,歪歪斜斜的看著她。
“柳凝桑,你有何本事令本王傾心於你?”
“你人都在我這了,敢說我沒本事嗎?”她上手輕觸他的下巴,“你不犯賤的時候還是挺好看的。”
……
葉裴修掀開被子就要走,怎還玩不起了,柳凝桑抬手將他按回來。
“睡吧睡吧!當我沒說!”
雞同鴨講,扯半天他也還是沒回答個所以然。
係統冷不丁冒出一句:【他缺愛。】
葉裴修突然回頭咦了她一眼,怪凶的。
“你這麼瞪我乾嘛……”
“試試。”
???
“柳凝桑,你隻管試試。”
柳凝桑試著像個正經王妃那般安分守己,明早高低得給他做個愛心早餐。
奈何失眠了一夜,天快亮才睡著,醒來已是晌午,趕緊啃個燒雞提提神。
係統八卦個不停:【昨天他親你了也!】
“有什麼好大驚小叫,又不是第一次。”
係統:【這可是葉裴修第一次主動。】
柳凝桑臉色泛紅,差點被他親死,那麼蠻橫,多半沒什麼感情,不過是結盟中的一環。
眼下既已結盟,人身安全有了保證,暫且不必擔心被暗殺。
柳凝桑鬆了口氣,終於下定決心,開啟第N次攻略。
葉裴修回府後直接去春和院,遠遠就望見柳凝桑在院裡搗鼓著什麼,時不時傳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謔……”
柳凝桑掰著風箏骨架,竹屑紮進肉裡,指尖一陣刺痛。
葉裴修徑直走到她麵前,抓起她的手細看,緊張道:“怎麼回事?”
“沒事,竹屑紮手了,挑起來就好。”
葉裴修忽然拔出匕首,眼看就要往手上戳。
柳凝桑嚇得嗷嗷叫,“不至於截肢吧!啊呀!!!”
匕首輕輕往指尖一挑,不痛不癢的將竹屑取出。
他輕吹一口,指腹滑過平坦的手指。
“好……好啦?”柳凝桑尷尬的收手,“謝啦。”
葉裴修轉眼看向滿院的雜物,“你在做什麼?”
“做風箏啊。”
“做風箏?”他擰眉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又在做何邪祟。”
“你不是就嫌那風箏醜嗎?”她拿起工具遞到他麵前,“所以要做個好看的。”
葉裴修盯著她遞來的東西,眼底含著一絲困惑。
“本王還得自己做?”
“自然是要一起做才有意思嘛。”她樂嗬著,“做完我們一起放風箏啊。”
柳凝桑繼續折著竹片,身旁卻不聲不響。
葉裴修靜坐一旁,捏著竹片遲遲不肯動手,突然置氣的撒開。
聽說攝政王今日上朝還挺開心的,沒人招惹他,這會兒又撒什麼氣。
柳凝桑起身走到他麵前,猶豫道:“你……不喜歡?”
他抬眼,眼底隱約藏著一絲落寞。
“我不會。”
……
柳凝桑莫名有點心疼,打小被當做邪祟丟在冷宮的孩子,哪裡玩過什麼紙風箏。
失算。
“巧了,我也不會,做出來還不是被你嫌棄,我都沒說什麼呢。”她若無其事的安慰著,“不會就不會嘛,我又不會笑話你。”
柳凝桑見他興致不高,直接拉起他往外邊跑。
葉裴修詫異的停下腳步,“去哪?”
“既然咱倆都不會,出去買現成的呀。”
“這風箏就非要不可?”
“給你一個完整的童年。”
他半推半就的跟在她身旁,盯著手心的溫熱,不由得握緊了些。
柳凝桑拉著他跑到市井裡頭,尋到一處賣風箏的小攤。
老人家糊著紙風箏,眼睛看著不太好使,手法卻是熟練,一看就是老手。
柳凝桑大方道:“你選吧,我送你。”
葉裴修掃過紅豔豔的風箏,漠然道:“俗氣。”
“哪俗了?風箏就長這樣的!”
柳凝桑挑了隻大鳥形狀的給他,“就這吧,這鳥大,正符合王爺的氣質。”
“什麼破東西,彆瞎拿。”葉裴修置之不理,轉眼盯著老太手中未完成的風箏。
老人家察覺到他的目光,和善的抬眼道:“賤民手藝不佳,攝政王若是不喜可自行繪圖。”
攤子邊上放著未成形的風箏,骨架都做好了,就差還沒畫上。
葉裴修肅然道:“老太婆,你目拙眼瞎,怎知本王的身份?”
柳凝桑頓時緊張起來,“刺刺刺……刺客!?”
瞎眼老太從容道:“這位姑娘方才叫您一聲王爺,自然不難猜。”
葉裴修沒有繼續追問,揪起風箏和墨筆自顧坐在一旁。
柳凝桑見狀才放鬆下來,湊到他身邊,紙上勾勒出細致的花鳥圖。
好漂亮的一隻孔雀,還帶開屏的。
“真好看,你這麼會畫畫啊?”
他手中微頓,淡然道:“我娘擅繪花鳥,小時候在她身邊學的。”
那個遭人算計含冤而死的棄妃。
完蛋,又戳到人家的傷心事。
她拉起他的手,“走吧,不畫了。”
葉裴修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下一瞬突然用力將她推開。
老太手中的針飛出,抄起大刀砍過來。
葉裴修躲過暗器,似乎早有防備,比她快一步動身,刹那間血花四濺。
係統:【刺客!】
柳凝桑嚇得腿軟,四周突然又冒出許多黑衣人。
“哐當!”
係統:【宿主,快撿裝備。】
柳凝桑定睛一看,手腕上多了一個……鐲子?
乾嘛?這能一拳下去敲死人?
係統著急道:【暗器!暗器!!!】
死去的記憶突然蘇醒,柳凝桑摸到手鐲上的機關,抬手對準……葉裴修。
葉裴修腹背受敵,身前招架著三名黑衣人,身後又撲來一個。
柳凝桑緊張得發抖,強行握緊手臂,按下鐲子上的機關毒針飛出,正中他身後的黑衣人。
黑衣人當場倒地抽搐,片刻便毒發身亡。
葉裴修親手解決了刺客,渾身是血的回眸。
柳凝桑驚魂未定,呆呆的楞在原地。
他走到她身前,麵無表情拉起她,踏著血泊離去。
冰涼的骨節覆在銀鐲上,黏膩的血漬順著指尖低落。
柳凝桑瞥了眼地上的死屍,一個個被砍得破相,不由得頭皮發麻。
“瞎看什麼,走了。”
葉裴修拉著她上馬車,瞥了眼突如其來的手鐲。
“這是大婚那日戴的東西?”
柳凝桑縮了縮手,他仍攥著不放,嫌棄的咦了眼。
“難看。”
見他不以為意,柳凝桑暗自鬆口氣,反正他也沒在意過她身上的東西,多個鐲子八成沒發現什麼。
葉裴修摩挲著鐲子上的紋路,不緊不慢的問著:“柳凝桑,你方才在做什麼?”
一顆心頓時又提了上來,若非她今日拉他出門,根本不會遇到刺客。他若是懷疑是她搞的鬼,那定然會死得很慘。
“那個……不是我。”
柳凝桑難掩害怕,慌得不知該作何解釋。
“我知道。”
“啊?”
葉裴修淡然道:“你當本王像你這般沒眼力見?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那老太婆是刺客。”
柳凝桑甚是震驚,“知道你還擱那畫得起勁!?”
“本王若非以身入局,今日怎能將他們殺個乾淨?”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瘋了吧?怎能拿自己的性命作賭?”
他甩開她的手,厲聲道:“那我告訴你,本王得到的一切皆是以性命作為賭注。”
……
馬車裡陷入一陣沉默。
葉裴修頭疼的支著腦袋,閉眼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她不明所以,“什麼?”
“你方才在做什麼?為何不跑?”
柳凝桑白了他一眼,“我若是跑了,隻怕是王爺要把我當做主謀殺了,再說我也沒那麼不講義氣。”
他甚是漠然,“貪生怕死。”
“葉裴修,你講點良心話!我若是貪生怕死還用得著出手救你?”
他抬眼,傾身湊到她麵前。
“柳凝桑,你就沒想過……殺了我?”他的目光冷若冰霜,語氣沒有一點溫度,咄咄逼問:“殺了我,你從此便自由了。方才可是個好時機,為何不下手?”
柳凝桑避開他的目光,心中隱隱萌生出一絲愧疚。
那一瞬間,她克製不住那股奇怪的惡念。
她好像,真的想過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