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爛(1 / 1)

攝政王說是素的,那自然就是素的。

葉裴修轉眼看向柳凝桑,寵溺的拉起手心細細摩挲。

“我家王妃手藝甚好,竟能以假亂真。”

她的手上還纏著一層紗布,差點給摸散了。

這家夥竟還當眾演起來,“王妃為了清食節祭拜先祖親自下廚,受傷還要被旁人說三道四,當真是傷了王妃的心。”

此話一出,鴉雀無聲。

柳凝桑心底更是猶如一潭死水,原來他做的這些都隻是利用,到底是無情之人,自己竟還對他心存感激。

她自嘲的冷笑一聲,落在旁人眼裡更像是不好惹的樣子。

有些個貪生怕死的大臣立馬轉換立場,方才的批判轉為求情。

“這竟是素雞,王妃好手藝!”

“臣有眼不識泰山,王妃的廚藝著實令人歎為觀止。”

“王妃寬宏大量,想必不會放在心上吧?”

……

柳凝桑一言不發的聽著,隻覺得甚是可笑。

葉裴修替她答了,“那是自然,諸位大臣若不嫌棄,不如嘗嘗王妃的手藝。”

話音落地,眾人皆是大驚失色。

不愧是大淵第一反派大BOSS,不僅在清食節自己吃肉,還逼著彆人吃肉。

吃還是不吃?

吃了就是對先祖的大不敬,不吃便是同攝政王為敵。

有些時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這些大臣不得不做了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這下好了,要死一起死。

諸位大臣輪流夾起這道菜,籃子裡很快就空了,隻有一兩個有骨氣的沒吃。

這場祭祖就是一出鬨劇,借著一隻雞做題發揮。

從頭到尾,除了攝政王麵不改色,還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少年帝王。

祭祖儀式結束後,柳凝桑呆滯的坐著,葉裴修拉她都沒反應。

“馬車在宮門口,你先回去歇著,本王還有政務在身。”

柳凝桑晃了晃神,失落道:“王爺,我累了。”

葉裴修低頭看了看她,他輕歎一聲,讓人抬來轎子送她出宮。

柳凝桑坐在轎子上,穿過長長的宮牆,隱隱閃過一些片段。

大淵攝政王與南桑長公主大婚,百裡紅妝風光無限。

可坐在紅轎裡的人本就不是她,他也從未將她放在妻子的位置。

回到府裡,柳凝桑沉沉的睡了一覺,醒來已是天黑。

鬆鬆垮垮的紗布四處散落,手上的黑斑竟已褪去,新生的皮肉有些癢。

仆人前來傳話:“王爺回來了,請王妃去書房用膳。”

“不去。”

仆人好言相勸:“王妃還是莫要同王爺慪氣,攝政王今日在宮裡又削了幾個大臣,皆是清食宴上同他作對之人。”

聽著仆人的語氣似乎習以為常,他本就是如此歹毒之人。

柳凝桑不情不願的起身,“難不成他還要殺妻?”

“王爺沒說過,奴婢不敢妄言。”

……

柳凝桑來到書房,葉裴修已在屋裡,桌上擺滿大魚大肉。

成婚這麼久,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坐在一張飯桌上。

柳凝桑半點胃口都沒有,悶悶不樂摳著手上的死皮。

書房裡的氛圍很是尷尬,彼此都心照不宣。

葉裴修這麼陰險狡詐之人,自然知道她是在給他甩臉色,換做平日早就要訓斥一頓,可他什麼也沒說。

柳凝桑也感覺得到他是想彌補她,可心裡頭就是不爽。

“你明知道清食節要穿素服不沾葷食,為何都不告訴我?”

他雲淡風輕的說著:“你想穿什麼想吃什麼本王也得管嗎?”

“葉裴修,你就是想看我出醜讓旁人恥笑!”

“有我在你怕什麼?你是我的王妃,何須懼怕旁人?我讓你看彆人眼色了嗎?”

柳凝桑心裡發涼,不寒而栗。

“你是護了我,但我不至於蠢到被你感動。”

她嘲諷道:“今日之事本就是你故意設局,不過是想借這由頭鏟除異己,而我隻是成了你殺人的借口。”

柳凝桑憤然離去,身後傳來掀桌子的死動靜。

回到春和院,柳凝桑將熬夜寫下的攻略筆記撕個稀碎!

“老娘要去跳城樓!現在立刻馬上!”

係統:【這麼快就放棄了?】

“為這種人渣浪費時間,我還不如死了乾淨!”

係統扶額:【時機未到,還得苟著嘞。】

那就擺爛吧……

一連三日,柳凝桑待在自己的院子裡,葉裴修也沒來找她,兩人互不搭理。

遠離男人的日子甚是瀟灑。

到點仆人就來送吃的,時不時帶來些小玩意。

據說是外頭的人拿來孝敬王妃,誰讓她是心狠手辣的攝政王妃,敢在清食節上獻葷違背祖製。

金銀玉鐲堆在屋裡,大多沒什麼意思,反正這些東西死了也帶不走。

柳凝桑翻著幾本連環畫,也就這些還有點意思,可惜隻有一兩本,翻爛了沒得看,索性自己出門去買。

書鋪正是八卦聚集地,坊間寫書人在此談笑風生。

“攝政王是個妻管嚴,王妃讓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

“這位王妃的手段可不得了,僅憑一隻雞就把權臣耍得團團轉。”

“夫妻兩一個心狠手辣一個蛇蠍心腸,絕配!”

柳凝桑豎起耳朵聽到不少風言風語,傳到旁人耳邊竟是如此荒唐。

難得出門一趟,聽這那些謠言心情變得更差。

回到府中,柳凝桑七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動都懶得動一下,手中的畫本看著也沒意思。

門口傳來腳步聲,柳凝桑癱著不動,有氣無力的說著:“放桌上謝謝。”

“本王不過幾日沒來,王妃竟落魄成這般。”

柳凝桑聞訊回眸,葉裴修提著食盒倚在門口,甚是礙眼。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落魄?”

柳凝桑赤著腳下床,徑直走到門口拿食盒,他抬手故意不給。

葉裴修盯著她亂糟糟的雞窩頭,嫌棄道:“洗乾淨,到我屋裡吃。”

“我不!”

一群仆人擁過來將她洗香香,梳洗後八抬大轎扛過去。

“去哪呀?”

仆人隻道:“王爺屋裡。”

柳凝桑隻去過他的書房,從未去過葉裴修的屋子。

這麼陰險狡詐之人,房間肯定是暗黑風,可能還擺滿小皮鞭?

“我不去!不去!”

轎子落地,房門敞著。

葉裴修不在屋裡,柳凝桑轉身要走,卻猶豫的回頭看兩眼,忍不住又往裡頭走去。

淡淡的檀香撲鼻,房間不大,也就是個平凡無奇的小屋子,這排麵對攝政王來說,未免也太過寒酸。

柳凝桑好奇的轉一圈,屋裡堆放著不少小玩意,與她這幾日收到那些一模一樣。

葉裴修叫她來又把人晾著,桌上的飯菜屬實有些誘人。

她也懶得等他,自個吃了起來。

菜都吃完了還沒見著人影,柳凝桑等了一會,吃飽就開始犯困。

他的屋子離春和院老遠,仆人也不來接,走回去人都清醒了。

眼皮實在支撐不住,柳凝桑倒床上就睡。

夜深人靜,攝政王府萬籟俱寂。

葉裴修靜立於院中,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他抿了抿唇,遲疑的踏入屋裡,生疏的環顧四周。

桌上吃剩的飯菜,床底散亂的鞋襪,床上微微拱起的身影,清冷的屋裡彌漫著人的氣息。

葉裴修淺淺的鬆了口氣,好似自己也跟著這道呼吸活了過來。

他褪下外袍,小心翼翼的蜷縮在她身旁,妄圖這一切與自己有關。

柳凝桑半夜醒來,姿勢有些難受,手腳都伸展不開,一雙手摟在腰間,葉裴修竟睡在她枕邊。

“葉裴修?”

她小聲叫他,沒什麼反應。

柳凝桑看了他一會,這家夥安靜的樣子同平日裡天差地彆,睡得跟死了一樣。

她伸手試探他鼻尖的呼吸,活的。

指間輕觸著鼻尖,勾過鼻梁,描過眉眼。

這麼一看還挺順眼,氣人的時候是真氣人,好歹看著這張臉還能消氣幾分。

指尖一頓,葉裴修緩緩睜開眼簾。

他定定的看著她,低聲問著:“柳凝桑,你不是要我喜歡你嗎?怎麼就不努努力?”

柳凝桑莫名緊張起來,他的目光有些迷離,貌似仍在睡夢中。

“睡糊塗了吧。”柳凝桑小聲嘀咕著,慌忙背過身去,閉眼輕歎一聲,“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改變的。”

身後一默,過了半響,他沉聲道:“我不喜歡她。”

???

“你醒了?”柳凝桑猛的回過身,試圖去理解他的話,“你在說什麼?話彆總說一半,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他輕敲著她的腦袋,“那便聽清楚了。本王,不喜歡白仙仙。”

不說她都忘了,那日的問題這會兒才作答,有那麼難回答嗎?

柳凝桑不以為意,“哦,不喜歡還成日往人家院裡跑啊?”

白仙仙雖是沈意的女人,放在攝政王府裡掩人耳目,可他待白仙仙的樣子終歸是不同的,誰知道是不是假戲真做呢。

“柳凝桑,你入宮一趟,應當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稍有不慎便要人頭落地。”葉裴修淡然道:“本王不是神仙,是人就有把柄,我總得有些把柄落在旁人手上。”

柳凝桑半信半疑,這是他給自己找的把柄,旁人皆以為白仙仙就是他的心肝他的命。

殊不知,就算失去一個女人,對他也毫無傷害。

柳凝桑倒也不覺得意外,總歸他就是個混蛋。

“你為何要同我說這些?”

他直白道:“這可是你自己問的。”

“你可是攝政王,若真不想回答我還能逼你不成?”她不覺勾起嘴角,小聲試探著:“那……你這算不算是有把柄在我手上?”

“在你手上……又當如何?”

柳凝桑挑釁道:“自然是抓緊不放啦,從今往後,你就得聽我的,我讓你往東你就不敢往西。”

他嘴角微揚,“那你可得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