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何人?”穆思淼立於門前,狀似嗔怒,吼得門口女子麵容一怔。
她上前一步,穆思淼下意識後退,但手邊並無武器,她隻好出口怒斥:“你、你若是動手,我便……”
溫熱的手掌貼在額頭,隻見這大嗓門女子麵露疑惑,收回手又貼到自己額頭:“並無發熱啊。”
穆思淼:?這人竟覺得自己在說胡話?
女子擰著眉頭瞪一眼院子裡的齊雨澤,後退半步:“難不成飲酒未醒?昨日不是說好要前往傾淑閣嗎?”
傾淑閣?那又是何處?而且這人為何往齊雨澤的方向看。
“快走吧,今晚有好戲,再不快點就要錯過了。”女子拉扯她的袖口,穆思淼聽到好戲後,八卦之心油然而生,她轉過頭望向齊雨澤,“我先去一趟,你注意彆再隨意采摘東西吃了。”
她的突然關心讓齊雨澤有些受寵若驚,他抱著女娃娃,朝穆思淼點頭。
他性格溫淑,穆思淼對此很是滿意,她轉過身,看向一旁的女子:“那便走吧。”
路途中,女子時不時瞥向她,穆思淼不由得看過去:“有什麼話直說好了。”
女子深吸一口氣,對上她冷漠的眼色又縮回,她似乎有些怕原身:“思淼,你今日竟給齊家夫郎如此好臉色,不怕他恃寵而驕?”
齊家夫郎,應當說得是齊雨澤,隨不知她原本怎樣,但此刻他既已是自己郎君,穆思淼便不會讓她人詆毀他。
“恃寵而驕又如何?這是他應得的。”穆思淼的話聽得女子一愣,但這是人家家事,她又不便多說。
女子表情有些奇怪,難不成原身不是這樣的性子,但方才齊雨澤確實在怕她。
*
近幾日應當下過雨,每走一段路程便有一截泥窪的土坑,穆思淼踮著腳,隨著女子從側邊而過。
路程稍遠,但穆思淼卻不能過問,不然定會被女子所懷疑。
一刻鐘後,女子總算停了腳步。
天色漸沉,街道兩側的商鋪紛紛打烊,這形如宮殿的酒樓門前掛著水晶製壁燈,朱紅色楠木門敞開著,清香的胭脂水粉透過珠簾鑽進鼻息。
穆思淼深感不對,她仰視著門上掛著由金絲鑲嵌的牌匾,“傾淑閣”三個大字落入眼底。
儘管從未來過,穆思淼也知道這是煙花之地,作為二十一世紀好青年,她連網吧都沒去過,這種地方自然是去不得。
但看身側女子的模樣,似乎已經是常客,她腳步一滯,這不就說明她原本也同她一樣?
想不明白,誰會想不開放任美人獨守空房,反而來到青樓呢?難不成原身有獵奇心理?
疑惑還未解開,女子便攬著她的手臂,試圖將她拉進去,她連忙掙開:“不了,幼子獨自在家,我有些不放心。”
“這有什麼不放心的,反正他們又不是第一次獨自在家了。”女子的話確定了她的猜測。
但自己既然穿來,便要改變人設,她可不想落一個渣女的名聲。
還未再次出聲,一道喜悅的男聲便從門內傳出,穆思淼轉過頭時,珠簾被掀開,身量纖長的青衣男子麵上帶著笑,眼眸裡滿是奸商的算計。
“兩位女公子可算是來了,上房已為兩位備好了,這邊請。”
他的語氣有些熟悉,與電視劇中的老鴇並無二致。
穆思淼嘴唇微張,還是過不去心裡這道坎,但女子手勁兒太重,穆思淼幾乎被她拖進去。
琉璃珠簾晃眼,穆思淼和女子在老鴇的指引下坐到二樓的包廂,看向台側的兩名樂師。
不愧是青樓,連樂師都風韻猶存,不過仍舊比不過齊雨澤。
穆思淼輕嘖搖搖頭,女子似乎看出她的不滿意,抬手擋住嘴:“稍後花魁會登場,定然不會讓你失望。”
糕點瓜子擺放在桌麵上,穆思淼本就沒吃晚飯,聞到糕點的香味,她腹部不由得叫出聲。
甜膩的糕點融化在口中,穆思淼皺著眉頭喝完一盞茶水,深深呼出一口氣。
果然專業的事得專業人士乾,精致裝潢的青樓糕點次一點也無人在意,畢竟她們的心思都不在這。
古箏箜篌聲餘音繚繞,“砰”地一聲,一道清瘦的男子帶著彩帶從天而降,薄紗將他的麵容遮擋,若隱若現更顯神秘感。
暗紅色的寬鬆長袍襯托得他肌膚白皙,他赤著腳踩在木台上,腳踝處的鈴鐺響動,將氛圍煽動了些,歡呼聲雀躍,他背對著眾人,在鼓聲的節奏中回眸一笑。
“怎麼樣?”女子朝她挑眉,眸光流轉間滿是對那花魁的愛慕之情,穆思淼卻隻是沉默。
花魁相貌確實不俗,但他風情萬種惹人愛戀,穆思淼身為現代人,還是有些接受不了,但當個樂子看也就罷了。
“還不錯。”
女子笑她道貌岸然,眸裡閃著精光,視線釘在花魁周身,似乎要將他拆之入腹。
樂曲悠揚婉轉,繼而到達高/潮聲,穆思淼抿著茶接由茶杯縫隙往台上看一眼,殊不知竟與那花魁莫名對視。
他動作倏地一頓,隨後又略顯慌亂地跟上節奏,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分明錯了拍。
客人們疑惑間窺向花魁方才探的位置,穆思淼並未遮掩麵容,眾人輕嘖一聲,了然搖頭。
舞畢,樂聲仍未停下,反而是變為柔和清雅的竹笛聲,穆思淼倒對此不感興趣,所謂青樓也不過如此,也不知古人怎能待上幾個時辰的。
她將茶盞放下,剛要辭彆便看到對麵急匆匆走來一名侍者,他手中端著托盤,裡麵的玉佩一看就價格不菲。
包廂乃至底下的人都在好奇這玉佩會送至何處,畢竟她們都知曉它的來源。
“鐘情玉佩,此物可隻有花魁才能使用,而它現在被拿出來,定是有人被花魁相中了,不知是誰,竟有這麼好的福氣。”
對麵的女子拿過一塊糕點,放進口中咀嚼著,視線邊隨著那侍者移動,直到他停在兩人麵前,女子咀嚼的動作瞬間停下。
“這位女公子,我家才人邀您前往芙蓉居品茶,不知可否賞臉?”
穆思淼麵露疑惑,並不知這花魁是何意,她下意識看向對麵的女子,女子動作呆滯,很明顯也並不知曉。
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她此時還是有家室的人,穆思淼剛抬起手卻被女子猛地壓住,她朝侍者諂笑兩聲:“去,我們去,那就請侍者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