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1 / 1)

孤將 幽默姐 4195 字 4個月前

“聽說陛下撿了個女孩回來?”

“是啊,那女孩臟兮兮的,渾身是傷,我看了,那手臂沒一塊好肉。”

“陛下真是心善。”

“可不是,那女孩直接倒在了陛下的龍輦前,驚擾聖駕可是死罪,陛下不發怒也就算了,還將她帶了回來。”

“都聊什麼呢?活乾完了嗎?”

耿旭蹙眉,一掃拂塵,聲音尖利。

“耿公公……”

“耿公公……”

耿旭一過來,聚集的宮女行了禮,便一窩蜂的跑了。

不止宮女奇怪,連耿旭自己也覺得奇怪,陛下撿一個孤女回來做什麼?

季雙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富麗堂皇的宮殿,殿裡燃著熏香,很好聞,碳燒得足,不像在嚴冬,倒像是在春日。

她沒有欣喜,隻有滿心滿眼的崩潰,她不過是考古的時候摸到了一塊奇怪的石頭,就跑到了這裡來,被人當做小偷打得半死扔到路邊,突然又出現在了這麼一個宮殿裡,怎麼可能不害怕。

她光腳跑出殿,高高的宮殿,銳利的簷角,一切森嚴而有序,她倉惶而無助的看著麵前這個陌生的世界。

季雙飛快的跑著,跑到門口的時候撞上了一堵肉牆。

她抬眼,看見一個陌生的男子,鼻梁高挺,眼神銳利,麵上充斥著不怒自威的氣勢,明黃的衣袍便能看出他的身份。

季雙剛醒,對這個陌生的世界一無所知,來不及反應,直愣愣的看著他。

衛長宴挑眉,麵前這個小姑娘眼裡充斥著好奇,他第一次在旁人眼裡沒發現懼意,還是在一個流落街頭的孤女眼裡看見的,他昨日巡幸回來,本是為了維護自己賢君的好名聲,才撿了這個撞上來的孤女,現下看見她的眼神,突然就對這個撿回來的女孩有了興趣。

耿旭看見陛下眼裡的意興,抬手製止了正要上前訓斥的小太監,安靜的站在身後候著。

“你叫什麼名字?”

季雙反應過來,立刻跪了下去,腦中迅速閃過許多回答。

名字?她現在絕不能說,她不知道這是哪個朝代,不了解這裡的一切,季這個姓說不準會踩在皇帝的雷點上,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皇帝的名諱,萬一同皇帝撞了,那她下一秒就得去見閻王爺了。

“民女自幼流落街頭,沒有名字。”

“哦?抬起頭來。”

季雙聽話的抬頭,對上衛長宴戲謔的眼。

“那朕給你取一個,如何?”

季雙對著他磕了個頭,“民女謝陛下賜名。”

季雙麵上一片感激,心裡卻一萬個飛奔的羊駝,賜名?我有自己名字!不用你給我取!還有,你這是什麼眼神!你要給我取什麼名字!!

“天寒遠山淨,日暮長河急,就叫你,寒淨,如何?”

寒淨?季寒淨?好吧,勉強能接受。

“至於姓……朕還未想到。”

姓?季雙低著頭,她本也是沒有姓的,在現代她也是個孤兒,靠著政府的補助和獎學金勉強過活,在孤兒院時的名字太難聽,上小學那會,校長看她可憐,便給她取了名,季也是校長的姓。

“民女謝陛下賜名。”

她再度拜了下去。

衛長宴看著她有些奇怪的禮儀,擺擺手,“找個嬤嬤教教她禮儀。”

“是。”

季雙在心底哀嚎,本來穿到這種時刻會丟命的地方已經很苦逼了,現在還要學什麼禮儀,這不是要她命嗎?

“……謝陛下。”

好吧,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在雪地跪了許久,膝蓋凍得發顫,季雙才敢抬頭,那道明黃的身影已經不見了,她慢慢站起身,凍得直哆嗦。

她是個很能吃苦的人,從前再冷,為了省錢買套房子,有個自己的家,她冬日從沒買過羽絨服,網上三十多的棉服,一穿就是六七個冬日,也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冷過。

現在才理解為什麼先前看到那些小說,女主動不動就在雪地裡暈倒,這種天氣她再跪一會,也會暈的。

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看著巍峨的宮牆,不免覺得有些壓抑。

這兩邊的牆,太高了。

她跟著衛長宴派來的嬤嬤往前走,從寬闊的大道走進了一排逼仄的小房屋裡,這裡比她小時候常住的橋洞要好些,卻也沒好到哪去。

“嬤嬤好。”

嬤嬤帶她住進去的房屋大概也就六七平左右,卻要住四個人。

她看著屋裡站著的三個弓身低頭的宮女,突然就有了對這個陌生世界的恐懼。

她們看起來死氣沉沉,沒被陰影擋住的嘴角微微上揚,連弧度都是一致的。

“從今日起,她就跟你們住一窩了。”

嬤嬤伸手將季雙往前一推。

“是。”

季雙無奈,隻好認命的在這住了下來。

好在她適應能力很好,每日學學規矩,幫著乾些活,也逐漸適應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寒淨,太後娘娘那缺了些顏色,你將這盆花拿去慈安宮,給太後娘娘那添些顏色。”

季雙低眉接過那盆花,腦子飛快的轉著,這麼些年,人情世故對她來說是信手拈來,隻是這到底是古代,命如草芥的時代,她得小心些,再小心些。

她記得,一般要送花都是宮女從花房裡頭拿出來,送到各宮去,雖然不太清楚這個朝代,但是她不是傻子,如果真的是單純送盆花,不至於特地將花送到她手上,而是應該喊她去取,或者宮女直接送去,不必過她的手。

按宮鬥劇的劇情,一般是有人要陷害她,但她初來乍到,都還認不得人,更沒同任何人有過齟齬,那隻能是太後要見她了。

她一個小宮女,怎麼會入了太後的眼?

季雙邊走邊想著,或許是因為她是被皇帝撿到的,太後懷疑她蓄意接近皇帝。

她頓時冷汗都冒出來了,如果太後真的篤定她是有意的,必不可能輕易放過她,她不會剛來就要死吧?

她迅速的想著打消太後疑慮的辦法。

麵前帶路的宮女頓住了腳,側身,示意她進去。

季雙踏了進去,太後院裡的花被蓋了層雪,有些蔫吧,宮女們正搬著,看見她手裡的粉花,麵色有些詫異,卻沒人開口,隻是安靜的將那些花搬出去。

季雙察覺到她們神色有異,明白這花有些不妥,她抬腳,踩上了地麵的鵝卵石,腳底一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沒護住手上的花盆,將花摔得稀巴爛。

她身上那些傷還沒好,這一摔,險些痛呼出聲,知道宮內不可喧嘩,硬生生忍著痛爬進來。

一個陌生的老太監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突然站在她跟前,微微笑著,“你就是前幾日陛下撿的姑娘吧?太後娘娘在裡頭,隨咱家進去吧?”

果然是為了皇帝的事情。

季雙忍著痛,微微躬身,“多謝公公提點,來日必將報答。”

老太監仍舊笑著,為她帶路。

他喜歡聰明人,賣個人情,日後說不準能用上。

季雙進去的時候,太後正斜靠在榻上,案上的壺冒著幾縷煙,外頭寒冬臘月,裡麵暖如春日。

季雙雙手合十,跪在地上,頭伏地,“民女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抬起頭來。”

季雙聽話的抬起頭,垂眸。

“倒是標致,難怪皇帝會將你撿回來。”

季雙不敢回話,她不知道皇帝和太後的關係如何,但太後是個不好惹的,最好少說話,彆一不小心就死了。

見她不敢開口,太後也沒為難她,隻是問她,“花房送來的花呢?”

季雙再度伏在地上,“啟稟太後娘娘,麵見太後,民女實在過於緊張,摔了一跤,將花盆打碎了……”

太後看著她,“倒是聰明,隻是你打碎了哀家的花,哀家如若不懲處你,這闔宮上下便要亂了規矩。”

“來人,賞她十大板子,以儆效尤。”

季雙被拖出去的時候,正巧撞上了進門的衛長宴。

“見過陛下。”

“見過陛下。”

“這是怎麼了?”

衛長宴不是沒聽見太後說的話,但卻仍要多嘴的問一句。

“……這,回陛下,這個小宮女打碎了太後娘娘的花,太後娘娘賞了她十大板。”

衛長宴笑道:“不過是盆花罷了,有什麼值得母後大動肝火的,改日兒臣尋些更好的給您。”

衛長宴掀開簾子,躬身行禮。

“母後。”

太後瞥了他一眼,“罷了,一盆花而已,賞的那頓板子不過是怕亂了規矩。”

衛長宴知道她這是在說自己沒有規矩,隨便的便撿了個人回來。

心中冷笑,麵上卻恭敬。

“既然皇帝都說了,那便省了這頓板子吧。”

季雙鬆了口氣,就憑她這個小身板,十大板下去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

她悄悄抬起頭,對上衛長宴帶笑的眼,他長得一雙上挑的桃花眼,配上堅毅的臉型,不顯風流,倒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

她迅速俯下身去,但衛長宴沒有深究的意思,仍舊輕笑著,“下去吧。”

季雙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頭,才低身緩慢退出去。

太後眯著眼看著微微擺動的珠簾,輕輕歎息,“皇帝,你年紀不小了,該選妃立後了,你還想將那鳳印藏多久?”

衛長宴抬眼,“母後,朝政未穩,邊疆未定,立後選妃難道比這些更重要嗎?”

太後無奈,“你如今膝下無子,母後也是擔心,再者,宮中無後妃,你讓那些前朝的臣子如何效忠你?”

衛長宴的聲音冷了幾分,“母後,後妃不得乾政,再者,朕是皇帝,他們不效忠朕,難不成想通敵不成?”

太後頓時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