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婚(1 / 1)

摘下那朵高嶺花 述兮 4693 字 4個月前

楚源本來對他一直不回家的事頗有微詞,他們家養了楚晗十幾年,結果這人一朝翅膀硬了,就不願與他們有過多關係了,他們定遠侯府可不想養出一隻白眼狼來。

聽到楚晗這麼說,他臉色這才好點:“你有什麼事現在趕快去忙吧,今天回早點。”

楚晗向兄長頷首,轉身向太子行了一禮:“太子殿下,臣先告退了。”

葉長伊看著楚晗離去的背影,心說,“你方才還說要帶我去射箭場看看呢。結果現在又走了。”

然而轉念一想,方才他這麼說也是為了避免尷尬,她也就釋然了。

雖然楚晗的神色與平常無異,但她還是能感覺得出來他不願意回定遠侯府。

這個人無論開心還是難過全都埋藏在心底嗎?連情緒都不能隨意發泄,這樣活著不累嗎?

為了多賺點錢,整個個下午葉長伊都沒閒著。她興趣愛好廣泛,在現代世界也曾拿過競技比賽的獎,葉昭陪著她一起參加比試,葉芷在一旁微笑地看著他們。

到初淮園關門之時,二人收貨頗豐。

“三哥,我們來時隻有一輛馬車,你可能需要和我們擠一擠了,”葉長伊道。

一提起回家,葉昭便垂頭喪氣,他搖搖頭道:“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回家,你們先走吧,國子監讓我們酉時之前必須回歸,簡直太沒有人性了!”

葉長伊不太清楚國子監的規定,聞言歎道:“那這也沒辦法,隻能等下個月再見麵。”

她對葉昭揮了揮手,便與葉芷一起上了馬車。

翰林院。

楚晗放下手裡的公文,將桌案整理好,他抬頭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

快到冬日了,如今天黑得越來越早。

此時才不過剛酉時,街道上已經陸陸續續燃起了燈。

想到今日答應楚源的事,他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起身整理一下衣裝,抬步往外走去。

同在翰林院任職的小官員笑著問道:“楚大人,今日還要去葉四小姐那裡講學嗎?”

楚晗待人接物都很溫和,對下級也從不擺架子,私下裡他們偶爾會與這位名滿京城的大才子開開玩笑。

以往,楚大人都是最早來最晚走的。自從答應了葉小姐的要求,他會在完成公務後按時走。

“沒有,”楚晗一邊說一邊緩步下階,“今日是家中有事。”

定遠侯府。

知道他今日回來,楚琳一早便等在門口。

她迎上前來又想抱他的胳膊,楚晗側身避開:“怎麼在門外一直站著?我既說了回來,便不會食言,進去吧。”

楚琳從他人口中得知了今日初淮園大廳的事,她暗中撇撇嘴,心裡嘲諷:“就葉長伊那種空有美貌,名聲極差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她的二哥!”

今日回來後楚琳便一直惦記著那根發釵,想到小時候她經常拿楚晗的東西,他也沒有與自己計較,她開口央求道:“聽說二哥得了根前朝的發釵,這是女子用的東西,二哥又用不著,能不能送給我?正好我的生辰快到了,就當是你提前給我的生辰禮物了,好不好二哥?”

“那發釵我現在並未帶在身上,況且,它隻是因為這一段故事才為人們所知,”楚晗淡淡道,“前朝之物無論是質地還是光澤都比不上現在的,讓它當你的生辰禮物不合適,下回二哥再給你尋一件好首飾。”

聽到他自稱“二哥”還有那句“不合適”,楚琳心裡發堵,她不知道楚晗是不是在刻意提醒自己不要越矩,他們名義上是兄妹那又如何?反正又不是親生的!

什麼前朝之物不好,全是他拒絕的托辭!

身為高門女子,首飾好不好,她難道看不出來嗎?

楚琳不滿道:“二哥是不是舍不得把發釵送給我?還是說,你已經送給葉長伊了。”

“我沒有,”說完,他頓了頓,加重語氣道,“小妹以後還是少說這種話為好,若是傳出去了,對人家姑娘的名聲不好,你也是女子,應當知道名聲對一個女子來說有多重要。”

葉長伊還有名聲可言嗎?楚琳心想。

意識到楚晗已有些不悅,她越過這個話題,退一步道:“二哥今晚應當無事,我今天就想要生辰禮物,二哥你帶我去買!”

這個妹妹從小就任性驕縱,若是不同意她必定要一直糾纏,楚晗隨口答應了下來。

……

定遠侯夫人見二人進門,剛欲讓下人拿碗筷,卻看到自己的女兒一直跟在楚晗身邊。

眼見著楚琳要挨著楚晗坐下,她太陽穴突突地跳,嚴厲道:“琳兒,你大哥和你二哥坐得好好的,你非要插進去做什麼?到我這裡來!”

楚琳從小就有些怕嚴厲的母親,縱然心中極其不願,也不敢違抗母親的命令,她隻好起身來到侯夫人身邊。

徐氏微微站起身,一邊拿公筷給楚晗夾菜,一邊說:“子珩,我們撿到你的時候你才五歲,也不知道你的父母如今在哪裡。我們雖然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但也是真心把你當自家兒子養大的。”

“在孩兒快要餓死之際,是父親母親收留了孩兒,楚晗萬萬不敢忘,自會銘記於心。”

楚為臉色有些尷尬,他們從前對楚晗到底如何,自己心裡還是一清二楚的。

徐煙剛嫁給他的時候,後宮是先皇後說了算,貴妃還沒有這麼大的權利。

那時徐煙也沒有像如今這麼強勢,他們就和普通的官宦人家沒什麼不同。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便也和其他男人一樣,納了兩房妾——王氏和柳氏。徐煙就算心有不滿也忍了下來。

其中,他最喜歡柳氏,連帶著也最喜歡柳氏所出的兒子。

可天不遂人願,二人的兒子不幸染病夭折了。自那以後柳氏就瘋瘋癲癲的,嘴裡一直念著兒子的名字,見誰就說是徐煙害了她的兒子。

楚為擔心這話傳到徐煙耳朵裡,會對柳氏不利,隻好把她關到外麵的莊子上。

後來,他意外遇到了楚晗,那孩子是家鄉鬨饑荒,一路逃難才來到京城的。

望著孩子瘦弱的身子,楚為很難想象他是怎麼走到京城的。恰好這孩子和他死去的二兒子年歲相近,他一時動了惻隱之心。

楚為把當時才五歲的楚晗帶到莊子上,柳氏的精神狀況依然是時好時壞。她一會認為自己的兒子重新活了過來,一會又發現麵前的人不是她的兒子,她時常會控製不住地虐待楚晗,事後又狀似憐愛地撫摸楚晗的臉,緊緊地抱住他哭。

就這麼過了三年,柳氏也去了。中間他一直想帶走楚晗,又怕刺激到柳氏,加重她的病情,便沒有插手。

“你如今到了弱冠之齡,婚姻大事也該提上日程了,你們做小輩的不操心,我這個當家主母卻要為你們考慮,”徐煙聽了楚晗的話,滿意地點點頭,旋即又歎道“可憐我那親妹妹嫁給平川縣令,平川距離京城路途遙遠,我們往往好幾年都見不了一次。”

說著,她又抬頭看了楚晗一眼,見他麵色無異,接著道:“前些日子,她給我寫信說平川縣令已經沒了,真是世事無常,她已經帶著女兒來京城謀生,算算日子應該還有半個月她們便到了。”

楚為知道她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咳了一聲:“是啊,到時候讓下人再收拾出來兩間房子給她們住,先吃飯吧。”

“你吃你的!我跟孩子說話,你插什麼嘴?”徐煙不耐煩道。

這些年她一直和自己的嫡姐多加往來。有了貴妃的支持,她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已經漸漸不把丈夫放在眼裡了。當著小輩的麵也敢斥責楚為。

楚為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侯爺的身份說出去光鮮亮麗,其實也隻是個空有爵位沒有實權的閒職罷了,甚至就連這個爵位也是靠妻子的關係得到的。

徐煙瞪了一眼楚為後又轉頭看向楚晗,喜笑顏開道:“我妹妹有一個女兒叫嶽瑤,性格溫良賢淑,如今也到了適婚的年齡,既然要成親就該找一個知根知底的人,我看瑤瑤倒也和你般配。”

還沒等楚晗說話,楚琳當即放下筷子,反駁道:“般配什麼?他們之間有哪點般配的,嶽瑤不過是一個縣令之女,二哥可是翰林學士,天子近臣!往後說不定會貴不可言!”

“你住口!看來我是太慣著你了,竟讓你敢當著父母兄長的麵大放厥詞!”徐煙怒道,“瑤瑤是你姐姐,你怎麼說話呢?”

楚琳心裡不服,但她不敢再跟母親嗆聲了,隻能盼望著楚晗能拒絕母親。

徐煙當年看到楚晗,隻覺得這孩子又瘦又小,還不愛說話。她當時並沒有把這個撿來的孩子放在眼裡,楚晗在侯府也幾乎是個透明人,若不是楚琳小時候經常欺負他,她都快要忘記楚家還有這號人物了。

她也實在沒想到楚晗竟然能高中,如今還在皇帝身邊做事,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她便想讓自己的外甥女嫁給楚晗,豪門大家都是靠姻親關係連接在一起的。

可楚晗並沒有成親的打算,而且他若是娶了嶽瑤,徐煙就會有更多的理由來插手他的事。

見他一直不說話,徐煙催促道:“子珩,古往今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你不說話,那這事便先定下了。等瑤瑤來了京城,你抽個空陪她出去轉轉,畢竟她日後是要住在京城的,還是提前熟悉熟悉比較好。”

楚為猜到楚晗不回話,定是心裡不願意。可他也要為家族著想,這門婚事可以把楚晗和楚家甚至是貴妃太子綁在一起,對他們是有益無害。

“子珩啊,又不是讓你立刻定親,以後你們可以多聊聊,感情什麼的可以慢慢培養,”楚為打著圓場道。

楚晗抬頭笑道:“但憑父親母親做主。”

楚琳猛地抬眼看向他,眼裡是掩蓋不住的失望傷心還有不甘。然而,楚晗全當看不見。

話雖這麼說,他心裡想的卻是:“還有半個月,他總能想到辦法。”

飯後,楚琳纏著楚晗去買生辰禮物。

徐煙今晚心情不錯,便也沒有阻止,等以後楚晗和嶽瑤成親了,她自然會放下的。一個小姑娘哪裡能有那麼多的情比金堅呢?不過是情竇初開,一時糊塗罷了。

一路上,楚琳都在心裡和他暗自較氣,她想等著楚晗和她解釋兩句。

可楚晗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感受,她的二哥總是這麼寡淡!隻要她不主動來找他,楚晗可以一直不和她說話。

到最後她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二哥,你為什麼要答應母親的要求?你根本就不喜歡嶽瑤,甚至都沒見過她!”

“婚姻大事自是長輩做主,我們隻需聽命便好,”楚晗說到這裡,停下腳步,指著斜前方的一家玉石店鋪,“到了,你進去挑首飾吧,挑好了告訴我一聲,我在外麵等你。”

楚琳想著今天晚上的種種事情,都快被他氣哭了,哪有帶彆人挑首飾,自己都不願意進去的?

“不好,你陪我一起進去。”楚琳說著就要來拉他。

他不願和彆人有身體接觸,率先走進店中。

葉長伊正坐在店裡看賬本,聽到腳步聲,她還以為是來客戶了。

一抬頭,四目相對,二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