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要成親的不少。得知沈芝要跟史進成親，反應最大的竟然是麗娘。她先是挺著大肚子去找沈嫵，問她怎麼不勸沈芝。在沈嫵表示這是沈芝自己的選擇後，轉身她就自己去找了沈芝。

沈芝正在家裡試史進才送來的嫁衣，短短的頭發被她用一條漂亮的紅色發帶高高綁了起來。許是冬日裡沒曬太陽，又塗了脂粉，她又成了麗娘熟悉的那個芝娘。可麗娘卻覺得這樣的沈芝刺眼極了，沒多想就脫口而出道：“快脫下來，你這樣子穿著這嫁衣像什麼樣子。”

沈芝收了臉上的喜色，“你來做什麼？”

麗娘沒有回答，而是找了椅子，這才抱著肚子坐了下來。

“你瘋了不成？你這會子嫁人又何必加入赤雲衛，你這段日子的苦豈不是都白吃了。”麗娘見她還穿著嫁衣，恨不得上前給她扒下來。

“與你無關！我也沒必要像你解釋。請便吧！”沈芝冷著臉道。

麗娘卻是不動，“我大冷天過來看你，也不見你給我倒杯熱茶。好歹咱們從前一起服侍過秦虎，比彆人多些情誼，我是為你好才過來勸你。你可知…可知男人皆不可信，你瞧瞧如今的我就知道了。”

“史進跟彆的男人不一樣！”沈芝見她說的可憐，忍不住起來給她倒了杯熱茶。

麗娘將手虛攏在茶杯兩旁，這才帶著些嘲諷的笑道：“有甚不一樣。不過是上麵有寨主壓著，又加之以前是土匪，沒人願意嫁他們，他們才對我們比外麵的男人們好上幾分。一旦沒人能管住他們，他們就跟外麵的男人們沒甚兩樣了。倒是你，經過了數月的訓練，瞧著比先前精神了許多。你生的不比我差，以前卻總是唯唯諾諾的叫人不喜，也難怪你會被史進看上。難不成你加入赤雲衛本就是為了待價而沽？”

“你說話非得這般刻薄嗎？像你這樣的人，怕是不懂什麼叫愛，什麼又叫惺惺相惜。”沈芝昂起下巴道。

“惺惺相惜我是知道的，可你若是不當客女了，你們倆還怎麼惺惺相惜？你很快就會變的跟我一樣，成為一個滿身怨言的黃臉婆。至於愛不愛的，你竟然也信這個。你知道馬成怎麼說我的嗎？說他就是因為太愛我了，才會忍受不了我曾經跟過彆的男人。他痛苦，他需要發泄，又不忍傷害我，所以他去了春深樓，去了掩紅院。哈哈哈，我們成親的時候，他是怎麼說的，他說他不介意。史進是不是也跟你說過他不介意，說謊，都是說謊！等他們有了彆的女人的時候，他們立馬就介意了。可這是我們的錯嗎？當然不是，這是他們慣用的借口罷了。”麗娘激動的臉都變的有些扭曲，手差點把茶杯掃了出去。

沈芝有一刹那的猶疑，不過很快就被她拋出了腦後。史進不是馬成，她也不該因為麗娘幾句話就不信他。麗娘來勸她，許是因為嫉妒，又或者隻是想發泄而已。所以她沉默的看著麗娘，等著她平靜下來。

麗娘見她這般淡定，忽然失了再勸的興致。虧的她撕開自己的傷疤，希望她能夠警醒。看著滿臉堅定的沈芝，她不知怎麼的卻想起了沈嫵，想來她當時對自己也是這般失望的吧。是她錯了，這個時候的沈芝怕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也不見的就會落到她今日這般下場！或許史進就是那枚滄海遺珠也不一定。彆看她不喜歡沈芝，其實相較於沈嫵，無論是從外貌和心性來看，她都覺得她跟沈芝才是一掛的。所以，她非常想看看成為赤雲衛的沈芝能走多遠。她隻是可惜，為沈芝可惜，也為自己可惜，所以才會這般生氣。

“是我唐突了。”麗娘款款起來，也沒等沈芝說話，這便抱著肚子走了。

等她走了，沈芝便低頭看向了身上的嫁衣。彆看她嘴裡說的肯定，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尤其是在，她聽說沈嫵拒絕了張二狗之後。正出神了，史進就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裡還提著一個包袱。。

“想什麼呢？”史進笑眯眯的坐在她對麵道，順手將手裡的包袱放在了桌上。

沈芝回過神道：“不是不讓你再往我這送東西嗎？怎的又來。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

史進將包袱往她這邊推了推，“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

沈芝下意識的伸出手，偏又拿眼睛去覷他，就見著他一雙眼睛黑又亮，裡麵滿滿的都是自己。好似風一樣，吹走了她心上遮著的陰雲，隻剩下滿心的甜蜜。

包袱裡的是個雙層的妝盒，不論是木頭，還是雕花，無一不顯示它的珍貴。打開一看，先見著一枝金燦燦的花枝步搖，底下還放著一柄玉梳。底下的東西卻是多了，不僅有成套的玉鐲玉簪玉戒子和玉耳墜，還有數顆寶石和幾枚金戒指。

沈芝驚訝的看著他，“這些都是那來的？”

說完，還看了看屋門。見門開著，忙把妝盒蓋上了。

史進不以為意的道：“怕什麼，誰還敢搶我的東西不成。你隻管拿出來戴，以後還有更好的你使。我知道你心裡多有不安，現在你總算放心了吧？”

沈芝卻堅持道：“我問你那來的？”

“一部分是我阿耶阿娘留給我的，一部分是我這次出去的收獲。”史進得意的道。

沈芝放了心，卻叫妝盒往他跟前一推，“我們兩個還沒成親了，我們不能要。”

史進急道：“你不能要誰能要，難不成你嫁我呢？”

“你就不怕我有了這些好寶貝，連夜跑呢？”沈芝嬌笑道。

史進大喇喇的道：“你真那樣做了，這些便都算我送給你的嫁妝！”

“阿進，你對我真好！”沈芝有些愧疚的道。他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給了他，她竟然還不信他。

“哭什麼，你要是喜歡，我以後有了銀子再給你買就是。”史進笑的一臉真誠，“才我來的時候碰見了馬嫂子，她是來看你的嗎？”

“嗯。”沈芝沒有多說。

史進原想著問問她是不是跟麗娘吵架了，畢竟他見著麗娘的時候覺得她臉色不怎麼好，這會子見沈芝不想多說，這便也沒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