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桃給隋娘子做主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莊子。劉二自然也聽說了,他是又高興又難過。高興他們一家子以後出去再不用被人指指點點,難過自己在隋娘子最難的時候不僅沒保護她還嫌棄她。越想他越覺得隋娘子不錯,倒是他自己不是個東西。以至於,他活乾的好好的,突然就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人見著他這樣,還以為他瘋了。好在他再沒做出什麼彆的事來,大家也沒再盯著他了。
好容易捱到下工,又領了饃饃,他這才跑回了家。
隋娘子跟女兒正在喝粥,見他拿回來兩個饃饃,有些驚訝的抬頭看向了他,“你聽說呢?”
劉二肯定的點點頭,“聽說了。”說完,他就掰了半個饃饃,遞給了三娘。
三娘沒敢伸手接,有些害怕的躲到了一邊。
隋娘子忙道:“快拿著。怕什麼,他是你耶耶,就該給你東西吃。”
劉二訕訕的道,“不怪她,是我的錯。”說著,就把饃饃放在了三娘的碗裡,又把另外一半送到隋娘子的嘴邊,“你也吃。這段日子是我不好,苦了你。”
隋娘子聞言笑了,眼淚刷刷的往外流,“不怪你,是我連累了你。如今已經算好的了,這要是以前,哪裡又能容得下我。”
“娘,不哭。“三娘拉了拉她的衣裳道。
劉二點了點頭,“你是知道的。我是不介意的,我也早想到了。隻大家的嘴和眼睛就跟刀子一樣,整天往身上剮,我才…總歸是我自己沒用。”
隋娘子急忙道:“都過去了。有東家那話,甭管大家心裡怎麼想,總歸不好再拿那些事來欺負咱。咱們自個也爭氣些,總能過上安生日子。”
她想的是,劉二雖窩囊些,但好在再生氣也沒動手,比之那些動則打女人出氣的男人好多了。這也是為何她明明心冷了,卻還要拿話寬慰他的緣故。她一個寡婦,又有那樣的過往,一個人帶著女兒過活何其難,不如繼續湊活著過。
劉二見她真沒生氣,這才笑著吃起了剩下的一個饃饃。
這邊,沈碧桃和趙悅年也在吃飯。吃著吃著,外麵就說張二狗來了。
張二狗普一進來,就朝趙悅年眨了眨眼。等到沈碧桃看過來,他這才行禮道:“寨主,衙門那邊遞了消息過來,說是張刺史解決了鮮卑那邊幾個叛亂的部落後,下一步就會對境內的盜匪們動手。叫咱們最近安分點,彆當了出頭鳥。”
“消息可靠?”沈碧桃沉吟了下才道。
“我們派人出去查過了,確如衙門所言。這個張刺史不比上一任刺史好糊弄,而且確有幾分本事!”張二狗有些擔憂的道。
因著懷遠打行,他們平頂寨如今也算是威名遠揚!
“這事張先生他們可知?”
“知道,正等你拿主意了。”
沈碧桃聞言敲了敲桌子,這才揚聲道:“你去找慕今,讓他跟衙門去談。叫衙門拿出個章程來,甭管是真招安還是假招安,總歸叫外麵的人知道我們平頂寨不做土匪改做良民了就行。”
“啊?這…寨主,我們這就不做土匪呢?”張二狗驚的張大嘴巴道。
“不然呢?等著人刺史殺雞儆猴?”沈碧桃沒好氣的道。
張二狗想想也是,好在他們如今找到了新營生,不做土匪也罷。看沈碧桃的意思,即便接受了招安,他們也不可能下山,不過是不再做攔路打劫的事罷了。
這樣想著,他就對沈碧桃道:“怕是得跟其它幾家也說一聲的好。”
沈碧桃點點頭:“這事就交給你。若是他們不願意,暫且隨他們去。”
“喏。”張二狗說完就要往外走,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對了,慕大管事讓我跟你說一聲,城裡已經把招流民的事給停了。”
沈碧桃點了點頭,“流民我們還是要的,不過不能繼續打著懷遠打行的名義招。等我再買幾個莊子,到時候換個名義招人就是。”
張二狗聽了就要退出去,忽然又被沈碧桃給叫住。
“鮮卑那邊叛亂的部落裡,可有乞伏鮮卑?”
“沒有,乞伏原表麵上還是站在朝廷這邊的。”
“你吃飯了沒?”
“沒。”
“吃完再走。”許是她第一回來,又或者是馬樁投桃報李,他們雖然隻有兩個人,卻硬生生的送了一桌的菜來。人都送來了,她也說什麼,隻說下回不用這般靡費。
說完,她就扭頭對趙悅年道:“我吃好了,你陪二狗喝兩杯。”說完,她就起身叫人再送副碗筷來。做完這些,她就往給她準備好的臥房去了。
她一走,張二狗立馬對趙悅年道:“行啊你,寨主如今出門,都舍不得留你在寨裡。”
“這麼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趙悅年無奈的道。
“過河拆橋啊你,不說我救了你一命。沒我給你出主意,你能獲得寨主的青睞?”張二狗一邊說,一邊往嘴裡送吃的。
趙悅年有些不忍直視,悄悄的彆開了眼。
張二狗卻不覺得有甚,“窮講究!”
說完,他舉起手中的酒杯跟他碰了碰道:“我在外麵累死累活,吃的還不如你這個狐狸精,真是沒天理。”
趙悅年咬著牙道:“難道不是除了臉,你彆的也都不如我?”
張二狗喝完酒才道:“我心眼的確沒你多,你們讀書人心眼最多。”
趙悅年搖了搖頭,決定不跟他這無賴計較。不再理他,自顧自的喝起了酒來。
“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你這人啊,我從第一次見著你就猜到了你有心事,偏你就喜歡悶在心裡。你不說,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幫你不是。”張二狗依舊喋喋不休的道。
趙悅年也沒覺得意外,張二狗一直有意無意的監視著他,看出他有心事也不意外。
張二狗見他不上當,這便朝外麵瞅了瞅,一臉猥瑣的湊到他跟前道:“你跟寨主究竟成了沒?”
“沒。”趙悅年吐字清晰的道。
“怎麼可能,沒成她怎麼會隻帶你一個出來。以前她出門,頂多會帶上猴子和大壯。”張二狗不信。
“會不會是因為她怕失去我這個能人,所以帶我出來散散心?”趙悅年忍不住還是說出了真相。
“還真有這種可能。以前老寨主在的時候,對張先生那也叫一個好。這叫什麼,這叫禮賢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