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頂寨的大胡子們對於沈碧桃並不是真的言聽計從,早在沈碧桃給沈嫵她們訓話的話傳開來的時候,就有不少人私底下表示出了不滿。不過有沈暉他們在,沈碧桃也已經起勢,他們也不敢明著表示反對,隻敢攛掇著自己頭上的人去鬨。
在他們心裡,女人們想和他們平起平坐就是大逆不道,更何況如今不僅僅是他們家裡的女人,甚至連草堂的女人都開始對他們挑三揀四起來,這叫他們更不能忍。
馬威倒也罷,諸如馬武,甚至是馮廣父子倆,對於沈碧桃的舉動亦有些不滿。不過他們也沒聽手底下人的去找沈碧桃鬨,而是找到了張謁,想讓張謁去勸勸沈碧桃。於他們來說,跟著沈碧桃的未來肉眼可見的光明,他們也不想跟沈碧桃交惡。
張謁自從知道沈碧桃誌在天下後,就覺得她做什麼事都正常。不僅沒站在馬武他們這邊,還勸他們把眼界放高點,不要整天隻知道想女人。又說女人們能立起來有什麼不好,這要是那天他們死在了外麵,也不怕家裡的老人孩子沒人管。反正就是張謁一頓忽悠,他們三都老實了,這事也就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沈碧桃是怎麼知道的?當然是張謁主動跟她說的。若是以前,張謁當然不會跟她說,他自個在平頂寨也有一股隱形勢力。可自從沈碧桃告訴他她要逐鹿天下,後來又親眼看到沈暉他們是怎麼訓練的後,他這才真正臣服於沈碧桃。這事,他自然不會瞞著,當然得跟沈碧桃說,還得一起商量出一個法子,幫助沈碧桃穩住底下眾人。雖然馮廣他們暫時被安撫住了,但是等他們發現自己的利益被分了出去,怕是還有得鬨。
兩人討論來討論去,最後確定了兩個思路,一個就是把餅做大,當大家夥發現女人們起來後他們的利益不僅沒少還增加了,抵抗情緒就會少很多。慢慢的,他們也就能接受女人跟他們平起平坐。二就是乾脆乾把大的,直接拋出“人生而平等”的概念,狠抓思想宣傳。不僅得告訴大胡子們,女人們站起來了並不意味著他們就得跪下去。也為後麵他們實現民族大一統做準備。畢竟在沈碧桃這,可沒有什麼尊卑觀念。前麵的張謁還能理解,後麵的張謁實在理解無能。
沈碧桃見此就花了數天時間,整理出了一本具有新晉特色的《平頂寨人權宣言》的冊子給他。為了讓大家更好理解,她還對每一條進行了詳細的注釋,好方便做思想工作。
張謁看到了裡麵的條條框框後,看沈碧桃的眼神彆提有多奇怪。就連這東西她是怎麼想出來的他都沒問,就好像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上中下三本初級數學都是沈碧桃寫的,隻能相信她真是從哪裡看到的。他把那本冊子拿回去琢磨透了後,這便找到了趙悅年幾個,讓他們一人抄一份,還讓他們給大家夥都講一講,還在理事堂外麵貼了一份。就連沈暉也被他叫了過來,讓他給他手下的人都講一講。
沈暉看到這個冊子倒是不陌生,裡麵的很多觀點以前沈碧桃給他們訓練的時候都講過,所以他很容易就接受了。倒是趙悅年,覺得那本冊子裡的很多條例都相當陌生,甚至有要剃他頭的感覺。不過人在屋簷下,甭管他同意不同意,還是得幫著宣傳。
大胡子們對於這份宣言倒是沒那麼反對,事實上,他們都屬於賤口,他們當然希望能跟平民和寒族,甚至是士族們平起平坐。他們看不上女人,也隻是看不上跟他們一樣同屬賤口的女人罷了。要是碰見世家貴女,他們也是自卑的。
對這份宣言,最高興的莫過於草堂裡的女人們,她們的地位連著寨子裡的女人們都不如。哪怕她們來平頂寨後過的還不錯,但是她們心裡仍自擔心著,擔心著那一天她們又會過上在黃虎山的生活。
亦有一部分人不滿,那就是李香枝這類家裡養著仆人的。好容易過上有仆人伺候的生活,現在你告訴她,人人平等,奴隸不該存在,她當然不滿。隻她家大伯都沒跳出來反對,她也不敢出來說話,隻好在家裡跟麗娘說起沈碧桃的小話來。麗娘她也是不滿的,她一想到仆人要改成長工,李香枝為了省銀子興許會放一些人出去,到時候人不夠使,她就要乾活了,誰叫她是媳婦。所以李香枝說的時候,她就在一邊附和。
當然,大部分人都是麻木的。反正日子還是那樣過,頂多他們不出來唱反調就是。
馬武馬威倒是沒養奴仆,畢竟都是窮苦出身。至於馬烈,是他們阿父後來娶的娘子生的,從小嬌養著,這才養了幾個俘虜在家裡做仆人。既是奴隸,他們又不是世家大族,自然是沒有月錢的,給頓飽飯就不錯了,打罵亦是常事。這些人比之在馬大郎手裡種田的俘虜都不如,這就是奴隸的命運。眼見著這宣言出來,弟弟家卻沒什麼反應。
馬威親自走了一趟,找馬烈說了說,馬烈這才找到了家裡的仆人,問他們還願不願意在他家做事。誰知道這一問,這些人一個都不願意。寧願去馬大郎那接受勞動改造,也不願意繼續待在他們家裡。怕這些人鬨起來,馬威發火,馬烈隻得都把人都送到了大侄子那。馬大郎正缺人了,自然是照單全收。為此,李香枝很是發了幾回脾氣,又往草堂跑了一趟,這才雇了兩個年紀大些的婆子在家裡乾活,這才將將糊弄過去。至於田裡的活,她想的是平時自己家人做,忙的時候再請寨裡的兄弟們幫忙,頂多到時候請他們吃兩頓酒就是,沒再想著雇人。畢竟馬烈不如他兩個兄弟,除了他阿父留的錢銀,他自己賺的實在沒多少。
其他人家都盯著馬烈家了,見他家這般做,自然是有樣學樣。這一舉動,倒叫馬大郎手底下的那些俘虜們看到了希望,乾活更下力氣了。馬大郎可是說了,隻要他們表現好,提前恢複自由身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