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桃雙手往下按了按，姑娘們才把手放下。於是她繼續道：“我聽人說，你們中的有些人來了月事甚至身體不舒服還參加訓練。不管你是因為何種顧慮，還是說你感覺自己能行不想掉隊，我都明確的告訴你們，這種行為都不可取。當然，這裡麵也有我考慮不周的原因。現在，你們商量一下，由你們自己選舉出一名副教頭，然後告訴我她的名字。以後你們身體不舒服或者有什麼困難都可以直接找她，她如果解決不了，可以直接來找我。等你們訓練的差不多了，你們程教頭就會歸隊，由副教頭繼續帶領你們訓練，所以你們得考慮清楚了。”

她這話一出，姑娘們是又驚又喜。程墨差點沒捂臉，他還在邊上坐著了。雖然他早就知道，也巴不得馬上歸隊，可這會子還是有點不爽，他對她們也還算儘心吧？

沈碧桃見了，就把他叫到了一邊。

“你帶她們也有段時間了，覺得她們怎麼樣？”沈碧桃看著湖麵道。

程墨敢在沈暉麵前耍寶，在沈碧桃麵前卻不敢，跟個乖寶寶一樣。聽她這麼一問，立馬老老實實的道：“都挺不錯的，都沒怎麼叫過苦。尤其是沈嫵，剛開始走路就跟風擺柳似的。我以為她堅持不了一日，誰知道她硬生生的成了最強的那一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們會選她。你不知道，白日裡休息的時候，她還會教其他人算學。”程墨說完，還撓了撓頭道：”“說起掃盲，我學的還不如她了，嘿嘿…”

“那你可得努力了。”沈碧桃肅起臉道。

“喏！”程墨恨不得打自己個嘴巴子。

沈碧桃見那邊姑娘們已經商量完了，這就帶程墨走了過去。

“可有結果呢？”

眾人沉默了一瞬，最後還是沈芝出聲道：“我們一致推舉沈嫵。”

沈碧桃掃了眾人一眼，見沒人反對，當即點頭道：“行，那就沈嫵。沈嫵，你要不要上來說兩句？”

沈嫵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彆看她平日裡都驕傲的跟個孔雀一樣，但是她心裡麵卻覺得大家都討厭她。甭管是覺得大家都嫉妒她的美貌，還是討厭她的張揚，她都覺得自己不討喜。就在剛才，大家夥一致讓她做教頭的時候，她忽然就有些想哭。這會子更想哭，但是她都沒有。而是跟平時一樣，高高的昂起下巴，站到了大家夥的麵前。

“這可是你們推舉的我做副教頭，以後你們可彆後悔。彆以為你們都支持我，我就會心軟，我不僅嘴巴毒我還心狠。我會比程教頭對你們的要求還要高，我...我要讓你們都比我強！”沈嫵說著說著把自己都給說笑了。

見沈碧桃沒有說話，一個姑娘大著膽子道：“那你能讓我們都比你漂亮嗎？”

沈嫵忙搖頭：“那不行，我得是最漂亮的那個。”

另一個就道：“你不是，寨主夫人才是最美的那個！”

沈嫵想反駁，猛的想到沈碧桃還在，趕忙閉上了嘴巴。

“無妨。訓練的時候得嚴肅點，休息的時候自便就是。我先回去了，今個你們也可以早點回去！”沈碧桃說完轉身走了。

沈嫵沒動而是看向程墨，程墨擺擺手：“原地解散！”

等程墨也走遠了，姑娘們才高興的笑出聲來。

沈嫵見了就對大家夥道：“晚上我請客，你們都上我那去。記得早點過來，彆耽誤了上課。”

有人就道，“沈教頭，你不是說你不會做飯？”

沈嫵擺擺手，“我不會，阿芝會啊！”

沈芝：“...”你請客我做飯?

沈嫵給自己扇了扇風道：“都快回去沐浴吧，衣裳都要粘在身上了。”

她這麼一說，姑娘們立馬散了。

等人都走，沈嫵這才問沈芝：“芝娘，你是不是很不服氣？”

沈芝點了點頭：“是有點。”

“也是，你也就比我差那麼一點。說來也奇怪，明明你的人緣比我好，她們卻選了我。”沈嫵直言不諱的道。她跟沈芝也算是交過心了，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能說的。她們跟寨中的姑娘不一樣，寨中的姑娘們多少都做過農活，不管是體力還是耐力都比她們強不少。她跟沈芝卻都是自小嬌養過來的，剛開始的時候，光是曬上一天就能叫她們疼的半宿睡不著。她跟沈芝能走到現在，全靠對彼此那點不服氣支撐著。

沈芝沉默了會才道：“我性子太軟，不適合做教頭。”

“也是，你狠不下心來。沒想到心狠竟然成了我的優點，更沒想到我竟然成了教頭。哈哈哈…”沈嫵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沈芝見她笑的明媚，也跟著笑了起來。她做不到，嫵娘能做到也挺好。

兩人才回到草堂，就見著麗娘迎麵走來。見沈芝也在，麗娘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她心裡微酸，明明她跟嫵娘才是最好的。可自從嫵娘開始武訓，就開始跟芝娘同進同出，她倒是成了多餘的那個。

“你們聊，我待會再過來。”沈芝說完就家去了。

沈嫵正高興了，沒注意到麗娘哀怨的眼神。

“麗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被大家夥推選為了副教頭。晚上我請大家夥食飯，芝娘手藝好，我請了她過來吃飯，你也來吧。”

麗娘的眼睛猛的一縮，嫵娘這就成教頭呢？

“麗娘？你不高興？”沈嫵後知後覺的道。

麗娘忙擺手，“沒，我是高興壞了。嫵娘，你做了什麼？怎麼忽然就成了教頭？”

麗娘的語氣叫沈嫵有些不高興，但是她這會子正在興頭上，也就沒多想，隻解釋道：“是副教頭。寨主讓大家推舉一名副教頭，大家選了我，我才當上的。”

麗娘想擠出抹笑來，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她以為嫵娘終有一日會堅持不住，這樣她們就又可以跟從前一樣做伴。她跟太陽一般耀眼，而自己躲在她照耀不到的地方。她不想怨自己，可她的確後悔了。要是當初，她也能下定決心。又或者是現在，她亦可以加入武訓，或許她們能跟以前一樣。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她不願意，她吃不了那哭。而且，她已經決定嫁人了。

沈嫵看出了麗娘的不對勁，若是以前，她會立馬出言譏諷她。可參加武訓的這段時間裡，她覺得自己變的柔和了許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張牙舞爪，生怕自己被彆人看穿。

“發生了什麼事嗎？麗娘，要是有人欺負了你？我這就去揍他。”沈嫵很有自信的道。

麗娘卻捂住了臉，一邊哭一邊搖頭道：“我沒事，也沒人欺負我。就是你成了副教頭，我也要成親，我們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日日相伴了。”她跟嫵娘自小一起長大，明明嫵娘比她還小一歲，卻一直都把她當妹妹疼。不管嫵娘去哪，都會帶上她。甚至於被抓上黃虎山，嫵娘也憑著秦虎對她的喜愛庇佑著她。如今她們雖然都在平頂寨，但她還是有種嫵娘拋棄了她的感覺，雖然這回是她不願再跟著嫵娘了。

嫵娘不在意的笑道：“這有什麼，你能嫁到哪去？都在平頂寨，你想見我隨時都可以。難不成，你還能為了我不嫁人?以前那是身不由己，咱們才會共侍一夫。如今我要是嫁人，對方卻是隻能有我一個。虧得咱們寨裡不講三妻四妾那一套，這規矩可實在是太好了。”

麗娘怔怔的道：“嫵娘，你變了。你忘了，你以前跟我說過，便是嫁人，我們也得在一塊，你會永遠護著我。”

沈嫵擦了把額頭上的汗，這才毫不客氣的道：“麗娘，你是不是也忘了，是你不願跟我一起參加武訓的。真說起來，是你先背叛的我。”

“我…對不起！還有，恭喜你。”麗娘冷靜了下來道。以後她興許還需要嫵娘的庇佑，她跟她鬨翻絕對沒好處。

“麗娘，我承認我變了，你還不是變了。我們長大了，也有了各自的小心思。小時候的話，原就做不得準。你看，我就從來不提你小時候說過的話。在黃虎山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會嫉妒秦虎更喜歡我，甚至於會在背後搞一些小把戲。不過，我不在乎。秦虎對我如何我都不在意，我對他不過是曲意逢迎，我隻是想著叫自己過的舒服點罷了，倒是你對他動了點真心。為此，你甚至覺得我不配他對我好。你覺得什麼事在我這都變的容易，你羨慕我又嫉妒我還時時拿自己跟我比，你不知道我也長了一顆會疼的心。”沈嫵低垂著眼道。

“你，你都知道!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哪怕罵我兩句，看著我每天在你麵前裝模作樣，你心裡肯定覺得很可笑吧？”麗娘退後一步道。

沈嫵點了點頭，“是有點可笑。不過，我不戳穿你是因為我也需要你。現在，我不需要你了。”說完，她若無其事的看著她道：“你什麼時候成親？”

麗娘覺得這會子的沈嫵就跟個惡鬼似的，她隻覺得她可怕極了。她再次往後退了兩步道：“你要來便來，不過我估摸著你應該沒時間，你每天不都需要訓練嗎？如果你不是每天都隻顧著訓練和學習，你興許早就發現王婆子找我了。”

“也是。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就行，行了，我要回去沐浴了。沐浴完我還得去找羅翁，跟他買幾隻鴨子。大家如今胃口都大，一隻鴨子怕是不夠吃。你不是喜歡我那隻碧玉鐲子嗎？你知道位置，你自己拿去好了，就當我送給你的賀禮。”沈嫵說完也沒等她的回答，進屋拿東西去澡房子。因著她們每天訓練後都要沐浴，沈碧桃便在這邊修了間水泥房子，專門用做沐浴之用。

麗娘張了張嘴，到底沒叫住她，而是等她走了之後，這才進了屋，拉開沈嫵床底下的箱子，輕易的找到了她那隻碧玉鐲子。她想著，有了這隻鐲子，她隻當她們倆個的情誼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