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黃虎山的時候,沈碧桃就讓人把俘虜們的底細給摸排了一遍。但凡罪大惡極的都已經被她殺了,如今還活著的都是些相對老實的,也是她覺得可以通過勞動改造來吸納進平頂寨的。等到這些人也都上了岸後,沈碧桃就把他們一股腦都交到了馮大郎手上。
馮大郎跟馮二郎不一樣,這小子不喜歡打打殺殺,就喜歡種田栽花。也因著如此,沈碧桃就把寨子裡多餘的田統一撥給他管理,這部分田屬於公家的,幫著耕種的也都是些俘虜。為了讓俘虜們老實種田,啊不,接受勞動改造。馮大郎無師自通的發明了一套洗腦話術,大餅那化的叫一個溜。但凡經他改造的俘虜,加入平頂寨後都沒惹出什麼亂子。
馮大郎早就等在了邊上,聽說俘虜們都歸自己了,立馬露出個大大的笑容,連忙喊人趕俘虜們跟自己走。
俘虜們一路都擔心的不得了,這會子見著他臉上怪異的笑容,大夏天裡硬是打了個冷戰。他見了,忙出聲安撫道:“我就是太高興了,你們放心,我們平頂寨沒有虐俘的習慣。隻要通過了三年的勞動改造,就可以加入平頂寨,跟普通寨民沒兩樣。個彆改造積極的,這個時間還會提前。所以好好乾活,沒得錯。”
俘虜們一聽立馬問他什麼是勞動改造,聽說是種田,還給吃給穿,大家都覺得匪夷所思。但是不信也得信,所以個個點著頭誇起平頂寨的好。對於他們的識相,馮大郎很是滿意。
這邊,安排完俘虜,就沒沈碧桃什麼事了。眼見著趙悅年過來,就擺手讓他去找張謁,順便告訴他今天不上晚課。趙悅年見她累了,也沒多說。朝她拱了拱手,這就轉頭走了。
等他走了,沈碧桃這才揉了揉脖子,朝家裡走去。晚上的慶功宴,她不參加。有她在,大家夥難免拘著,就讓他們鬆鬆筋骨吧。
這邊她才到家,周嬸子就把飯菜都端了上來。她才吃完,花羞和花瑩就回來了。
見她們倆個似有話說,沈碧桃就讓周嬸子把她們倆的飯也送到她這邊來。
等待間,花羞就開口道:“碧桃,芝娘她們剛來,裡頭又有好些個小娘子。平日裡倒是不怕,我就怕大胡子們喝醉了酒跑過去,到時候你這邊也不好處置不是。不如,你多派幾個人上那邊巡邏?”
沈碧桃聞言點了點頭,揚聲把熊大壯給叫了進來,讓他安排幾個人去草堂那邊巡邏。
花瑩見了就感慨道:“幸虧是表妹你做了寨主,這要是換成了彆人,旦不會把芝娘她們當人看。即便是姑父,先前帶回來的婦人,也多被他強行配給了寨裡的大胡子。”
花羞就勸她道:“可不是。要不是碧桃,我與你如今也不知如何呢?那能叫你在寨子裡作威作福。你平日裡也收著點你的脾氣,彆叫碧桃為難!她雖厲害,可這麼重的擔子壓在她肩上,她也會累的。”
花瑩聞言立馬抱著她的胳膊道:“姑姑,人家哪有!”
沈碧桃被她嬌嗔的聲音驚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好好說話!”
花瑩卻沒絲毫的收斂,聲音越發的甜膩,“表妹,你這是嫉妒我的聲音比你的好聽嗎?是不是猶如黃鶯出穀一般婉轉?”
沈碧桃的表情一言難儘,扭頭看向了花羞。
花羞伸手打了花瑩一下,“你明知你表妹最不喜你這般拿腔作調,偏來鬨她!”
花瑩不以為然的道:“這還不是因為她對我有偏見,姑姑你都不怪我,偏她一直記到現在。那也不能怪我不是,我在哪鄉紳家裡就學到這些,也沒人教過我禮義廉恥。我早都改了,偏表妹一直都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哼!”
花羞見沈碧桃不說話,知道她還在介意那件事,這便斟酌著開口道:“碧桃,我知道你阿父在你心中不比彆人,你也是為我不值,這才一直生花瑩的氣。不說她,就說阿娘以前在花樓的時候,又何曾講究過這些。真講究起來,阿娘早該一頭碰死才對。阿娘不是跟你們說過,阿娘曾經侍奉過一位比阿娘生的還好的主子。她就曾對我說過,說千人騎萬人跨就是罵的她這樣的人。可在阿娘眼裡,她是再好不過的一個人。阿娘之所以能等到你阿父,全憑著她一直為我與老鴇周旋。花瑩若是不聽勸,我也不會原諒她。她既然改了,這事就讓她過去吧。”
沈碧桃聞言卻道:“那娘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阿父被她勾了去,還就此冷落於你,你又該如何自處?”
花羞愣了下,半響才緩緩道:“若果真如此,我不要這夫君和侄女也罷!”
花瑩忙在一邊道:“姑姑,表妹說的是假設,姑父哪裡會看得上我。”
沈碧桃笑著點了點頭,“阿娘你既然有這等覺悟,我以後不再提這事便罷!”
花瑩喜道:“這可是你說的!”
沈碧桃等周嬸子放下菜後又警告她:“以後不許打著我娘和我的名義在寨子裡行事,若是叫我知道,你討不了好。”
花瑩才要夾菜的筷子就放了下來,“你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
花羞知道女兒在教花瑩,這便也沒插嘴。
沈碧桃好整以暇的道:“我原諒你,並不意味著你就可以仗著我的勢大行其道。若是沒犯在我手上,隨你。若是犯在我手上,我自然會秉公處理!”
花瑩扭頭看了眼花羞,見她沒有幫她說話的意思,隻好懨懨的道:“我知道了。”
見她跟失了水的白菜一樣,瞬間失了活力。沈碧桃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你若是做的好,我也不會壓著你。你知道的,在我這裡,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能做事,她都將有一席之地。到時候你自己就能給自己做主,不比你去攀附那些男人們差。”
花羞聞言,立馬樂滋滋的道:“你表妹說以後讓我管大胡子他們!”
“管他們有什麼好,一個個臭烘烘的,我寧願管著芝娘她們。不是,表妹,你給大胡子們尋了打行的活計,怎麼不為我們女人也尋一個?不行,這不公平!”
沈碧桃想了下道:“我聽說西邊有一種叫做‘織貝’的植物,那東西的果子跟麻一樣可以抽線織布,我稱之為棉花。棉布不僅柔軟透氣,還能做保暖之物。我已經派人去找了,找回來後我準備大量種植此物,到時候你們就有事做了。”
“我倒是聽過這織貝,說是隻有大戶人家的花園裡有。”花羞想了想道。
花瑩卻舉起了手:“那我是不是得學織布?可我現在每天都忙的很,根本都擠不出時間來。”
花羞就道:“等你閒下來再學也是一樣,現在教大家夥讀書識字也不錯。”
花瑩忍不住埋怨道:“二毛實在太笨了,學個拚音好久都學不會,差點沒把我氣死!”
花羞:“你得多點耐心,不能隻知道打手板!”
花瑩:“我覺得我的耐心夠好了,但他就是學不會。到時候還要看平均成績,我恨不得讓他回家算了。”
花羞:“要不你閒時給他補補課?再不濟讓他家裡多教教他,現在不都在學。”
花瑩:“我怎麼沒想到,回頭我就跟他說。”
沈碧桃見兩人一邊吃一邊旁若無人的分享起教學經驗來,笑了笑,悄悄的回自己屋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