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日光透過林間,照在一位正在飛奔女子的身上。
秦渝清將鞋子和手上的衣服碎片都丟在小樹叢中,赤著腳在林間快速跑動,她沒辦法休息,她也不能休息。
“這個娘們在這裡!”這些人比她想象中要快很多。
“敢戲耍老子。”
“該死。”秦渝清低聲嗬斥,她不管不顧朝著一個方向跑去,她能看到已經能模糊看到懸崖,隻要她跑到那邊就安全了。
“不能讓她上去!”後麵的領頭的怒喝一聲,“殺了她!”
一根長箭刺入秦渝清身邊的樹樁,她不敢停下腳步,側身藏匿於各個樹乾後。
但從另外一個方麵看,這群人已經黔驢技窮了,隻要她到了上麵就安全了。
秉持著這個想法,秦渝清咬緊牙關,口腔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但她沒有放棄。
可大概是天不遂人願吧,這具身體還是太弱了,她在距離石台階還有幾步之遙的樹叢中,被那群人圍住了。
“你們是何人?”秦渝清目光冷冷看向這群人,既然逃不掉那也要把這三次的刺殺弄清楚,總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了,然後任務失敗,“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領頭的人冷笑一聲,他的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他用力地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隨後抽出一把彎刀指向秦渝清道:“死到臨頭,話還這麼多。”
刀身比一般的刀要彎很多,刀刃上有一些鋸齒狀的坑。
“這刀是屠靈。”秦渝清想起原書中有描寫過刀的樣貌,對應到持刀的主人道,“你是樸家家主,樸清河。”
原書中,樸家遭小人誣陷,舉家滅門,而當時大兒子樸清河因被大雨困在山中,僥幸地躲過一劫,不過後麵官府派人尋找樸清河的蹤跡,彆說人了,就連屍首也沒找到,所以便有人傳言道,樸清河死在這場山中大雨裡,屍體被泥土掩埋了。
“六公主倒是個有眼力見的。”樸清河擦拭著屠靈,他痞氣地笑起來道,“公主應該知道,我們樸家最恨就是你們這些皇室中人。”
“等下!”秦渝清在這一刻把三次刺殺都串聯起來,她就差最後一個需要確認,“你是怎麼知道我要到這裡的?反正我都要死了,也不差這一會。”
“看在六公主這麼識貨的份上,有人重金賣下六公主的項上人頭,說是在文山竹林與河邊發現公主的蹤跡。”樸清河邪氣地笑起來,“若我是公主,此刻該有合適的懷疑人選了。”
秦渝清點頭,那這一切便都清楚了,係統為何說前兩次無生命危險,也有了對應的解釋。
隻是她沒想到,原來她可以成為刀,也可以成為磨刀石。
“樸清河你是一位成熟的家主,我相信你自有判斷。”秦渝清鎮定地看向男子,那張因為歲月磋磨而格外滄桑的臉,原書中他也不過是一位二十出頭的人,“敢賣我性命的人隻有皇室中,你既然說最討厭皇室中人,又為何要接受他的懸賞。”
“因為錢啊,還能因為什麼?”樸清河攤手笑起來,他的眼底閃過無奈,“有錢的人在老子眼裡都是主子。”
“我知道你的處境。”秦渝清剛說完這句話,樸清河將長刀架在秦渝清的脖子上。
“你知道個屁!老子最討厭就是你們這些生於皇室的,嬌滴滴的公主了!”樸清河的情緒格外的激動,他似乎透過秦渝清在說另外一位公主,“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又怎會知道老子的苦。”
原書中,樸清河之所以會去山裡,是因為四公主秦沁沁,她仗著公主的身份壓迫樸清河去給她摘山裡的野花。
樸清河不敢抗命,所以這才在大雨中登山,從而錯過了和家人最後見麵的機會。
“我可以幫樸家翻案。”脖頸處傳來疼痛,秦渝清不慌不忙接著說道,“不瞞你說,我也恨透這些虛偽的人,我本就是一位不受寵的公主,之所以想要我項上人頭,不過是我不可控製罷了。”
樸清河諷刺地笑了,他不屑地目光上下打量著秦渝清道:“不受寵的公主,怕是豆大點字都不認識,憑什麼能幫樸家?”
“就憑我說動了陸家。”書中,在陸家落魄的時候,有一方莫名的勢力救了陸景川一命,到最後男主都沒有查出來這一方勢力到底是何家,但此刻秦渝清隻能猜這莫名的勢力會不會是樸家。
方才的追殺中,秦渝清特意觀察過,樸清河是在後麵單獨追殺自己的時候出現,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猜測,這樸清河或許是不想被陸景川認出來。
“陸家?那家夥同意了?”樸清河握著長刀的力氣鬆了些許,但他還是懷疑地看向秦渝清道,“我和那小子不一樣,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當初樸家之所以被滅門,是因為被人誣陷私鑄的銅錢,但如果我說私鑄銅錢的地方被官府查封後,隻是換了個地方繼續做,你信不信。”秦渝清用手指敲了敲樸清河的長刀,將長刀推遠了一些道,“而我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樸清河的眼神巨變,他驚訝地看向秦渝清,不敢相信地問道:“你可是足不出戶的公主,又怎會知道?”
“可能,因為我是命定坐上那高位的人。”秦渝清狐狸眼笑眯眯地看向樸清河,踮起腳,手指勾起樸清河的下巴,蠱惑著說道,“樸家主,和我做個交易吧。”
樸清河嘴角微微勾起,麵對秦渝清勾人的狐狸眼,臉上的神色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道:“洗耳恭聽。”
“我幫樸家翻案,你們為我所用。”
“可以。”樸清河目光掃向後麵的人,那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些是樸家剩下的人,“但我有個要求。”
“城北有一處宅院,安靜也無人知曉。”秦渝清立馬說道,她手指摸索著樸清河臉上的疤痕,有點可惜地道,“都貼歪了,帶麵具吧,這個疤痕不吉利。”
“好的,我會去換的。”樸清河沒有去問這宅院是從何而來,他揮了揮手中的長刀離開了樹林中。
秦渝清鬆了一口氣,要是沒有原書的劇情在手,她都不敢想方才該怎麼活下去。
“係統,我脫離危險了嗎?”
這一次,係統停頓了很久,機械聲中似乎帶著疑惑和不解,但依舊回答道。
【檢測到,宿主已脫離生命危險。】
【恭喜宿主。】
秦渝清終於笑起來,她將體內的濁氣吐了出來,看著不遠處的石台階,隻要走上前就到了。
不知道陸景川那邊怎麼樣了,他有沒有查到這三次刺殺的幕後之人?
“阿阮!”身後傳來陸景川的聲音。
秦渝清猛地轉身看過去,在看到他身上沒有傷口的時候,秦渝清也不知道為何自己鬆了一口氣。
“你。”剛說話血液從嘴裡噴了出來,眼前不受控製地發黑,四肢也使不上力氣,身子發軟往後倒去。
陸景川飛奔了上去,一把接住秦渝清:“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秦渝清搖頭,她想說這有什麼好道歉的,我們可是合作關係,還有,你有沒有察覺到這三次刺殺的不同。
可隻要她一講話,鮮血一股腦地湧出。
她想,她該休息了,現在有陸景川在,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這身體,還是太差了。
“阿阮,是我沒保護好你。”陸景川單手解掉外衣,罩在秦渝清身上,隨後將她抱起。
方才那一幕刺痛著他的心,衣衫襤褸的秦渝清瘦弱地站在空地上,聽到他聲音回頭時,四肢和臉上都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
阿阮,遍體鱗傷。
“主子,東西拿到了。”陸玖獨自出現在陸景川身邊。
陸景川點頭:“送過去的人還滿意嗎?”
陸玖點頭,跟隨著陸景川身後,一同登上宮殿道:“那人很滿意這次送來的人,不過沒看出來這些是死囚。”
“嗯,他怎麼說?”
陸玖打開一份書信,念給陸景川道:“香山竹林和河流刺殺,是皇上的手段,第三次刺殺是······”
陸景川聽完信封內容,本想讓陸玖銷毀,但想到懷中的秦渝清,說道:“收好。”
“是的主子。”
宮殿建造地極其巧妙,是利用了懸崖上的裂縫建造而成,從外麵看隻是一個個小巧的房子,而進入到內部才能看到它真正的樣貌。
秦渝清睡得不算久,她感受到身上一陣一陣的刺痛,便猛地驚醒起來。
她下意識去摸藏在枕頭下的簪子,但什麼也沒有摸到。
“是我。”
秦渝清聽到聲音又迷迷糊糊地躺下去了,頭陷進在枕頭裡,聲音悶悶地問道:“你在做什麼?”
“公主,奴婢在給您上藥。”這次是春桃的聲音。
秦渝清側頭看過去,春桃拿著一小盒藥膏在小心給她上藥,而陸景川坐在一旁的屏風後麵。
她不免的有些好笑,怎麼這個時候還在弄起來男女有彆了,之前在路上,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春桃,你是何時上來的?”既然春桃在這,那想必衣服換洗都是她處理的。
“公主許久未歸,奴婢剛想去找公主,正巧張公公來宮內傳旨,陛下讓奴婢去到文山等您。”
“果然。”秦渝清冷笑一聲,這就是皇家虛偽的感情嗎?秦渝清接著問道,“你是如何過來的?”
“回稟公主,從京城往文山有一條官道可走,奴婢是走官道的。”
“官道。”秦渝清回想起她看到的兩條岔路,於是問道,“你是指香山竹林後的官道嗎?”
“不是的公主,那邊的道路早就荒廢了,很少人會走那邊的。”春桃將藥盒放在一旁,輕輕地按摩著秦渝清的四肢道。
“走香山的話,不管是水路還是陸路都已經沒人走了,路程長不說,還多費一日時辰。”
“一日啊。”秦渝清換了個躺姿,看著天花板問道,“你可知朝中大臣於何時來著文山?”
“陛下身體抱恙,出發的時間晚了些許,不過算算時間,明日都能到了。”
“果然如此啊。”秦渝清幽幽地歎息。
“就不怕磨刀石太硬了,把原本的刀刃磨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