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算交好多年,蘇瑩瑩哪裡看不出李俏對她的態度明顯不似以往那樣的熱切和盲目崇拜,甚至可以說是冷淡,這還是前所未有的。
壓下心中疑慮,蘇瑩瑩麵不改色的跟著李俏走進閨房。
李俏請蘇瑩瑩坐下,給她倒茶。
“這都好多天了也沒見妹妹來找我,可是身體不適?”蘇瑩瑩麵露關心的問。
到底是自己交到的第一個閨蜜,李俏也不願跟她撕破臉,便淡淡一笑:“身體沒事,是我做錯了事被哥哥責罰在家反省。”
以蘇瑩瑩對李俏的了解,若是以前這丫頭才不會這般聽話,準是肖恒也有意讓她反省。
“可是因為那天我給你出的小建議?”蘇瑩瑩也懶得周旋,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正是因為那件事。”李俏直視她。
以前的李俏一直是羨慕蘇瑩瑩的,覺得蘇瑩瑩人美有才華朋友多,崇拜她的同時自己也有點自卑,因此當蘇瑩瑩願意與她交朋友並做閨蜜的時候彆提她有多高興,對她說的話也是言聽必從,從不質疑。
她李俏或許是很傻很天真,她知道蘇瑩瑩喜歡肖恒,明知道被她利用來接近肖恒,也願意幫忙撮合他們。
以前蘇瑩瑩給她出的餿主意既能趕跑那些肖想肖恒的姑娘又無傷大雅,她自覺沒什麼愧疚,可是這次,真的太過了,若非丁嫻是個聰明人,最終得以毫發無傷的回來,或許她可能真就犯下無法彌補的大錯事。
思及此,李俏是頭一次發覺蘇瑩瑩是這般的惡毒和可怕,這分明就是借刀殺人。
或許丁嫻說得沒錯,她交友的眼光是真的差。
這幾天她也想開了,做朋友是勉強不來的,既然蘇瑩瑩看不上她,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和驕傲,沒有了一個所謂的閨蜜她還有疼愛自己的哥哥。
相比之下她更願意厚著臉皮與丁嫻交朋友。
麵對李俏的坦誠,蘇瑩瑩心下有瞬間慌亂,這丫頭似乎不似以往那樣好拿捏了。
喝口茶穩了穩心神,蘇瑩瑩的語氣帶著愧疚:“所以李俏妹妹這是在責怪姐姐了?”
“不,”李俏搖頭,“我怪的是自己。”
“總歸這次不跟以往一樣就是個惡作劇麼?”蘇瑩瑩聲音輕柔,“難道你希望看見肖大哥被個來曆不明的姑娘纏著?”她垂下眼眸,遮掩眸裡一閃而過的寒光,麵上楚楚可憐的,“難道你忘了蘇姐姐可是一直在等著肖大哥的?”
若是以前,看見蘇瑩瑩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李俏準是要好生安慰一番,可現在,她竟覺得蘇瑩瑩有點可笑,難道光是等著肖恒就是她的了?
該說誰才是最天真的那個呢?
李俏輕笑出聲,蘇瑩瑩不解的抬頭看她。
“蘇姐姐,”李俏歪著腦袋,一臉天真無邪的笑著說,“我算是想開了,肖大哥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不是我,也不是你,說的算的。若他身邊真出現一位他喜歡的姑娘,也不是我,更不是你,說趕走就能趕走的。若你真的喜歡肖大哥為啥不自己去爭取呢?”
連她都想得通,這位京城才女在這兒扮無知呢?
聽了李俏的話,蘇瑩瑩麵上淡淡的笑意一僵,這還是李俏頭一次用這種帶著嘲諷的語氣跟她說話,當下被氣得大小姐脾氣都來了,可一想這人還有利用的價值,便硬生生的把火氣壓下。
蘇瑩瑩到底城府深,她把杯裡最後一點茶飲儘,依舊是大家閨秀的風範:“李俏妹妹說的是,是蘇姐姐天真了,若你還生姐姐的氣那姐姐等你氣消了再來找你飲茶談心,這會兒就不打擾你了。”
蘇瑩瑩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哪怕與李俏成為閨蜜也從未這般低聲下氣的說過話。
李俏果然被她的態度唬得一愣一愣的,當下就忍不住反省自己剛剛的語氣是不是太過分了。
眼看沒必要在這兒浪費時間,蘇瑩瑩便起身告辭。
走出李俏的閨房,蘇瑩瑩麵色一沉冷哼一聲,什麼玩意兒也敢給她臉色看,想到那個叫丁嫻的,她的雙眸泛起寒光。
李俏一向單蠢,光靠她自己定是想不透這件事,準是那個丁嫻跟她說了什麼。
看來是個棘手的人物,就怕比仙樂坊那位還要有手段。
關在房間裡熬了十來天,丁嫻臉色慘白、雙眸紅腫的看著桌上的成品是“哧哧”的笑出聲來。
顧不得此刻已是深夜,她輕輕打開房門,屋外清冷的空氣令她因休息不夠而又漲又痛的腦袋瞬間清明一些。
京城的氣候很有個性,白天炎熱,入夜微涼。
通宵後遺症讓她眼困的同時精神又異常亢奮,想睡又睡不著的,肚子就餓了。
肖恒的屋跟她的屋是對門,就隔著一個天井,此刻裡邊黑漆漆一片,想必這宅子裡除了她每個人都已經熟睡。
她憋屈的摸肚皮,十分想念上輩子的夜市,無論多晚都有好吃的。
就在她想轉身回房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
有賊?好家夥,容她瞧瞧是哪個不長眼又膽大包天的,居然敢摸進肖恒家。
她抬頭看去,竟與肖恒打了個麵罩。
今夜肖恒被王乾拉著喝酒,鬨到很晚,還是他把王乾喝趴下了才得以回來。
他已經儘量輕手輕腳,沒曾想在這天井裡會碰見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拍肚皮的丁嫻。
細細算來他有十來天沒見著她了,此時的丁嫻氣色不算好但好歹雙眸明亮,整個人也清瘦了些。
肖恒抬頭望天,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這丫頭這個時辰跑出來瞎晃個啥?
“你……”
“肖大哥,”丁嫻委屈巴巴的,“我肚子餓的睡不著……”
“……”
肖恒帶著丁嫻走出肖宅,往鏢局附近的巷子走,那裡有一家擺得很晚的雲吞攤。
鏢局裡的人沒少去那兒吃,攤主自然認識肖恒。
“肖兄弟,”老板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笑著朝肖恒打招呼,“好久不見。”
此時也有幾個獨身的夜歸人在吃雲吞,老板給肖恒與丁嫻新開了一張桌子。
“老板我們要兩碗雲吞。”
肖恒是不餓的,今晚光是喝酒就喝撐了,隻是聞見這雲吞香噴噴的也被勾起些許饞意。
老板也不八卦肖恒為啥大半夜的帶個姑娘出來吃雲吞,轉身就忙活起來。
“好吃!好吃!”丁嫻是真餓,加上雲吞的美味,很快就把一碗雲吞吃完。
肖恒吃了一半實在吃不下,他放下勺子,想著緩一緩再回家。
“你不吃了?”丁嫻盯著他碗裡剩下的雲吞問。
“吃不下了。”
“那也彆浪費糧食,”丁嫻把肖恒那碗雲吞拿到自己麵前,“我替你吃完了啊。”
“我給你再叫一碗新的。”肖恒想攔下,那是他吃剩的……
丁嫻奇怪的看他:“再來一碗我也吃不完,吃完你這碗就夠了。”看肖恒麵露難色,她笑了,“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個啥?真的是浪費糧食可恥啊。”
天地良心她真沒想占肖恒便宜,她是真見不得浪費美食,這雲吞可好吃了。
看丁嫻低頭吃著自己碗裡剩下的雲吞,肖恒的心情有些微妙,這丫頭,當真不拘小節。
吃飽喝足,兩人往肖恒家走。
“肖大哥,明天要麻煩你跟李嬸說一聲早上和中午都不用給我送飯菜了,明天我應該會睡一整天。”
“這樣對身體不好。”肖恒皺眉,語氣很不讚成。
“沒事的,”丁嫻擺手,“等我睡夠就精神了。”
待她休息好就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
肖恒也不再勸她,隻叮囑她要是醒了餓了不管什麼時間都可以去找李嬸,李嬸會給她做吃的。
謝過肖恒,丁嫻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倒頭就睡,這一睡直到第二天快傍晚才清醒。
一覺醒來的丁嫻精神飽滿,看著鏡子裡白裡透紅的小臉蛋,不由得感慨年輕就是好,若換是她上輩子三十歲的虛弱身子,哪怕睡得再多也隻會兩眼無神麵色蠟黃。
把自己收拾妥當後她哼著小曲兒推開房門走出去。
嗅著菜香尋到廚房,丁嫻撩起袖子就給李嬸打下手。
“小嫻出關了?”李嬸笑著打趣她。
在丁嫻多次堅持下,李嬸跟肖伯待她不再像伺候主子那樣小心翼翼,而是真的當成一家人來相處。
“嗯呐,”丁嫻笑眯眯的,“等我賺到第一桶金就請你們出去吃大餐!”
李嬸聽不懂啥叫第一桶金,但也笑著回應:“那李嬸等著了,咱們小嫻兒這麼聰明一定會成功的。”
晚上肖恒沒有回來吃飯,自從他去鏢局幫忙後,王乾總拉著他一起喝酒。
丁嫻在飯桌上給肖伯李嬸報備了第二天要出門一天的行程,二老一個勁兒的叮囑她出門一定要小心,彆舍不得雇馬車,若是銀兩不夠就回來了肖伯給她付。
這種被團寵的滋味真好,丁嫻眉開眼笑的道謝。
飯後丁嫻就回到房間,她把縫製好的肚兜兒一件件打包好,跟作品集一塊兒裝進她為自己縫製的大布包裡。
再拿起幾本她自己裝訂起來的小說,三本小言情,一本寫了十分之一的長篇,想了想又隻拿了其中幾章及一張文案提綱,看著看著靈感一來,她拿起筆又繼續寫起來。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飯,背上自己的布包,抱著自己的小說,丁嫻是心情愉悅的出了門。
時間還早她就沒雇馬車,經過鏢局的時候恰好看見從裡邊走出來的李俏。
“早呀李俏小妹妹。”丁嫻不是記仇的個性,笑著與李俏打招呼。
丁嫻的態度令李俏倍感受寵若驚,她有些羞澀的與丁嫻問好,看樣子丁嫻是真沒有再責怪自己。
“肖大哥在裡麵?”丁嫻探頭往鏢局裡看,空地上並沒有肖恒的身影。
李俏也放下緊張,她本就是個愛憎分明的女孩,當下就自作主張的把丁嫻當成自己朋友,聽見丁嫻問起肖恒便搖頭:“今天一早王叔就跟肖大哥去小羅將軍那兒了,你這是要找他?”
“害,我找他乾啥。”丁嫻笑得神秘兮兮的,“姐姐有重要的事情做。”
李俏看她背著個大包手裡又拿著書,好奇的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先去一趟風宵閣,”丁嫻也不隱瞞,“回頭再去一趟仙樂坊。”說完也不理李俏的反應就朝她揮手說拜拜。
李俏愣愣的看著丁嫻的背影直至看不見了才用手指掏了掏耳朵,這位姐姐剛說她要去哪兒?
仙樂坊?
仙樂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