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逸恩的右眼皮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也沒在意,跟著好友一起走出仙樂坊。
沒走幾步,好友突然停下步子,其中一個有些不確定的拍了拍他:“我說逸恩兄,你最近沒有招惹哪家姑娘吧?”
“開什麼玩笑,我京城最後一個小單純你當是假的?”梁逸恩頓時大叫委屈,他很潔身自好的好不好。
“那……為啥那個姑娘一直盯著你?並且是隻盯著你!”
他們一行人哪個不是風流倜儻的青年才俊,可人家姑娘就隻盯著梁逸恩看,還是個長得很標致的姑娘。
梁逸恩好奇的轉頭看,還未收起來的笑在對上丁嫻的那一瞬是僵硬在臉上,見了鬼了,這丫頭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眾人看梁逸恩的表情大呼有故事。
“還真是風流債啊?行啊逸恩兄,出息了!”
“滾滾滾!她是我外甥!”
“啥?”好友們傻眼,“你哪兒來的外甥……難道是你姐姐回來了?”
“嗯,昨天剛接回來的。”看出丁嫻是在等自己,梁逸恩認命的與好友道彆。
“誒誒誒,”好友叫住他,“給介紹一下呀,你這外甥女婚配否?”
“滾滾滾!”梁逸恩滿臉嫌棄的揮手打發他們,真當他們梁家的門這麼好進呀,啥癩蛤蟆整天就想著吃天鵝肉。
梁逸恩在好友們的嬉笑聲中走到丁嫻麵前,在她的注視下莫名感到一絲心虛。
不對,他又沒做壞事他心虛個啥!
不對,他是長輩他乾嘛要怕這丫頭?
“小舅好呀~”丁嫻眉目彎彎的叫人。
梁逸恩嘴角一抽,扯出笑臉問:“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我出來逛逛,也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這兒,莫不是緣分?”
緣分個屁!
“肖恒呢?”
丁嫻不解的看他。
“他不陪你?”
“他為何要陪我?”
“你不是住在他家?”
“是住在他家,可他為何要陪我?”
“……”
聊不下去了。
“那你現在想去哪?”
沒有絲毫猶豫,丁嫻抬手指向仙樂坊。
梁逸恩也沒有絲毫猶豫的拒絕她:“換一家。”
被拒絕的丁嫻很失望的說:“那就隨意找個喝茶的茶館休息一下。”
“來吧,小舅請你喝茶。”
梁逸恩帶丁嫻走進一家叫蘇荷的茶莊。
雖叫茶莊,但也有美酒飯菜供應。
老板姚遠看見梁逸恩進來就迎了上去,梁逸恩是常客又是梁家人,姚遠自然是要好好接待,看見他身後跟著一位麵生的姑娘也不多問,引著他們往樓上走:“梁公子,還是原來那間廂房可好?”
梁逸恩笑著說好。
廂房裝潢雅致,若把門窗全都關上會很安靜,確實是個適合喝茶談天的好地方。
梁逸恩問了丁嫻的喜好點了一壺碧螺春和幾樣點心,上得很快,待小二退下去關上門,梁逸恩給兩人倒了茶。
丁嫻道謝,喝了一口歎道:“好茶。”
“有品。”梁逸恩笑著稱讚,他是真欣賞這個外甥女,頭次見麵就敢跟他外公單獨交談不說,隨後說離開就真離開,一個時辰不到就差人送了話回來說是住在肖恒家,一個姑娘能有這膽量,不愧是他姐姐親生的。
還未等梁逸恩在心裡把丁嫻誇個夠,就聽見這丫頭笑嘻嘻的說:“想不到小舅好雅興,”她還特意扭頭往窗外看了看,“這青天白日的就到仙樂坊陶冶情操?”
梁逸恩被茶水嗆了一下,他佯裝淡定的擦掉嘴邊的水漬:“想啥呢,我可沒做壞事……”
丁嫻點頭:“我也沒說你做壞事,作為京城最後一個小單純,我信你。”
也虧得他當時嚎得夠大聲,不然她還不知道他有這雅稱呢。
“……你……”梁逸恩被氣笑,一個小輩也敢調侃他,調整一個舒服的坐姿,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你說你一個小姑娘的思想怎麼就這麼不陽光呢?真以為那裡麵除了能嗯哼那個就沒有彆的了?”
聞言丁嫻坐直身體,一臉乖乖聽講的模樣:“願聞其詳。”
梁逸恩瞥她一眼:“你就這麼好奇?”
丁嫻眨著大眼睛語氣真摯誠懇的說:“好奇。”
既然這樣,梁逸恩輕咳一聲,給她科普:“這仙樂坊的名氣在京城裡確實是數一數二的,這不,就連昨天才到京城的你都有耳聞。仙樂坊的本質確實是間青樓沒錯,但是又有彆於一般的青樓。這麼說吧,裡邊的姑娘要麼吹拉彈唱各有一絕,要麼或健談或茶藝精到,自然也有賣藝不賣身的,環境更是彆具一格的雅致,因此除了純粹去尋歡作樂的,也不乏有選在裡邊談生意的,更有純粹去那把酒言歡放鬆的,比如你小舅我,就是最後一種。”說罷手指還在桌麵上重重的點了點作為強調。
丁嫻抿嘴憋笑,明白了,這仙樂坊還真就是個高級會所一樣的地方。
裡邊不單環境好,有好茶好酒好菜,更有陪酒賠唱賠笑的貌美姑娘伺候,去那兒談生意有麵子不說,興致來了還能身心全方位的享受。
“當然了,裡邊的姑娘與一般的庸脂俗粉不同,所以花銷自然也不一般。”
言下之意就是若非非富即貴你還沒有進去長見識的資格。
丁嫻歎氣,聽出來了,她就跟口袋裡的銀兩一樣沒資格。
看她又是歎氣又是煩惱的模樣,梁逸恩是驚的虎軀一震,這丫頭是有這癖好還是……
“我說小嫻兒,你對這仙樂坊這般打聽,莫不是想……”梁逸恩邊說邊往她的胸脯瞟去。
丁嫻氣樂了:“放心,絕對不是去賣身。”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小包子,就這?砸人家仙樂坊的招牌呢?
梁逸恩訕訕一笑,也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
他給丁嫻倒茶,看她吃點心的模樣,突然就想到了肖恒,隨即緩緩勾起嘴角。
“小嫻兒,你對肖恒有多了解?”
“不怎麼了解。”
梁逸恩瞪大雙眼,不了解你還敢自己一個姑娘家的住到這人家裡去?!
丁嫻奇怪的問:“怎麼了?”
“就是幾年前有關肖恒在京城裡鬨出的一個大動靜你可有興趣一聽?”梁逸恩盯著丁嫻,好看的雙眸裡閃過一絲狡黠。
丁嫻抬眸與梁逸恩對視,勾起嘴角主動往他那邊靠去:“您說。”
“哈秋哈秋哈秋!”
突然連打三個噴嚏的肖恒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沒事吧?”坐在身旁的李岩撲過去關心,“昨晚睡覺踢被子著涼了?”
王乾翻了個白眼:“這大熱天的誰睡覺蓋被子啊?”
“那不也要用薄被蓋著肚子嗎?肚臍眼可不能著涼的。”李岩扁嘴嘀咕。
“若是身體不適就彆繼續喝了。”羅瀟也看著肖恒關心道。
肖恒把碗裡的酒一飲而儘笑著說:“哪有這麼弱。”
“是是是,你不弱,你隻是心不在焉罷了。”王乾笑著點破。
李岩跟著對肖恒擠眉弄眼:“莫不是在擔心你家小嫻妹妹?我說你這是不放心她還是不放心我妹?”
肖恒笑而不語,實在不好意思說兩個他都不放心。
“小嫻?”羅瀟不認識,聽名字是個姑娘。
“是了,小羅將軍還不知道呢,”李岩一拍腦門兒,笑得及其蕩漾的對羅瀟說,“咱們老肖可出息了,這趟回來身邊還帶著一姑娘呢!”
迎上羅瀟的注視,肖恒淡淡一笑:“他們說的是丁嫻,我一個朋友。”
朋友?羅瀟垂下眼眸,認識肖恒這麼多年還能不了解他的為人?在女人方麵,就是京城裡出了名的大家閨秀素有京城才女之稱的蘇瑩瑩和美豔過人的仙樂坊花魁陸碧仙在他嘴裡也不過隻是認識的人。這個丁嫻,一個能讓肖恒說是朋友的姑娘,怕是已經上了心的。
思及此羅瀟微微失神,肖恒喜歡的姑娘呀……
“我嘛是越看越覺得沒這麼簡單,”李岩煞有其事的晃著腦袋分析,“想想以前,就是那蘇瑩瑩主動開口想去肖恒家喝杯茶都沒個機會,這小嫻兒一來就直接住了進去,真就隻是朋友?”
羅瀟一愣,這姑娘住在肖恒家?
“不然我讓她一個姑娘家的流落街頭?”
“那你給她在客棧長期租個房間怎麼了?亦或是直接找間屋子,哪兒不能住人呀,非要住你家?”
“我說你的廢話怎麼就這麼多,”王乾打斷李岩,“人家住肖恒家又怎麼你了,反正不住你家。”
“彆說,若是小嫻兒願意,我年底就能請你們喝喜酒!”
“就你?”王乾挑眉不屑的哼哼,“她就是瞎了我也給拉著。”
眼看李岩不服氣的就要跳起來,肖恒乾脆把兩壇未開封的酒擺在桌上:“有這時間說廢話不如多喝兩壇。”
“老肖……”李岩捧心委屈,“你居然為了小嫻兒這般欺辱我。”明知道他的酒量是他們中最差的!這不是明著要把他往死裡整嗎?兄弟情呢!被狗吃了嗎?
王乾樂得直拍大腿,二話不說就給李岩倒酒。
“讓你亂說話!該!”
就李岩這酒量,不給他喝趴下不給走了。
羅瀟看著他們鬨,轉臉對肖恒笑著說:“改明兒有機會讓我也見見這位丁姑娘吧。”
聞言肖恒抬眸與他對視,好一會兒,還是羅瀟先錯開視線,他拿起酒壇子倒酒,輕笑:“怎麼?舍不得?”
肖恒搖頭:“這我要先問過她的意思。”
羅瀟倒酒的動作一頓,隨即麵不改色的給肖恒把酒滿上。
“不過你彆說,小嫻兒這性格準能跟咱們相處得很好。”王乾停下給李岩灌酒的動作,“那丫頭聰慧、有膽色還懂事,不似一般姑娘家的嬌弱,反而有一股豪邁,若是個男兒身,大家準能成為好兄弟。”
“這麼說王大哥很是欣賞那位丁姑娘?”羅瀟看向王乾。
“那是,我老欣賞那丫頭了。”
“我、我也欣賞她!”被灌得已經趴在桌上的李岩用著最後的力氣高喊,“我還是那句話,隻要小嫻兒願意,年底我就能請你們喝喜酒!”
“呸!”王乾笑罵,“你也不看看肖恒願意不願意!”
肖恒懶得搭腔,隨他們鬨。
羅瀟看了肖恒一眼,把碗裡的酒一飲而儘,隨之飲下的還有隻有他自己知道的苦澀。
“小嫻兒,肖恒當年在龍門鏢局當鏢爺的事你可知曉?”
丁嫻點頭,她也是昨晚聽王乾說起才知道這件事,難怪肖恒跟龍門鏢局的人跟親兄弟似的。
“那你又可曾聽說過京城才女蘇瑩瑩和仙樂坊的花魁陸碧仙?”
丁嫻又點頭,巧了不是,一個昨天一個今天都聽見有人提起過。
梁逸恩滿意的笑了,都聽過就好辦了,容他慢慢的添油加醋的述說一段當年在京城裡算是比較轟動一時的兩女爭一男的飯後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