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熬夜傷身又傷神,這一覺丁嫻睡得跟死豬一樣,不管馬車如何顛簸都毫無影響。
最後還是丁文川的咳嗽聲以及悶熱的空氣和響雷驚醒了她。
“文川?”丁嫻爬起來,看見丁文川紅得不自然的小臉頓時暗叫不好,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滾燙滾燙的。
趕緊把那賣刀大哥送的退燒藥拿出來給丁文川吃下,她撩開簾子探頭出去看,乖乖,這黑雲壓城城欲摧呀。
“肖大哥!”丁嫻扯著嗓子喊,妖風把她的聲音吹得支離破碎。
“看樣子是要下大暴雨,”肖恒邊揮動馬鞭邊回應,“那大哥說的破廟應該就在附近,我們必須在下雨前趕到那裡躲雨。”
以他的經驗看,這場雨定是又急又大又久,若不能及時躲避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聽他這麼一說,丁嫻趕緊退回去把丁文川抱在懷裡,一邊幫他擦汗一邊穩住兩人的身體。
儘管肖恒已經儘量穩住馬車,可丁嫻還是被顛簸得有種差點被帶走的錯覺,得,這筆賬又得記在梁老爺子的身上。
好在過程是慘烈的,結果是幸運的。
趕在第一滴雨砸在地麵之前,他們總算連馬車帶人一起躲進了破廟的長廊下。
這場雨又急又大,人家滴水穿石,這雨怕是能把地給砸穿,加上妖風四起,丁嫻不敢想象若是他們沒能及時躲來這裡會不會連小命都要沒了。
肖恒把馬兒拴在廊柱上,叮囑丁嫻乖乖坐在馬車裡等,自己推開裡殿的門。
年久失修的門被推開時發出一陣難聽的聲響,隨之而來的是掉落的灰塵和蜘蛛網。
肖恒揮手把眼前的蜘蛛網撥開,外麵的天空黑壓壓一片,裡麵也黑漆漆一片,他拿出放在腰間的火折子,拿到嘴前一吹,就著點點火光走了進去。
這佛堂很大,中間擺著一尊大佛,佛像斑駁不堪卻不損莊嚴,前麵的高台上散落著未燒完的蠟燭、幾個空碟以及被老鼠啃食得差不多精光的瓜果殘殼。
肖恒把蠟燭點上,又動手收拾桌前的一片空地,從馬車上拿了毯子鋪好,取來備用的樹枝生了火,支了個架子,熬上一鍋粥。
全部準備妥當後他把燒得迷迷糊糊的丁文川抱下馬車,領著丁嫻一起走進佛堂。
把丁文川輕輕的放在毯子上,叮囑丁嫻看火,他給馬兒喂了綁在車下備用的草,又順道把整個破廟探了一遍,找到後廚,那裡還推著好些柴火,笑著順了兩捆才重新回到佛堂。
破門破窗被狂風暴雨又砸又吹的看似搖搖欲墜,可好歹還是堅強的頂著,隻是時不時會發出嚇人的聲響。
對丁嫻而言已經非常知足了,好歹這裡既不漏雨也不怕被妖風吹走。
伺候丁文川喝了粥又吃了退燒藥,丁嫻才得空喝粥,沒有胃口但也逼著自己喝了半碗。
肖恒摸了摸丁文川的額頭,讓他安心睡覺,轉頭安慰丁嫻:“彆擔心,那大哥的退燒藥很有效,文川的額頭已經不怎麼燙了,估計明天再吃一次藥就能好全。”
丁嫻點頭,想著就算不好也不能再吃藥了,是藥三分毒,真怕把人給吃傻了。
就在這時,一道道閃電好似就劈在眼前,把昏暗的佛堂照得跟被開了閃光燈的相機連續拍照那樣閃亮,隨之而來的就是巨大的響雷,好似要把整個天空劈開。
虎軀一震的丁嫻趕緊轉頭去看睡在旁邊的丁文川,生怕他被雷電驚醒,好在這孩子因藥效睡得那叫一個沉,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
肖恒饒有興致的看丁嫻:“打雷閃電不害怕嗎?”
打雷閃電?還真不怕,上輩子不怕這輩子也不怕。
丁嫻嘿嘿一笑:“平時不做虧心事,不怕被雷劈。”
肖恒輕笑出聲,還真是個膽大的姑娘。
“不過我可真欽佩那大哥,說了這兩天會下雨還就真下雨了,服氣,大大的服氣。”
丁嫻是真心佩服這些古人,你說那大哥橫看豎看都一隻會拿刀砍人的大老粗怎麼就還會觀星象測天氣了呢?再說了這地方連個路牌都沒有這兩人怎麼就知道這裡有間破廟呢?還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聽,神了個奇了。
“那大哥一看就是閱曆豐富的人,會看星象不奇怪。”肖恒拿起酒壇喝了一口,“若是你想學有時間我可以教你。”
丁嫻驚訝極了:“你也會?”
肖恒謙虛:“略懂一點皮毛。”
“……”
天色漸晚,雷雨不斷。
“離天亮還很久,你睡一下。”肖恒建議。
“沒事,我還頂得住……”
嘴上是這麼說身體卻很誠實的丁嫻還是睡在了丁文川的身邊。
“那我就眯一下?”
話音剛落她就發出了細細的打鼾聲,確實是累極了。
肖恒搖頭失笑,加了點柴火進火堆也閉上雙眼假寐。
長夜漫漫,本就睡得不安穩的丁嫻突然被響雷驚醒,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揉眼睛。
肖恒一貫淺眠,可以說是丁嫻一有動靜他就清醒過來。
丁嫻揉了揉脖子問肖恒時間,得知大概也就午夜一點左右的時候著實有點崩潰,這時間過得怎麼就這麼慢呀?
“餓嗎?”肖恒問。
丁嫻搖頭,聽了聽外麵的風雨聲說:“這雨似乎小了許多。”又摸了摸丁文川的額頭,臉上總算露出笑意,“文川也退燒了。”隻是退燒藥的副作用太大這孩子依舊雷打不動的昏睡。
“不如你躺下睡一覺,我來守夜。”橫豎丁嫻已經沒了睡意,不如頂替肖恒來守夜,也不是沒守過。
肖恒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佛堂的門就被人一腳粗暴的踹開,緊接著走進來七八個邊脫衣服邊抱怨這場暴雨的漢子。
撇開臉不說,漢子們個個古銅色的肌膚,結實的臂膀,線條優美的腹肌人魚線,加上他們腰間佩帶的大刀,一看就是打架很厲害的一夥人,至於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就不得而知。
饒是擁有二十一世紀靈魂的丁嫻也被眼前壯觀的畫麵刺激得虎軀一震,就問這是什麼神仙畫麵?傳說中的行走荷爾蒙有沒有?這畫麵丁嫻在X音裡看過在腦海裡幻想過唯獨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親眼所見,太觸目驚心了有沒有!以至於完全忘記所謂的非禮勿視,若不是理智尚存怕是口水都要流下來。
最先發現丁嫻的是走在最前麵也是身材最壯實的漢子,他與傻眼的丁嫻對上視線時也是一愣,明明是個臉上有疤看著就不好惹也不拘小節的糙漢子,他卻條件反射的在第一時間把衣服重新套上,並扯著嗓子吼:“你們一個個的給老子把衣服穿回去!”
走在他身後的兄弟不解的大聲抗議:“為啥呀老大,衣服全都濕透了,彆說衣服我連褲子都想一起脫掉。”
“不許脫!咳咳,”這老大及其不自在的輕咳,低聲怒罵,“你們眼瞎啊!就沒看見裡麵有個姑娘?”
“女的?”
“姑娘!”
不說還好,一說那些漢子一個個都盯著丁嫻瞧,話是照聽,衣服照脫。
肖恒不著痕跡的把丁嫻擋在身後,起身對著他們抱拳。
丁嫻也跟著站起來,乖乖躲在肖恒身後,想到那老大的反差萌忍不住無聲偷笑。
那老大訕訕一笑,回頭惡狠狠的瞪了那幾個不聽話的兄弟一眼,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便叫了兩個兄弟與他一同前去跟肖恒寒暄,其餘的全被他趕去角落生火曬衣服。
“大兄弟不好意思啊,咱們不曉得這廟裡有人,哥們幾個都是粗人,剛剛粗暴了點,沒有嚇著你們吧?”這老大態度誠懇的道歉,“這場大雨來得突然下得又大,咱們兄弟一行人被淋了個透,好不容易看見這兒有個佛堂便跑進來躲雨,哥兒幾個糙得很,待會兒怕是少不了有點吵,還請你們多多包涵,尤其是你身後的小姑娘,抱歉啊,多有唐突。”
肖恒笑:“大哥這話客氣了,大家出門在外有幸遇見就是緣分,不必顧及我們。”
這時老大看見睡在地上的丁文川關心的詢問:“這孩子……”他們弄出這麼大的聲響這孩子動也不動,莫不是……
“他發燒了。”
“我這有藥!”大哥說著就要叫人拿藥,是個直腸熱心的人,被肖恒及時攔下。
“多謝大哥好意,已經服藥也退燒了,這會兒怕是藥效沒過睡得沉。”
“那就好那就好,有啥需要幫忙的大兄弟你儘管開口,彆跟大哥客氣啊。”
他們說話間,站在那老大身後的一個男子一直盯著丁嫻瞧,儘管丁嫻已經躲在肖恒身後,可她就是能感受到他的視線,是不懷好意的侵略性的甚至是帶著色欲的。
那男子長得相對人模人樣甚至可以說是俊俏,尤其那雙丹鳳眼,自帶一股說不出的風流,他的衣服沒脫但也扣子全開,濕噠噠的衣服貼在漂亮的鎖骨和塊塊分明的胸肌、腹肌上,整個人看著既性感又危險。
他拿起手裡的酒壺喝了一口,微眯雙眸意味深長的笑:“身後的小娘子可是害羞呀?躲著乾啥,出來大家認識一下,哥哥教你喝酒玩樂享受生活。”
聞言不單是丁嫻覺得自己被冒犯就是肖恒也瞬間斂去笑意,雙眸泛冷的盯著他。
“老三!”老大扭頭大聲嗬斥一聲,轉過臉尷尬的賠不是,“不好意思啊大兄弟,我這三弟喝了酒嘴巴就欠抽,就喜歡亂說胡話。希望你身後的,誒,你家妹妹?彆跟他一般見識。”
“那還請你三弟喝多了酒少說話。”肖恒麵色一沉,“她也不是我妹妹,是我媳婦兒。她年紀小怕羞,還請這位兄弟彆亂開玩笑。地上睡著的是我小舅子,我們隻想在這裡安心的等待雨停。”
“是是是,大兄弟說的是,大家都是被大雨困在這的。”老大擦著汗陪笑。
結果那老三非但把肖恒說的話當放屁,還用輕佻的語氣繼續道:“人妻呀,有味道,我喜歡。”說完還故意舔了舔嘴唇。
這就相當囂張了。
肖恒心頭一火,瞬間就衝上前拽著那人的衣服,雙眸泛冷的盯著他,聲音充滿怒意:“你再說一遍?給我道歉!”
那速度之快,丁嫻都沒反應過來。
那老大也是被老三的反常給氣得額筋凸起的大吼:“還說!你還說!信不信我抽不死你!老二你給我把他嘴巴給縫起來!”邊說邊去輕拍肖恒拽著老三衣領的手背好生勸道,“兄弟,誒,兄弟,你看這,咱們有話好好說,彆動粗,彆動粗呀。”
這老大也看得出肖恒是個有功夫的漢子,這樣的人就該當兄弟,怎麼能結仇呢?憤恨的瞪了那老三一眼,媽的為了你這臭小子老子都快給人當人孫子了你小子還給我拖後腿!要真打起來他絕對幫人家大兄弟!
這老三也見好就收,先是雙手舉起做投降狀,歪著腦袋對丁嫻毫無誠意的說了聲“對不起啊”又笑著做了個把嘴巴縫起來的動作果真不再說話,待肖恒放手便往旁邊挪了幾步歪著頭繼續盯著丁嫻瞧。
這會兒彆說那老大自覺丟臉得想砍人,肖恒動怒,就連丁嫻都被氣得渾身發抖。
她特麼的居然被個“三兒”給調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