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嫻來恒伴 下弦の咒 4364 字 4個月前

蒙蒙亮的天空好似籠罩在一片迷霧裡,還沒到打鳴時間的公雞還在昏睡,而此時的村口卻是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聲響。

一群人舉著火把,在王屠夫的指揮下,四個人拉著用床單做成的臨時簡易擔架把救回來的獵人李抬去找村裡的郭大夫,其餘人有的跟著去有的打了聲招呼便各自回家。

丁家母女與王氏早就等在家門口,待王屠夫走近,王氏忍不住上前圍著他好是一番打量,生怕自家男人缺胳膊少腿咯。

王屠夫自覺麵子架不住,粗聲粗氣的埋怨:“彆瞧了,也不嫌丟人。”

王氏一聽就炸毛:“怎麼就丟人了!我這還不是關心你!說得我多稀罕看你一樣,不看了,不看了,求我也不看了!”

眼看這對夫妻就要吵起來,梁素華趕緊出聲詢問:“那李氏的男人現在如何了?”

她們看見人是被抬回來的,也不曉得傷得有多嚴重。

聽見梁素華的問話夫妻兩也吵不起來了,王氏也想知道情況。

“這個老李也是倒黴,說是抓捕野豬的時候反被那畜生給引到了陷阱裡,掉進去不算,還被陷阱裡的利器紮進了大腿,不幸中的萬幸是沒有傷及大動脈。”

“我滴個乖乖,”王氏拍著胸口感慨,“這年頭的畜生怕是成精了吧?”

“說來還真是多虧了肖恒大兄弟熟悉那個山頭,”王屠夫笑著稱讚,“他連哪裡有陷阱都能摸得透透的,咱們兵分兩路很快就發現了老李,下山的時候也多虧了他在前麵帶路,不然咱們一行人還真有可能再次遇險。”

“肖恒他人呢?”梁素華問。

“回家了呀。”頓了頓,王屠夫突然猛拍自己的腦袋瓜,“哎呀!瞧我這腦子,他後背受了傷,也不曉得他自己能不能處理傷口。”

丁嫻一聽就急了:“怎麼回事?怎麼就受傷了?”

王氏也急:“不是說他把陷阱都摸得透透的怎麼還傷了?”

說到這個王屠夫也來了氣:“還不是為了救一個臭小子。”

原來是一同進山救人的一行人中有幾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年紀不大膽子倒是大得不行,總認為自己一身本事不比肖恒差,在下山的途中就懶理肖恒指定的路線和帶路,硬是自己衝在最前頭,其中一個倒黴蛋就踩中機關,頓時從樹林深處射來好幾支利箭,彆人都能反應迅速的躲開,就那個倒黴蛋被嚇得無法動彈,還是肖恒飛撲過去把人救下,結果自己的後背還是被利箭劃破皮肉。

“怎麼有這麼蠢的人!怕不是腦子被驢踢了!”王氏拍著大腿罵。

“可不是!把我們一行人給氣得呀!看見他是又可恨又可憐的。”王屠夫也跟著罵。

“那肖恒不去找郭大夫就直接回家了?”梁素華抓住重點。

“他說村裡就一個大夫,老李又傷得比他重得多……”王屠夫像是故意說給丁嫻聽一樣,“他說家裡有這方麵的藥,回家自己擦藥就可以了,可是吧,這傷是傷在後背,自己哪裡勾得著嘛……”

這時候的王氏跟自己男人是心有靈犀,她跟著哀歎:“可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如今受了傷也沒個可以照顧他的人,著實讓人感到心疼。”

梁素華麵無表情,這對夫妻這麼心疼肖恒怎麼不見王屠夫去幫忙上個藥?

“娘,我去看看吧。”丁嫻早在聽見肖恒受傷的時候就想去瞧瞧,現在聽王氏夫婦把話說到這份上實在忍不住說了出來。

按理說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就這麼跑去一個單身男子的家實在不妥,更彆說現在天都沒亮,好在他們幾個也不是思想迂腐的人,梁素華自覺去了幫不上忙,加上肖恒是自己閨蜜的遺孤,橫豎是要幫著照顧的,眼下王氏夫婦明顯是想給這對小年輕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她也懶得在乎禮數不禮數,她信得過肖恒的為人,也相信自己的閨女,便點頭讓丁嫻去看肖恒。

臨走前丁嫻是細心的對王氏夫婦交代了一句:“還得麻煩你們跟大勇和福生說一聲今天的課就不上了。”

眼看目的已經達到,王屠夫走進丁文川的房間把王大勇背在身後,夫妻兩人跟梁素華道謝後便朝自己家的方向走。

背上背著兒子,手裡牽著自己的女人,王屠夫覺得實在是快活。

“我說,回去整兩壇還算話不算話了?”

“整!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誰怕誰是烏龜!”

“老子今天不出攤了!”

“回去先給你燒水洗澡。”

“這大熱天的燒什麼水。”

“……那就跨個火盆。”

“……”

丁嫻去到的時候肖恒正要脫衣服上藥。

聽見有人敲門還奇怪這個時候有誰會來找他,開門見是丁嫻的時候他愣住了。

“怎麼來了?”肖恒不解,人他是救回來了,王屠夫也完完整整的回來了。

丁嫻不說話,直接伸手壓在肖恒的胸膛上推著他往屋裡走,在她轉身關門的時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這手感呀,她悄悄露出猥瑣的笑。

“去你房間。”丁嫻說。

肖恒震驚:“進我房間乾啥?”

丁嫻奇怪的看他:“幫你上藥呀,不然還能乾啥,王屠夫說了,你傷在後背,自己是不方便上藥的。愣著乾嘛,帶路啊。”

這還是她頭一次進肖恒的屋。

“其實……”

“沒有其實,趕緊的。”

沒得辦法,橫豎人是進屋了,總不能趕出去不是?

跟著肖恒走進房間,他的桌上果然已經擺放著好幾個瓶瓶罐罐,每個瓶子上都貼著藥名。

“怎麼還愣著,脫衣服啊。”丁嫻拿起其中一個藥瓶對肖恒說。

“……還是不妥,我可以自己來。”肖恒還在掙紮。

她人都跟進房間來了還不妥個啥……

丁嫻皺眉打量他好一會兒突然就笑了:“我說肖大哥,你該不會是在害羞吧?害羞什麼呢?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光膀子的樣子。”

聞言肖恒細細回想,還真的是,自打救了她,她領著丁文川來道謝那天他就是光著膀子的,第二次是半夜這丫頭去到溪邊泡腳他也是光著膀子在溪水裡泡澡的。

“再說了,咱們英雄兒女不拘小節,趕緊的把衣服脫了趴到床上去,彆磨磨唧唧的。”

肖恒搖頭失笑,想了想便妥協了,好的吧,實在是傷在了不方便自己動手的地方,更何況人家小姑娘都不在意他一個大老爺們還扭捏個啥勁兒,這不,都被姑娘嫌棄磨磨唧唧的了。

“那就麻煩你幫我拿剪刀把衣服剪開。”

丁嫻一聽就不由得擔憂起來,剛剛肖恒一直沒有背對她,她也沒得看清那傷口究竟有多深,聽他這樣說怕是傷的時間久了衣服已經黏在傷口上,那得多疼。

她拿起剪刀走到肖恒身後,看見那血肉模糊的傷口是自己先倒吸了口涼氣。

那箭劃破他的後背,留下長長一道口子,有點深,看得出當時簡易的止過血,可是這會兒還在往外冒著血水。

耽擱了一段時間的關係,那傷口與周邊的衣料黏在一起,想要把衣服弄掉就勢必會牽扯到傷口。

丁嫻一直沒有說話,她先把衣服剪了幾刀,很快肖恒的上半身就裸得差不多,隻剩下後背黏著傷口邊的兩塊衣料。

轉身把剪刀放在桌上,丁嫻表情微妙,她是連上輩子也想不到人生中第一次脫男人衣服的手法會這般孟浪狂野。

再次麵對那傷口,丁嫻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她試著從上緩緩撕開被傷口黏著的衣料,隨著衣料被撕開的動作,那黏著的皮肉先是被跟著帶起才又彈回去。

真想快刀斬亂麻一次給撕扯完算了,可是理智說不行,一來會很疼,二來她隻是這樣慢慢的撕,傷口都會往外冒出血水,若是再粗暴對待……不敢想,怕是會直接噴血吧。

“你說你救那個倒黴玩意兒乾什麼呢?有膽子踩機關沒膽子承受危險?”

丁嫻需要三心二意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肖恒沉默了一會兒:“身體的條件反射吧,我若是不撲過去那孩子很可能就沒了,人雖蠢,可好歹是條性命。”

“哦,那確實要救一救,不過你也要給他點教訓呀,不然這人好了傷疤忘了疼。”

“教訓嘛……”肖恒想到什麼突然笑起來,“我撲倒他的時候他是臉頰著地,磕到了地上的碎石和樹枝,磨破了臉,把人扶起來的時候半邊臉都是血,我記得他都被嚇哭來著。”

肖恒笑的時候身體跟著抖,連帶著她的手也跟著抖,她輕怕他的肩膀:“彆笑!”

隨即自己也跟著笑出聲來。

閒聊間丁嫻是一根手指輕按傷口邊緣的皮肉一手小心翼翼的撕開衣料,等終於把衣服全部弄掉她已是滿頭大汗。

“我的天!第一次知道原來幫男人脫衣服是這麼艱難的一件事,以後不玩了,得讓男人自己把衣服脫了才是。”

聽丁嫻不正經的調侃,肖恒是抽了抽嘴角,這丫頭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等丁嫻用木盆打了水端進房間,肖恒是乖乖的趴在床上等。

肖恒的想法是,橫豎都被看光了,再扭扭捏捏就不合適了。

丁嫻滿意他的配合,在肖恒的指導下幫他清洗傷口,盆裡的清水被毛巾上的血漬弄臟,來回換了兩次水才終於把傷口清洗乾淨。

也不知道那箭上有沒有毒,就算沒毒也有細菌,糟糕了,這也沒有破傷風的針可打,會不會感染發炎呀……

“那啥,我要撒藥了。”丁嫻拿著藥瓶的手抖了抖,真是用想的都覺得疼,儘管是撒藥,可她愣是覺得就跟在傷口上撒鹽一樣。

“這點小傷不算啥。”肖恒反過來安慰她。

聽他這麼說丁嫻反倒是心疼起來,他一定受過比這還嚴重的傷。

“那咱們就長痛不如短痛了啊,待會兒我就一股腦兒的撒藥了啊,要是疼你就叫出來,叫出來不丟臉,彆硬撐啊……”丁嫻忍不住念叨起來。

若不是怕傷及小姑娘的自尊心他真想笑出聲來,這丫頭怎麼這麼有趣,傷在他的背怎麼感覺她更怕疼。

然而天地良心,丁嫻純粹是覺得肖恒這個靠山千萬不能有事萬萬不能倒下,以後還得靠他罩著呢。

說來肖恒也是條漢子,這藥灑在傷口上能不疼嗎,那必須疼的呀,可看肖恒,也就肌肉緊繃了下,全程硬是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終於給肖恒綁好繃帶,丁嫻是累得一丁點兒欣賞健美肌肉的心思也沒有了,她手腳利落的把東西收拾好:“待會兒你先睡一覺,晚點兒給你送飯來。”

“不用麻煩……”

“不麻煩。”丁嫻打斷他的拒絕,知道他是為了她的名節著想,“放心吧,我讓文川給你送飯,再讓他伺候你擦洗身子,到時候有什麼你就指使他,彆客氣,他高興著呢。”

肖恒笑:“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哎喲喂,瞧您這話說的,客氣啥呀,咱兩誰跟誰呢,再說了,多虧你這次受傷我又多學會了一項技能,原來包紮傷口也不算怎麼難的一件事。”

肖恒決定把剛剛的感動收回去,慢走了您,他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