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村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熱鬨了。
前一晚宋家嫁女大擺流水宴席在村裡是狠狠的風光了一把,下半夜就有人發現村裡的風流才子何念之被人暴揍後扒光了衣服丟在路邊昏迷,何家聞訊趕來把丟人丟到村路上的何念之扛回了家,今早上有好幾個姑娘一同前去何家想要照顧才發現原來他是個腳踏整個碼頭靠岸小船的海王,頓時間被綠的姑娘們就在他的床榻前吵了起來,全是逼著他負責亦或是討個說法的。
精彩,相當的精彩。
這不,精彩到新娘子宋小花忍不住大早上的就跑來找丁嫻好是一通八卦。
“小花吃過早飯了嗎?”丁嫻給她開的門。
其實早已過了早飯時間,梁素華已經回到房間繼續刺繡,丁文川幾個也在後院排排坐好溫習功課。
“吃過了吃過了,”宋小花激動的拉著丁嫻的手催促,“快快快,我們進你的閨房說話。”
丁嫻笑著點頭,也已經料到她要跟自己說些什麼,便讓她陪著自己先去後院交代一聲:“小的們,姐姐跟你們小花姐進房說說話,你們自己乖乖學習啊。”
三個小少年齊齊回頭禮貌的喚了宋小花一聲“姐姐好”,丁文川對丁嫻笑著說:“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們會乖乖學習的。”
走進丁嫻的閨房,宋小花坐在桌前好奇的問:“小嫻你這是開學堂教書了?”
丁嫻給宋小花倒了一杯水笑著搖頭否認:“沒開學堂,就是教文川和他的兩個小夥伴讀書認字罷了,”她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你來找我該不會隻是好奇這個吧?”
提到正事宋小花頓時就來勁兒了,她拉著丁嫻坐到自己身邊,雙眸亮晶晶的語氣幸災樂禍的說:“小嫻你知道嗎!何念之那混蛋遭報應了!”
“哦?什麼情況呀?快給我說說。”何念之的報應——始作俑者丁嫻滿臉好奇的追問。
“我也是聽人說的,”宋小花惋惜自己沒能親眼看見,“聽說昨晚下半夜有人在路邊發現何念之,那時候酒席剛散,走那條路的人又多,很多人都看見了,”說到這她笑得尤其痛快,“我家梁森也跑去看熱鬨了,回來跟我說那何念之也不曉得是得罪了誰,被揍得鼻青臉腫不說,還被人扒光了衣服丟在路邊一身酒氣的睡得不省人事,這下子可真是丟臉丟到家門口了,活該!”
“可不是,真活該。”丁嫻義憤填膺的點頭應和。
“更精彩的是今早上,說是至少有六位姑娘前後腳到了何家說要照顧那姓何的,她們一番對峙才知道自己都是受了何念之的哄騙給了他身子,當下就揪著何念之討說法。何家不是一直以何念之為傲嗎,認為何念之是讀書人,高人一等,看誰都看不起,這下可真是丟儘了臉麵,這不,我來你家的路上還特意繞過去看了眼,竟被我看見何家雇了馬車要把何念之送走,哼,這樣也好,省得他繼續留在村裡禍害小姑娘。”
丁嫻笑眯眯的點頭稱是,她的眼珠轉了轉,突然就有了一件想確認的事情。
“對了,咱們新娘子昨晚的洞房花燭夜過得可還好呀?”丁嫻朝宋小花擠眉弄眼。
提到這個宋小花是羞紅了小臉,何止是好,簡直是好得令她終身難忘,梁森有力又溫柔,給了她一個甜蜜的初夜。
“對了……”宋小花害羞歸害羞,可也有不解的地方,“昨晚我居然落紅了,這是為什麼呢?明明我的初夜是給了那個混蛋的。”
聽到宋小花這麼說,丁嫻是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原本她隻是猜疑,後來在肖恒扒光何念之衣服的時候有偷看一眼,那時候就已經心裡有底,現在從小花這裡得到驗證那就錯不了了,那個總吹噓自己在那方麵多厲害多少姑娘惦記著都說好的何念之其實就是個又短又小的。
一根繡花針。
就問一根繡花針還能翻出個怎麼樣的驚濤駭浪來?
“小嫻你笑啥呀?”
“沒,咳咳咳,”丁嫻到底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也不好多聊這些閨房秘事,“你還管那個人做什麼,既然你跟梁森的初夜有落紅那就沒事了,以後你就一門心思踏踏實實安安心心的與梁森過好日子知道嗎?”她掰著手指認真算,“如果你們從昨晚開始夜夜努力那明年就可以抱上大胖小子了。”
宋小花愣了愣才發現自己被丁嫻調侃了,立馬爆紅了小臉與她嬉笑打鬨起來。
鬨了好一會兒,宋小花才依依不舍道:“小嫻呀,我今天就要同梁森回隔壁村了,以後見一麵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作為新婦又是家裡的大嫂,宋小花的重任還是很大的,自然不同於還是姑娘時想做啥做啥,她要幫著照顧家裡人要學著持家的。
丁嫻拍了拍宋小花的手背:“又不是以後都不回娘家了,等你回娘家了咱們再見麵也是可以的,小花呀,答應我一定要過得幸福。”
宋小花忍不住紅了眼眶,她一邊點頭一邊流淚:“小嫻你也是,你也一定要幸福!”
“怎麼說哭就哭了呢?”丁嫻哭笑不得的給她擦眼淚,“這麼多愁善感,是不是有了呀,情緒波動這麼大。”
“呸!你才有了呢!”
下午,丁文川自己去了肖恒家,丁嫻倒是老神在在的坐在梁素華的房間陪她秀女紅。
實在是工作量大,丁嫻自告奮勇分擔了喜帕的部分,丁嫻的手藝是梁素華帶出來的,梁素華信任她便應允了。
“早上小花是來跟你說的昨晚何念之的事情吧?”梁素華掀起眼皮看丁嫻。
“是呢,娘也聽說昨晚的事情了?聽說很熱鬨很精彩呢,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漢為民除害,做了好事不留名。”
梁素華沒有搭理丁嫻的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她瞟了丁嫻的手一眼:“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丁嫻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有些擦傷,是昨晚揍何念之時用力過猛造成的,聽見梁素華問起便麵不改色的胡說八道:“咦?怎麼就受傷了呢?怎麼傷的呀,也是奇怪,娘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
梁素華冷哼一聲:“昨晚碰上何念之了吧?是你們把他弄成那樣的吧?”
冰雪聰明如她,仔細一想就明白了:何念之肖想丁嫻,知道丁嫻會去喜宴準會蹲守堵人,這段時間丁嫻跑去跟肖恒學拳,再看她受傷的右手怕是她自己都親自揍了人,再後來把人扒光丟在路邊那就分明是隻有肖恒協助才能完成的事情,還好意思誇自己是做了好事不留名的英雄好漢呢。
丁嫻還在裝傻,表情尤為真誠:“我們是誰?誰是我們?”
“裝!你還裝!”梁素華被氣樂了,“昨晚我讓肖恒暗中保護你了,彆跟我說你沒看見他。”
丁嫻笑嘻嘻的不說話,那小表情分明寫著得意洋洋,她那是為民除害,應該被贈予錦旗表揚的。
“準是你出的餿主意,這個肖恒就是老實。”梁素華不信肖恒會做出主動扒光人家衣服的事情,“你說你的膽子怎麼就這麼肥呢!”
這話說的丁嫻不樂意不服氣了:“怎麼他肖恒老實我就不老實了?我那是替天行道。”
就在昨晚,肖恒送丁嫻回家的路上也是這麼說她的。
“你說你的膽子怎麼就這麼肥呢?”肖恒也是忍了一路忍不住了才說出來,“跟著走進樹林?你給我說說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就真不怕?”
“怕啥,我這不是看見你了才敢跟著去的?”丁嫻撇嘴,她是真不怕,有沒有肖恒在她都打算自己教訓那家夥,隻是有預感她敢實話實說肖恒就敢對她說教一整晚。
肖恒歎氣,無言以對。
“再說了我這不是剛好可以實踐剛學會的防身術嘛。”丁嫻得意的一仰頭,“事實證明我學得相當好,效果是出其意料的好。”
“你呀!”肖恒被氣樂了,心道她這效果何止是好,簡直是好過頭了,看見她手背上的傷,“上次給文川的藥酒還剩嗎?剩的話待會兒回到家擦一擦,如果沒有了明天來我家我再給你一瓶。”
“好嘞,謝謝肖大哥!”
“不過……你是怎麼想到扒光人家衣服把人丟到路邊的?”換做是他頂多也就揍一頓泄憤了事。
“我這不是對症下藥嘛,像何念之這種自詡風度翩翩的才子最怕啥?不就怕丟臉麼?所以他怕啥我就讓他失去啥。”
肖恒被她說的一噎,當下立馬打定主意以後一定時刻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得罪她。
丁嫻哼著小曲兒,盤算著這仇報了一個還剩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