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葉若馨小姐憑借《食途》成功拿下本屆紀錄片大賞最佳新人導演獎,讓我們掌聲有請葉若馨小姐上台領獎!”
聽到主持人喊自己的名字,葉若馨坦然站起,走向舞台,身後伴著響徹場館的掌聲。
作為近幾年最熱門的新人紀錄片導演,葉若馨接連推出幾部主題美食紀錄片,在業界備受好評,斬獲多項新人獎,業內無不稱其為罕見的才女。
今夜獲得紀錄片大賞最佳新人導演獎,她便成功完成新人獎大滿貫,接下來等著她是一片大好前程。
頒獎結束的晚宴,不少同行前來敬酒,祝賀她年紀輕輕就完成大滿貫,前途無量。葉若馨端著酒杯,唇邊掛著標準的微笑,一一禮貌回敬。這樣的應酬交際葉若馨一般能避則避,但今天的主辦方團隊後續會有進一步的合作,不好推辭。
葉若馨自詡酒量還不錯,但今晚不知怎麼,是祝賀的人太多,還是宴會的酒太烈,猛烈的眩暈感竄上腦,胃中翻湧,突如其來的不適感讓葉若馨趕緊結束與同行團隊的交流,避到戶外的露台透氣。
露台微涼的晚風,讓她稍微清醒了些,但依舊覺得不太舒服,雙目直晃神,周遭一切如雲似霧,輕飄飄的。自己像是浮在空中,她決定還是先行離場比較穩妥。
“葉小姐……”
嗯?另一端好像有人在叫她。
葉若馨扭頭望去,視線模糊,無法辨認聲音究竟是誰。她強撐著意識循著聲音走去,卻是腳下一空,隻一瞬的墜落感,身體周遭轉眼被冰冷刺骨的寒意包裹。
她忘了,今晚宴會場地最具特色的深水泳池隻一步之差,自己可是一直學不會遊泳的……
奮力掙紮,四肢卻不受控製,目光所至之處皆為閃著波光的深邃幽藍。
意識開始抽離,慢慢地,眼前陷入黑暗。自己像一片落葉浮在水麵,沒有方向地漂浮著。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慢慢地,四肢逐漸被重新灌入力量。
一陣陌生的聲音逐漸清晰,像是有人在抽泣,葉若馨皺眉緩緩抬起千斤重的眼皮,就這一瞬,自己的手被人猛地拉住,“小姐,您醒啦!”
眼前漸漸清晰,她艱難地偏過頭看向身側,麵前的女子身穿鵝黃襦裙,像是在拍戲。
她記得自己在參加頒獎典禮的宴會,喝了幾杯酒,感覺有些頭暈。再後來……好像是失足掉進水池,那現在這是哪?
女子晃著她的手著急地說“小姐,您現在感覺如何?奴婢喚郎中再瞧瞧?”
葉若馨勉強撐起身子,按理自己落水後應是會被送到醫院,此處布置奇怪,是主題醫院?
“這是哪?”
女子猶豫一瞬,淚眼汪汪道“這是在您房中啊,小姐不認得這了嗎?那小姐是不是連奴婢也認不得。”說完又哭了起來。
“對不住啊,剛醒過來好像確實有些記不清,您是?”
“奴婢……奴婢是雲秀啊,小姐真的不記得嗎?”
“哦哦,雲秀,對對,雲秀,我記得,我記得,想起來了。”葉若馨決定還是先止住麵前女子的哭聲,這女子哭起來淚眼婆娑,哭得她不由自主地心軟。
雲秀果然放心不少,想起郎中的吩咐,“小姐,郎中開了副湯藥說需小姐醒來後及時服用,奴婢這就去給您端來!”說完便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行禮告退。
葉若馨緩步下床,環顧四周。房間裡的布置古色古香的,不是在特色的主題醫院,那在拍觀察類節目?
她憑著金牌導演的嗅覺細細地檢查每個角落,卻沒發現預料中的隱藏攝像。
忽而,耳畔響起一陣機械音,“提示——“
“誰?”
“時空亂序,食譜任務已開啟,您需收集並推廣,任務完成,恢複視覺。”機械音自顧自地繼續,“祝您一切順利。”
葉若馨眼神呆滯地杵在原地。剛剛聽到的話字不多,信息卻不少,短時間內她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不是在拍節目,那剛剛聽到的話……自己這是穿越?
這邊雲秀已經端藥回來,將藥放在桌上,“小姐怎的下床啦。”扶著葉若馨在桌前坐下,“這是郎中吩咐小姐醒後要服用的藥,小姐趁熱喝。”
“雲秀,現在是多少年。”葉若馨思索著接過藥,儘可能保持自然。
“回小姐,現在是建武七年。”
陌生的年份,時空亂序有解釋。
“那我這是發生何事?”
“小姐前不久行完及笄禮失足跌入池塘,昏睡了好幾日。”雲秀拍著自己的額頭,“哎呀,奴婢該死,剛剛太過欣喜竟忘記告訴夫人小姐醒來的消息。”
“沒事沒事。”
失足跌入池塘?和她當晚的情形相差無幾,是那個時候發生時空亂序?
行至鏡前。自己的容貌無大變化,及笄之年,瞧著倒是更勝從前。瞥見梳妝台前疊放的手絹繡著“葉若忻”三個字,“這麼巧?”和自己的名字也差不多。
周圍其他的都很陌生,自己好像真的來到了另一個時代,而且剛剛的機械音也沒說自己能不能回去。
葉若馨悲憤地閉上眼,她才剛成為最佳新人啊!完成大滿貫,接下來找她邀約的投資商肯定數都數不過來。無數機會就這麼悄無聲息從指尖溜走。出身再平凡不過,好不容易靠自己雙手一番天地。人人都羨慕她是紀錄片行業中冉冉升起的紫微星,小小年紀就能有常人不可及的成就,但日月天地可以見證她背後付出了多少常人不可及的努力。
一路走來磕磕絆絆,接下來不說一帆風順,但應是會比之前好走些。現在,她隻能看著一切付諸東流,化為泡影。
葉若馨使勁掐自己的手臂,隨即傳來的疼痛告訴她,眼前發生的都是真的。幽深昏暗的池底,冰冷刺骨的寒意,依舊清晰刻在腦中。現在是上天憐憫,給她重啟人生的機會?
盯著鏡中的自己猶豫片刻,她深吸一口氣。罷了,是葉若馨還是葉若忻不重要,名字再怎麼變,她還是她,那便當改個名字體驗新人生吧。
這麼想著,葉若忻釋然不少,起初還有些慌亂,現在抱著重啟人生的心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新奇。自己打拚的輝煌過去不知能否回來,是有些可惜,可從頭來過,她不信自己過不好新人生!
“雲秀,你可曾聽過咱府上有什麼食譜?”既重啟人生,那就不打無準備的仗,知道得越多越好。
“食譜?奴婢沒聽人提起過。小姐怎突然提起食譜,您是不是餓了?”
雲秀不說,葉若忻還沒覺著,但這麼一提,她發現自己醒來到現在隻喝了剛剛的一小碗湯藥,確實有些餓,便欣然應下。
雲秀去廚房尋吃的,葉若忻撐著腦整理已知的信息。機械音說收集食譜也不和她說清楚是什麼食譜,怎麼收集,還說要推廣,什麼珍稀食譜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現在知道得太少,毫無頭緒。
還有最後一句,恢複正常視覺是什麼意思?她沒察覺自己視覺有異。眼前的東西都能看得清楚,哪不正常?
思考的間隙,雲秀領著幾個下人為葉若忻布置膳食,主食是米粥,許是廚房照顧她昏迷剛醒,選了清淡好入口的。隻是邊上配的其他幾道菜,怎麼看起來都不大新鮮,“雲秀,這幾道是廚房新做的醃菜?”
“回小姐,這些都是廚房做的清炒時蔬,是口味不佳嗎?奴婢瞧著還算新鮮,翠綠翠綠的。”
葉若忻指著離她最近的油菜問,“雲秀,你看這道菜是什麼顏色,稍微說得具體些。” 雲秀說菜是翠綠色,可她無論怎麼看都是暗沉沉的,都像剩菜那般枯褐。
“就是同平日油菜的顏色,奴婢愚鈍,再說不出其他。”
葉若忻若有所思地起身向院中走去,指著院中盛開的海棠,“那這個呢?”
“紫粉色,小姐最愛的垂絲海棠,最近開得正好呢。”
紫粉色。葉若忻轉頭仔細再三確認,自己眼前的海棠根本不是什麼紫粉,明明也如枯葉般灰褐。
色盲?她看是能看見,但對色彩的辨彆能力出現混亂,或者說是削弱。機械音提示的最後一句是這個意思?
到底是色盲還是色弱她無法斷言,不過剛剛連新鮮蔬菜和當季海棠的顏色都難以分辨,想來症狀應到了色盲的地步,可自己好像也不是什麼顏色都看不出,不然早該覺著不對。
關於色盲,葉若忻隻停留在學生物時的皮毛,她記得色盲根據對顏色辨彆能力的缺失還分好幾種,有紅綠色盲、紅色盲、綠色盲、藍黃色盲……好多好多種,自己到底是哪種?
“雲秀,你今日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裳?”
“小姐,是黃色的。”
“那我呢?”
“藍色。”
雲秀回答的和她看到的相差不大。至少可以肯定自己能辨出這兩類顏色,不會是藍黃色盲。
正想著,院外響起匆匆的腳步聲,“忻兒——忻兒——”